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54 召唤深渊

那数米高的祭坛上，都铺满了残缺的尸体。那种血腥味很新鲜，好像刚屠杀了不久。叶一凡能感受到他们死前的痛苦与恐惧。

这些和他同期的训练生，他们的鲜血已经流满祭坛的每一块缝隙，也黏在了那残破的石柱上，上面符文的颜色，是否就是他们的血肉染红的？

“啊....啊！！！”叶一凡感觉一股痛感散布全身，他的神经好像已经寸寸断裂。

虽然已经猜到他们选择撤离后会被袭击，也想过他们死亡的惨状，但叶一凡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肢体、面孔竟活生生摆在自己面前，密密麻麻、如同炼狱。

这就是代价？人性的代价？黑暗的代价？召唤深渊的代价？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人啊！

为什么要把这惨厉的一幕展示在他们面前？！

“我们注定会被毁灭吗.....”池鸿的眼神失去了色彩，三班的战士也撑不住自己脆弱的身躯。

叶一凡更是有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并不只是来自这血淋淋来到景象，也更来自他自身。

那群人的生死与他无关，可谁又能真正承受住尸山血海呢？尤其还是在这种黑暗诡异的情况下，心智更容易受到影响。

祭坛周围弥漫着血红色的迷雾，正如祭坛的景色那样。其中还有诡异扭曲的异类将祭坛包裹，憎恶与愤怒的目光似乎穿破迷雾而来。

三班连同叶一凡十人都能看的到，那些异类的目光都是对着他们的。数百、数千的可憎目光，在向他们宣泄愤怒、憎恨、恐惧......

“又来了吗？”

“又开始了吗？”

“又在招致灾难吗？”

“他们该死！”

“他们应该堕落深渊！”

扭曲冰冷的话语从异类的嘴里吐出，如同哭泣般的咒语爆发开来。没有什么谈判的机会，三班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未知的谵妄中，好像有什么巨大的魔物在撕扯他们的精神。

“אתהוזריםאחרים，אתהצ......”

血雾中的咒语若隐若幻，却能穿透众人的精神。他们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抽空，若再不反击只怕最后就会剩下一幅皮囊......说不定连皮囊都不会剩下。

这就是梦境，但那群异类却似乎要将他们拉进更深层的梦境中。

叶一凡的刺痛感更重了，心底的那股躁乱再度升起。可他却没有办法，甚至连想法这种东西都消逝了。在面对异类所释放的异常咒语时，他没有任何招数能破解。

但打开幻梦境通道的那道咒语......在吟诵那段咒语时，村庄的异类会沸腾、会恐惧，或许现在也行得通呢？

“Ph'nglui mglw'nafh Cthulhu！”叶一凡失神的念了句，骤然他感受到异类的咒语正在错乱，有什么异常力量正从什么方向奔涌。

能察觉到那些异类正在恐惧、慌乱，它们念诵的咒语也在不断减弱。叶一凡的办法行得通，果然要用魔法来打败魔法！

“R'lyeh wgah'nagl fhtagn！”

奇异的力量拨开了诡异的血雾，那句晦涩神秘的咒语开始汹腾，变的富有生命力。

但同样的，那股咒语所带来的诡异狂风，正从某个方向吹来。

三班的战士能听到这句古老又神秘的咒语，他们看见叶一凡正坚硬的站在原地，一遍又一遍的发出同一句咒语。

“停下！”池鸿对叶一凡大吼道。异类的咒语已经消散了，可叶一凡却没有停下，他正在招致另一种祸端，而且比起异类的那些更为恐怖......

叶一凡知道的，使用异常力量就要付出代价。现在的代价就是，他正在呼唤某种恐怖的东西降临于此。

诡秘的风吹的更甚了，似乎是那个祭坛所涌起的风。那些石柱上，涌现出之前石碑上出现的触手.....

灰黑的天幕下传来海水翻涌的声音，其中有道隐隐约幻的挺拔身影开始显现......

