No.161 伦道夫·卡特

在众人的掩护中，叶一凡终于是穿越了那扇大门，来到了某种不知名的空间。

这里发生着什么，几乎无法用文字来描绘。它充满了那些绝不会发生在清醒世界里的悖谬、矛盾与反常。叶一凡想要避免那些似乎轻浮、幼稚与夸诞，却感觉变得越来越困难。不知不觉间，位置、时间、空间好像不具有任何意义，就好像跨越了时空的横沟。

望了一眼身边的喻梦玲，不知何时她已经昏睡了过去。叶一凡觉得可能是来自于穿越大门所带来的那种如梦如新的感觉，但是此刻叶一凡感觉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这是他从失去做梦能力后，第一次感觉如此轻松。

但是这种状态能保持到什么时候？叶一凡就不得而知了......

门的背后有什么，可能只有那些伟大存在，以及穿越了银匙之门的伦道夫·卡特才会清楚。叶一凡知道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即将窥探到不属于所有宇宙的伟大真理，以及常人无法理解的存在。

但无论后面要面对的是什么，叶一凡都会以人类的理性勇敢面对。想要成功关闭大门，想要使不可名状的邪恶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他需要直面面对全知全能之神——犹格索托斯！

那是疯狂的，也是伟大的，或许自己会和传说中的伦道夫·卡特一样，迎来成为太古者的结局。但即使是不作为人类，叶一凡也要拯救那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叶一凡和喻梦玲两人好像来到一个地球上无法定位的地方，同时也置身在一个无法在时间上定位的时代。这好像....不是大门的背后，而是个超乎时间之外的地方。

记忆与想象变成了一系列模糊的、仿佛图画般的景象，在那翻滚的混沌中已失去了明确的边沿与轮廓。这是叶一凡想象出来的，但它却是某种更加庞大的真实。

那超越时空、不可名状的围绕在叶一凡身边，努力将自己转变成能让他理解的符号与象征。

此时漂浮在叶一凡的是一场模糊的、由形状与场景汇聚而成的画面。不知为何，他将自己所经历过的恐怖与画面联想在一起，某些可怖的东西自由地在这奇妙造物组成的场景中挪动。

他看到了自己寻求召唤来到落光山的山洞，又为了拯救亲人与球形恶魔作战。然后是为了找回高空风云所面临的食尸鬼，那自北极深处的亚弗姆扎、盛开的齐杰拉花与不可名状的外神伊波兹特尔。

看过这些，叶一凡有些感叹自己原来经历过这么多不平凡。伴随着那些场景所带来的狂喜，他不知道自己该去追寻些什么了，有关亵渎神明的想法开始在他的脑海里滋生，他明白自己将毫无畏惧地面对那可怖的“全知全能只是”，并向它询问与自己有关的那些恐怖。

这时身边的喻梦玲醒了，他看到叶一凡的第一眼有些惊叹，随后好像感受到这片超越时间的奇妙之处，又警戒的问叶一凡说：“你带我来了什么地方？”

听到这话，叶一凡有些疑惑：“不是你带我来的吗？”

喻梦玲较好的脸庞上出现一丝疑惑，随即她好像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又问：“这里是哪里？”

看着喻梦玲那副表情，叶一凡算是明白了。引领他穿越门的并不是眼前的喻梦玲，而是那个让他最厌恶的存在！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身为活人的喻梦玲为什么会持有银之匙。

那个家伙也真是有趣，说着这次不会再帮助他了，但却又借喻梦玲的身躯给他送来了银之匙......或者说送来银之匙的目的并不是来帮助叶一凡，而是想让他直面全知全能之神，想看看人类理性与不可名状的真理碰面会是怎样有趣的场景。

这时叶一凡将手中的银之匙紧握，面前的画面也在趋于稳定。这里出现了大片矗立着的巨大石块，这些巨石上雕刻着不可思议的怪异图案，并且按照某种陌生几何法则排列起来。

光线从一片说不出颜色的天空中，从各个方向洒下来，仿佛有知觉一般停驻在一行排成弧线的巨大基座上。这些雕刻着象形文字的巨大基座的外观接近六角形，在它们的上面安置着许多被遮盖起来、看不出轮廓的形状。

