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57 理性颂歌

邪恶和狂热的韵律在祭坛周围响彻，那种低沉而一致的咏咒语散发着渐重的的狂热，犹如自深渊而来的颂歌。

伟大的深渊与梦境之主诺登斯就要降临了吗？他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这一切已经与叶一凡无关了。他没有机会、没有力量去和那些邪恶做对抗，他没有办法得到超越自我、超越世俗之外的真理。

死亡是一种升华，是复焉的永生。

“升华吧......”

在咏咒声的笼罩中，叶一凡颤抖了两下，他的大脑早已绝望。在愈发黑暗死寂的环境下，他将手指搭于扳机，猛然扣下......

“嘭！”

一道激光从枪口射出，由下而上的穿破天际，惊动无数不知名的有翼生物，振翅高飞.....

死亡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苦，或许自己的灵魂与精神已经来到一个新的高度.....可是这个高度为什么充斥着烧焦的刺鼻气味？

叶一凡感觉自己的额头有些热，难不成死后真的存在地狱吗？

自己真的来到了地狱？

疑惑中叶一凡睁开了眼睛，周围的景象依旧没有变化，那块祭坛仍翻腾着不可名状的血雾。只是自己额头前的一块刘海被点着了，那股刺鼻的烧焦味就是头发的发出的，它在这黑暗死寂的幻境下还冒着白烟。

拿着GUTS海帕枪的手摇晃几下，终是没有死去，他茫茫看着抓住自己手臂的那只手，喃喃着：“学姐，学姐......”

他一遍一遍念着这个词，眼角的泪水又一次翻涌而出。

因为观察到高空风云流出了泪水，她的双眼虽然没有精神所在，但却直直看着陆杰宇滚落的人头。她一只纤细的手正死死抓住叶一凡拿枪的手臂，也许是叶一凡开枪的前一刻，高空风云下意识将他拉开，那发子弹才没有贯穿叶一凡的大脑，而是点燃了他的刘海。

“太好了，太好了......”

叶一凡摇摇欲坠的站起身，眼角的泪水一滴一滴掉在地上。他望着陆杰宇的头颅，明明那是死亡的证明，他却看到了一丝希望。

是点燃了光明的希望。

上天既然没有让他选择死亡，那就应该秉承同伴们的希望，活下去......

希望还没有熄灭，现在能做的就是将众人救回来！然后给予黑暗与深渊沉痛的制裁！

“学姐，我们都希望你能回来......”GUTS海帕枪掉在地上，这一次由衷希望可以将她唤回来。还记得那句话，保持理性，不屈前行......

高空风云的身体抖动了几下，那张被鲜血浸红的脸出现了一丝情感波动，仅仅是那一瞬间，却让叶一凡感觉到希望。

“高空学姐，你已经很努力了。”

这时韩奇轩发出声，他肩膀上的肉已经被高空风云啃食殆尽了，但每一次啃食，高空风云的记忆就会浮现在韩奇轩的脑海。他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但却能感受到高空风云的悲伤、绝望......

“默默承受了这么多，一定很痛苦吧？已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韩奇轩的眼泪也落了下来，他紧紧抱住高空风云，脸上是难以言喻的悲伤。

高空风云的身躯不安的颤抖着，这些年来她所渴求的希望与救赎，一次又一次的败给救赎，直到停下脚步，逐渐麻木，变成木偶......

现在谁能带给她希望？是认识不久的同伴？还是带她窥见真理的不可名状之神。

“大家都在的，已经没事了。”叶一凡也从身后将两人抱住。每个人都有着悲痛的过去，但如果能互相抱团取暖的话，说不定就能迎来曙光。

周围的异类还平静如故，它们对于三人在做什么已经漠不关心了。仪式即将完成，深渊将从梦境的彼岸前来，带给它们安定与庇护。

石柱上的咒文因诡异的话语而运转，那些食尸鬼一张张令人憎恶的面孔上，都有着畸形的扭曲。它们那双空洞的双眼中，浮现出一个白发灰胡的老人。

忍受着异常力量带来的疼痛，韩奇轩心里的不安更重了。他在幻境中一次又一次看见高空风云因黑暗痛苦而绝望，一次又一次败给现实，最后不再相信任何人，一个人在深渊中前行着......