“停，快停！”池鸿再一次吼道。

叶一凡也知道自己正招来祸端，他强行用意志力抵制那些痛苦，制服内的银河火花也发出一股颤鸣。那些狂风，以及涌现出的奇异触手竟然缓缓减缓，直到最后消失......

这片空间恢复了寂静，能听到三班的战士的喘气，以及那些异类的躁乱。

异类已经懵了，那道隐于天幕下的魁梧身影，是他们最畏惧的东西。

“你到底是什么人？”其中异类发话了，出于叶一凡那股奇异的力量，它们有必要升起戒备，对叶一凡谈判。

“你是旧日支配者的信徒吗？”异类的眼光变的可憎，它们齐齐看向叶一凡，深怕下一刻他又会召唤不可名状的存在。

“旧日支配者......”

叶一凡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陷入了回忆。他曾在幻象中听过这个称谓，那是隐藏起的旧神对他说起过的......听低语的描述，那道低语的主人好像就是一位旧日支配者，好像还说会帮助自己坐上旧日支配者的位置。

“叶队员，怎么回事？”池鸿退后了几步。他虽然不知道那群异类在说些什么，可看叶一凡的反应，他明显知道旧日支配者。

虽然知道叶一凡救过他的命，但池鸿思考下来，他可能也有问题呢？是叶一凡提议去深山的，也是叶一凡唤起了通道，说不定是他自导自演演出这场事故呢？不说他肯定有问题，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不得不慎重了。

叶一凡不奇怪他们这个反应，虽然他心头有些不悦，毕竟大家都说相信他的，可是这样的情况他又怎么会想到？

难道这些猜忌和恐慌，也是那道低语算计好的吗？它想针对自己......

“我并不是什么旧日支配者的信徒，也不知道什么旧日支配者，我只是一个人类。”叶一凡看了看池鸿，又看向那群异类，这句话是对他们所有人说的。

“你觉得我们会信吗？是你闯入了我们的领地，还招致了祸端。”异类很不屑的说，一个普通人还能抱着人头坦荡自若的说话，这不是旧日支配者的信徒还能是什么？

“我闯入了你们的领地，我招致了祸端？”叶一凡冷笑一声，他的双眼中已经闪起了愤怒的光芒。

明明是你们绑走了高空风云，杀死了陆杰宇，刺穿了杜飞教官，还将二十位训练生当成了祭品，现在却说我招致了祸端？可笑，恶人先告状也不带这么荒谬的。

池鸿紧盯着叶一凡，作为队长他有责任保护众人的安全，他现在要把事情问清楚：“叶队员，我想请你说明一下为什么你会懂那句咒语？请你如实回答，我现在得为众人的安全作保障。”

这个问题，叶一凡当然不能如实回答，他要是说出是低语告诉他的，那谁都会认为自己是旧日支配者信徒，那到时候自己不利也就罢了，只怕那些异类也会对三班发动攻击。

“是那块石碑上记载的，这句咒文能打开幻梦境的通道，也有种奇异的力量。”

石碑已经被他打碎了，所以叶一凡说起来，语气也是晏然自若：“池鸿队长你知道的，那群异类想将我们逼入这里，而且我们刚到这，还没说什么他们就对我们发动攻击。这句异文有着力量，我让他们害怕了，所以它们想挑拨我们的关系。而且倘若我真是那个旧日支配者的信徒，我刚刚就不会停下念咒，你们也都会被召唤而来的东西杀死。”

“池鸿队长，你要相信我！”

叶一凡最后又补充了一句。池鸿则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偏向信任他的。毕竟死的都是和他有关系的人，而且人类比起异类来说也更可信。

但是这并不代表叶一凡没什么问题，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消化叶一凡所说的话，在此期间他仍然要保持戒备。

这个问题叶一凡先放在一边，他看向那群异类说：“你们说我闯入你们的领地，招致了祸端？明明是你们先对我们发起了攻击，还杀了二十多个训练生，把他们当做了祭品！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说过了，你们招致了祸端......”异类异口同声道，“我们想活下去，所以我们需要祭品来召唤深渊保佑我们，能够在灾祸中生存下去.....”