“这里就是你所期望的，门的背后。”

叶一凡淡淡的向喻梦玲回了一句，他看在那石头基座上，有着类似于人的模样，但是却要比普通人类大上半倍。长着长爪的身体，鼻子非常长，就算身形接近于人类，但对人类而言却更像是一个怪物。

很快，那个怪物的身形出现了模糊，变化为了真正的人类模样。那是一个皮肤黝黑、缠裹着头巾、蓄有浓密胡须的男人。他面孔木讷，古怪地没有任何表情，手上还带有白色的连指手套。

看见那个男人的第一眼，叶一凡的瞳孔不自觉的收缩了。因为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校园内有他的雕像，甚至不少书籍上也印着他的照片。这让叶一凡下意识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伦道夫·卡特？”

是的，那个人正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传奇学生伦道夫·卡特。不知是雕像雕刻的过于完美，还是伦道夫·卡特成为太古者之后皮肤出现了萎缩，他的样貌比起大学的雕像还要丑陋不少。

只是叶一凡不清楚，为什么成为太古者的伦道夫·卡特会出现在门内？他到底是不是伦道夫·卡特本人？还只是披着伦道夫·卡特人皮外衣的异类。

片刻之后，伦道夫·卡特对叶一凡说话了。即便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更没有使用任何语言，但他的话语却回响在叶一凡脑海。虽然他说出的话语令人畏惧，但叶一凡却并没有在恐惧中后退分毫。

“我的确是你所知道的伦道夫·卡特，但也可以说不是。作为太古者，我等待着你的到来。欢迎你进入第一道门，你成功拿到了银之钥，有进入终极之门的资格。”

就如叶一凡知道伦道夫·卡特一样，伦道夫·卡特也知道叶一凡的到来，知道他在追寻什么，也知道这个人类在他面前毫无畏惧。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恐怖的模样，也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恶意。

在听到伦道夫·卡特的话语后，叶一凡就明白，作为太古者的他知晓自己的一切，同样的叶一凡想更深入的了解他。对方的话语，可能会决定叶一凡会不会选择进入终极之门。

“太古者究竟是什么？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叶一凡开口问道，他身边的喻梦玲则是默不作声。

伦道夫·卡特没有犹豫的举起一条胳膊，做出了一个手势，紧接着是第二个手势。在他的动作中，光线变成了另一种无法描述的颜色，那些立在石形基座上的东西也变得更加清晰起来。它们轮廓看起来是人类，但是叶一凡明白，它们不可能是人类。

要说的话，他们和刚刚伦道夫·卡特的化身一样，让人有一种怪异与古老的神秘感。

这时叶一凡看见其中一个基座空了出来，它要比其他基座更加高大，而伦道夫·卡特告诉叶一凡，这是为他保留的。

“真实之人超越了善恶，真实之人来到了万物归一者前。真理之人了解到幻觉即是唯一的真实，了解到物质即是欺骗。”

伦道夫·卡特说出一段意义不明的话，但叶一凡好像明白他想让自己登上基座，那样叶一凡就能看见全部。

只是叶一凡有点害怕，登上基座或许就会和伦道夫·卡特一样成为太古者，甚至永远禁锢在这片特殊的空间内，但伦道夫·卡特却说：“如果你不答应进入终极之门，是不会见到“它”的，所以你放心登上去就好，我能让你看见万物归一的真理，你也可以以人类的身躯折返。”

话是这么说，但叶一凡还是有些担心，但这时喻梦玲却提出代替自己站上去。叶一凡答应了，喻梦玲则轻快的跳上那诡异的石形基座。

豁然间，奇异的光芒似乎蒙上了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黑暗，那聚浓累积起来的黑暗同时也围绕着喻梦玲周围，紧密地覆盖那六角形基座上。

四周的事物突然有了一种遥远得令人茫然无措的感觉。喻梦玲觉得自己飘向了深不可测的深渊，而一种带有香味的温暖一直轻轻地拍着她的脸庞。

这时叶一凡看到喻梦玲身边出现了许多画面......还有很多的喻梦玲！他看到大概五岁的喻梦玲在玩着洋娃娃，又看到刚刚出生的喻梦玲在嚎啕大哭。

紧接着是上小学的喻梦玲，还有已经成为看护师的喻梦玲......但是很奇怪，其中有些喻梦玲生活在与地球不符的地方，甚至面目和喻梦玲都不匹配，但叶一凡老觉得那些人就是喻梦玲！