“我很怀念在训练时的日子。每天能和喜欢的人跑步，能和朋友们一起翱翔在空中。”韩奇轩又一次说道，“学姐你也很喜欢这样的生活不是吗？所以你醒过来啊，我们还要一起加入特殊部门不是吗.....”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高空风云明显受到不小的触动。

她的意识中，幻境正在摇摆不定，其中产生了裂痕，有无数道光穿破迷雾而来，照亮了餐桌上的血肉，照亮了她。

“该走了吗？好想回家，好累......”

高空风云向着前方伸出双手，那道光照耀在上面，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正在润泽她的内心。

“回去？回到哪里去？你不想追求真理吗？”

身后又浮现出那个黑衣男人。他张枯槁的面孔，干萎的嘴巴吐出浑浊的话语：“你好好看看，看看那些人真的存在吗？”

真的存在吗？

头脑有些发胀，高空风云在痛苦之中看了面前那些人一圈，其中领头的人消失不见了。

其他三人也不再真实，他们的身影模糊遥远，周围的呼唤声越来越冰冷，越来越刺骨......

“啊......”看着底下的头颅，高空风云意识到，那个人已经死了......

回去啊...怎么回去啊？重要的人死了，还有的同伴被自己啃食了大半，回到那个地方还会接纳自己吗？不可能的，不可能啊！

“高空，醒醒。”

背后又传来熟悉的声音，是谁？

“即使我得到了消逝，可重要的记忆却不会消失。只要你和一凡他们还存在着，我就会活在那里。”

在意识中高空风云流下了泪水，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幕幕温馨的场景。

“世界上没有奇迹，有的只有谁付出的偶然。因为抛弃了，所以才会觉得痛苦。”

“活着离不开痛苦，但希望不会降临到渴望的到救赎的人身上，只有想用双手创造奇迹的人，救赎才会降临。”

杰宇...杰宇！

高空风云想起来了，她所重视的人的名字。他不是一个人，即使有伤心的人，背后还有人在支撑她。

陆杰宇、叶一凡、韩奇轩、飞哥。

真的很喜欢大家，如果能将他们化为自己新的希望，自己也许就能从阴霾中站起来吧？但是暴露真实，真的能接纳她吗？

“高空的话一定没问题的，因为大家都很喜欢高空啊。”

“你是我们大家最喜欢的姐姐嘛......”

彼岸一定有希望存在的，一定有的......

高空风云的泪水骤然落下，骤然间幻象破碎，背后有着一双散发着光辉的双手在推动她：“前进吧，我会一直给予你们力量的。”

这一刻，高空风云终于鼓足勇气走出阴霾。眼前浮现出的是，叶一凡和韩奇轩感动的面庞。

“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高空风云的的面庞上浮现出精神，她看向地面上陆杰宇的头颅。虽然已经死去，好像上面还浮现着笑容。

“太好了，太好了。我一直相信你会回来的......”韩奇轩紧紧抱着高空风云，他们迄今为止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

叶一凡的身躯也因为莫大的喜悦而颤抖着，终究是成功了。果然只要不放弃的话，就一定会有人推动他们前进，虽然自己并没有付出多少.......

“池队长，你们看到了吗......”

叶一凡抹了抹泪水。高空风云恢复了，他们的寄托的希望，终于在最危难的时刻发挥了作用。

“你做的很好......”

恍惚中有一道声音穿破悲伤而来，叶一凡回头望去。三班战士的虚影都站在他们身后，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池队长，大家.......”