“召唤深渊......”叶一凡顿了顿，又说。“你们想要召唤旧神？！”

“我们不崇拜旧日支配者，我们崇拜的是古神，这所幻梦境的主人。”说到这里，那些异类的语气变得虔诚且狂热。

“我们要召唤伟大的深渊之主，深渊王诺登斯！”

古神？深渊王诺登斯？

听到这话的时候叶一凡懵了一下，又是一个新的势力？这群异类到底想做什么？杀了陆杰宇，高空风云又生死不明，现在又要用二十个学生来召唤深渊？这一切......这一切不是太残酷了吗？！

“你们杀了那么多人，就为了召唤深渊吗？就因为这些，你们害死了那么多人？！”叶一凡拳头紧皱，他的愤怒已经无法遏制了。

“是你们人类有错在先，我们只想要生存下去，在毁灭来临之前......”异类又说，“现在的一切无法挽回，仪式已经开始了......”

“开什么玩笑啊！”

叶一凡抬起GUTS海帕枪，对着最前面的一个异类就是一发激光束。平日里训练的超高精准度，使他发射的那颗子弹准确的打穿了那个异类的心脏。

“我会阻止仪式的，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们召唤深渊！”叶一凡清楚，只要那群异类召唤出深渊王诺登斯，凭他们对人类的憎恶，人类绝对会遭受毁灭打击！

这点让三班战士都感同身受。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不管是他们闯入异类的领地也好，招致灾难也罢，但起码不能再出现更多的牺牲者了！

三班的战士齐齐端起高斯步枪，对着那群异类全部开火。只是因为环境的缘故，枪械的威力减轻了不少，四五枪才能打死一只，但那些异类有千千万万。

面对这样的局面，异类也愤怒了：“你们又要做亵渎神灵的事情了吗？肮脏的猪猡，愿死亡笼罩你们！”

已经有同类牺牲了，恶意开始散播开来。前面的异类即使被子弹打得血肉横飞，但它们还是不怕死的冲过来，一波倒下，后面的又扑了上来。

异类发出的濒死嚎叫，三班所发出的咆哮怒吼，都让这场战争愈演愈烈。只有叶一凡还保有一丝理智，他边打边对那群异类吼道：“被你们拐走的那个女生在哪？你们杀了她吗？！还有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青年，他也被你们当成祭品了吗？还是已经被你们吃了！”

“那是他们自己选择的道路，他们选择的永生......”说完这句话，那群异类停止了进攻，三班这边也停下了射击。

因为叶一凡看到了，三班战士也看到了，就在那群异类之间，有着两个截然不同的身影......

霎时间叶一凡的瞳孔收缩，好像受到了极大的触动，几近干涸的嘴唇轻轻触动：“阿轩......”

是的，在那群异类中间，有一个穿着旧GUTS制服的青年。他半跪于地，紧闭的双眼上有着一道可怖的伤口，甚至还能看见里面白森森的头骨，鲜血顺着鼻子缓缓滴落在衣物上，直接将那套白色的制服染成了红色。

那个青年正是韩奇轩，他的手中还握着闪光剑，显然是想要变成戴拿的时候就被异类袭击，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

而在韩奇轩的背后，还站着一个黄发女子，那正是失踪的高空风云。

比起重伤的韩奇轩，高空风云没有任何的伤口，她直直的站在那群异类中央，白色的睡裙已经沾染上和异类完全相同的黑色真菌，皮肤上也是一片肮脏的污秽。

高空风云还有意识，她没有死甚至也没有受伤，这让直面过陆杰宇死亡的叶一凡很高兴，只是她低着头，看不见脸上是怎样的表情。

叶一凡咽了口唾沫，他抱着陆杰宇的头颅，对她轻轻唤了声：“高空学姐？”

骤然，高空风云抬起头，叶一凡看清她的脸后心里一震，绝望的心情瞬间席卷了整个身躯。

因为高空风云，虽然她没什么事，但那张绝美的脸蛋上却充满了冰冷、茫然、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