这下叶一凡终于明白了，那些画面并不是喻梦玲的成长过程，而是不同时空的喻梦玲。他们在做着与喻梦玲极其相似的事，但却不在地球上，甚至生活在不同的文明。

所以伦道夫·卡特说自己既是伦道夫·卡特，也不是伦道夫·卡特就是这个意思吗？面前的这个伦道夫·卡特是不同时空的人，那个如同怪物的躯体是扎库帕，但必须承受人类伦道夫·卡特的思想，而真正的伦道夫·卡特又恐惧扎库帕长着长爪长鼻的身体。

扎库帕过去是伦道夫·卡特，将来又会成为卡特。伦道夫·卡特过去是扎库帕，现在又成为了扎库帕。

这时喻梦玲从基座上跳下，神情复杂的说：“真是一种难以忘怀的体验啊......”

“这里是犹格索托斯的地盘，无数时空交汇与此，所以它可以让我们看见不同时空的自己。”叶一凡喃喃着，他忽然有些明白伦道夫·卡特的过去，不敢相信的望着他说。“难道，你.....！”

伦道夫·卡特点点头说：“伦道夫·卡特在穿越终极之门后，见到了伟大存在并成为了超越善恶的太古者，但他放不下自己的好奇心，跑去见到另一个时空的自己。那是亚狄斯星上的巫师扎库帕。”

“伦道夫·卡特开始学习亚狄斯星的知识，并成功逃离的亚狄斯。但是回到地球后，卡特已经是一种不可名状式的存在，只能以查古拉普夏大师的身份在地球和异空间活动，寻找恢复原貌的方法。”

叶一凡明白了，他盯着面前这个长着伦道夫·卡特脸的伟大存在说：“所以你就出现在这了吗？但是你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伦道夫·卡特，还是亚狄斯星的巫师扎库帕。”

真实之人来到了万物归一者前。真理之人了解到幻觉即是唯一的真实，了解到物质即是欺骗......

这句话的意思，直到伦道夫·卡特讲述了自己的过去后叶一凡才终于明白。神明并非对于人类有特别的恶意，而是它们代表的真实无法让人类接受从而招致个人的毁灭......

所谓的太古者，或许就是超越认知的知识与阐释，超越了人类熟知的一切规律和准则的智慧。那些基座上的，就是一代代成为太古者的人类，但最终他们迷失在自我的真实中。

所以说神的馈赠，伟大的真理并不是人类可以承受的。

“那些世俗的神明是何等的渺小，而那琐碎的、犹如凡人般的嗜好以及与俗世的联系，那些他们表现出的憎恨、愤怒、博爱以及虚荣；那些他们渴望的赞美与献祭；那些他们所需要的、与理性和自然本身相对的信仰，又是何等的微不足道与华而不实。”

伦道夫·卡特淡淡看着叶一凡说：“我知道你到此的目的，但是想要阻止它的到来，你必须穿越终极之门取悦它。或许你能豪发无损地回去、或许你会彻底迷失在真理中.....”

人类的力量微不足道，想要阻止神那就要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叶一凡已经做好了觉悟，他是在伙伴们的支撑下才到此的。

“我会继续前进，并视你为指引者！”

说完叶一凡毫不犹豫的走向那石形基座，当他踏上基座的瞬间，他就明白曾经的伦道夫·卡特和自己一样了。

接着一阵晕眩感向叶一凡袭来，并且迷失感在逐渐放大，周围的一切都见不到听不到了，只有如死寂般的黑暗，他第一次意识到这种不论是精神上还是物理上的完全死寂有多么可怕。

这时，在那黑暗中出现了一座巨大拱门的轮廓。四周传来了奇特韵律，即便是些模糊而神秘的节奏，但此刻深渊的寂静似乎降临在了一切事物上。

叶一凡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却听不到呼吸声。接着，在盲目的决心与本能双重的指引下，他飘向前去穿越了门，穿越了那扇不可名状的终极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