叶一凡又有点凝起眼泪：“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给予了我力量。”

“有什么好谢的。”侦察兵张勇爽朗的擦了下鼻子说，“这些都是注定的，我们都相信你能破开黑暗。”

“是你们不放弃的执念才引发的奇迹啊。”满身肌肉的火力手雷虹也扬起了温馨的笑容，“你们很优秀，所以一定要坚持下去。”

这些话语化为了一种力量，叶一凡感觉自己的内心被润泽了。他这些年来所持有的黑暗、压抑，似乎终于破开了一条裂痕。

希望和光明，都是存在的，即使被黑雾掩埋，它也一直存在在那里。

泪水止不住的喷涌，叶一凡再也忍不住了，他嚎啕大哭了起来。现在终于获得了希望，获得了希望，他想要做出改变。

人啊，都是被爱所支撑的。

“好了，别哭了。你还有事要做的。”

池鸿缓缓的走到叶一凡面前，他伸出手轻轻搭在叶一凡头上，语气是那么的温柔：“我们要先走一步了。无论怎样，请你都不要放弃，你就是我们的希望。”

“嗯，嗯......”叶一凡点着头，眼泪从他的指缝间流出。

高空风云和韩奇轩都看着他，虽然不知道这位挚友历经的绝望是他们的多少倍，但唯一能清楚的他找到新的支柱。

“杰宇，毛队长......大家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韩奇轩眼泪一流，他又想起毛亮为他做过的牺牲，那时他也是把希望寄托给自己了吧？

三班战士的身影逐渐远去，可还有一个散发着光芒的青年朝叶一凡缓缓走来，叶一凡认得出，那是.......

“杰宇！”

望着那张温柔的面孔，叶一凡失声大吼起来。是他给了众人动力，不放弃希望，努力前行。

“好了一凡，你已经很努力了。”那位散发着光芒的青年抱住叶一凡，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温馨。

“杰宇，杰宇！”叶一凡想要说什么话，可看到他的脸却什么都说不出了，他只能重复一句话，“谢谢，谢谢......”

眼泪止不住的喷涌，陆杰宇只是抚摸着叶一凡的后背说：“不要难过了，我会一直守护着你们的。”

“可你为什么提前一步.......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加入特殊部门的吗？为什么，为什么......”

听到这句话，陆杰宇只是温馨一笑：“人这辈子注定会留下很多遗憾，所以啊一凡，这些遗憾由你来替我完成，我相信着你们，相信着大家。”

“你一定会创造奇迹的，我相信着这点。所以，高空......大家就交给你了。”

说完，陆杰宇就化成光粒子消失了，但他留下的话语，却深深刻在了叶一凡心里。

逝去的终究将逝去，人要做的就是向前看。

这次赋予叶一凡的不是重担，而是希望，内心深处的光明因为希望而复苏，并且滋润了叶一凡的心神。这是池队长、三班的战士还有杰宇的光明意志，他们都在对叶一凡轻轻低语：“结束这一切吧，你就是光。”

身后有无数双手推动叶一凡向前迈了几步，他从制服内兜掏出银河火花，上面有着耀眼的蓝色光芒闪烁。

“一凡。”韩奇轩轻轻叫出声，但因身体被啃食的痛苦，他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想要帮忙却根本没有力气。

“接下来，就靠你了.....”

韩奇轩的精神到达极限。高空风云恢复正常，叶一凡也能正视大家的希望，他已经没什么好支撑的了，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而她怀抱里的高空风云，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咏咒的声音越来越响亮。那数千只食尸鬼所投放的黑暗，似乎即将得到回应。

见到这一幕，叶一凡开口了，他的声音毫无恐惧，十分沉稳：“你们......在召唤深渊的时候，有想过被深渊吞噬吗？”

这时，所有的食尸鬼看向了他，那一张张疑惑的枯槁面容，让叶一凡脸庞上的冰冷渐重：“可能我们的确存在错误，但是你们的所作所为也能说是正确的吗？深渊可能不会吞噬你们，但是我会。”

“因为我现在就是你们的深渊！”

体内的光之力量翻腾汹涌，这一次不在因为外部原因逼迫，叶一凡自愿动用那股力量。他要结束这一切，他要让黑暗付出代价！

银河火花双翼弹开，一束耀眼的光芒驱散迷雾，驱散了食尸鬼的咒语。天际的深渊中，有希望的光辉在刺破。

所有的食尸鬼都发出惊恐的嚎叫，它们眼中的叶一凡，已经变化为了一个充满银色光辉的神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