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作为成名多年的国医圣手，亲自下场与一个后辈比试，传出去难免让人说以大欺小，胜之不武。

但齐国胜没有办法，徒弟连输两场，如果自己再不上，这面子可就丢尽了。

“这中医第三法，比的是治法。”齐国胜淡淡的道：“如果你现在认输，这场比试的结果，我不对外公布，算我们打平。”

陈炳生听的面色有些古怪，心想您徒弟连输两场，就算第三场赢了，也算不上平局吧？

但齐国胜地位太高，老爷子都得对其保持足够的尊重，他可不敢乱说话。

他只是有些紧张，怕沈书桓一时不忿，跟齐国胜起正面冲突。

然而让陈炳生惊讶的是，沈书桓并没有生气，只道：“认输是不可能认输的，如果你愿意认输，我倒不反对。”

“小伙子，我承认你的确有几分本事，但你也确实太狂了。”齐国胜心里升起了一丝怒意，道：“我们就以老陈的病为症，各自写下所知的独门药方。谁写的多，谁便赢了！”

“这样不好吧？”沈书桓道。

他寻遍大山，最擅长的就是医治疑难杂症，所知的药方，有百分之八十都是不为人知的独门秘方。

齐国胜未必是虚有其名，但跟他比这个，实在是撞枪口上了，没有半分赢的可能。

沈书桓不想欺负人，所以想劝齐国胜换个比法。

然而他的退让，却让刘飞之误以为是在胆怯，当即冷笑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我师父已经为陈老准备了十种不同的药方，跟他老人家比，你不过蝼蚁，怎敢与明月争辉！”

齐国胜没有说话，脸上却露出淡淡的傲然之色，显然很认同徒弟的说法。

见此情景，沈书桓也没什么好说的，道：“那请吧。”

刘飞之已经拿来了笔和纸，齐国胜定气凝神，纸上挥毫，十种不同的独门秘方，很快就写完了。

他转头时，却见沈书桓没有动笔的意思，便道：“你现在认输还不晚，忘了告诉你，我师公乃前朝六品御医，珍藏天下奇方无数。我虽未完全得其衣钵，但普天之下能在这方面胜过我的人，已然寥寥无几。”

“这是我师父谦虚的说法，严格来说，能在药方上胜过他老人家的人，一个都没有！”刘飞之补充道。

“飞之，做人应当谦虚。”齐国胜淡声道。

“是，师父。”刘飞之恭敬的道，眼睛却不时瞥着沈书桓，嘴上说着谦虚，脸上却满是得意。

“药方我可以看一下吗？”沈书桓问道。

“当然，既然写出来，自然是要给你看的。”齐国胜一脸的和蔼，道：“我也不是为了要赢你，只是要告诉你，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后出门在外，应当谨言慎行。”

陈炳生在旁边听的有些动容，发自内心钦佩的道：“齐老不愧是国医圣手，这份宽容胸怀，天下难找。”

既然是独门秘方，基本上没人愿意拿出来给人看的，齐国胜愿意给沈书桓看，说明他是真的想拉这个后生一把。

陈炳生看向沈书桓，微微叹息，针法你赢了，诊法你也赢了，可在这胸怀天下上，你却输了。

此时的沈书桓，没有在意别人的目光，他扫了一遍齐国胜的药方，面色依然镇定。

刘飞之挺直了腰杆，催促道：“你到底写不写？写不出来就老老实实认输，别耽误时间了。”

沈书桓微微摇头，拿起笔来，在齐国胜的那张纸上开始写。

刘飞之一看就急眼了：“你干什么！”

“写药方。”沈书桓头也不抬的道。

“师父，这小子瞎捣乱，根本不配和您比试！”刘飞之怒气冲冲的道。

然而齐国胜却没有吭声，他眼中露出了些许惊讶之色，看着沈书桓在自己的药方后书写的字样，没有半点要说话的意思。

因为沈书桓在他的药方后面，添加了一种药材，而这味药材，才是整个药方的精华。

药引子！

真正的中医药方，尤其医治疑难杂症的，必须要有药引子才能起作用。

齐国胜的药方很完整，唯独没有写药引子，就算被人看到了方子，拿去也没有作用。

药引子并非单纯的药材，可以是药，也可以是路边的青草，可以是人血，甚至可以是鞋底的泥巴。

这是古代中医花费上千年，才慢慢试出来的宝贝。

齐国胜很肯定，自己的药方绝对没有外泄过，尤其药引子，连刘飞之都不知道是什么。

可沈书桓在药方后面写的，却和他所用的完全一致。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沈书桓要么见过完整的药方，要么他对药材的理解，超越了古往今来所有的中医。

比起后者，齐国胜更愿意相信前一种可能。

但这种可能，依然让他惊诧。

尤其随着沈书桓写出的药引子越来越多，第一种，第二种，第三种......

当十种药方，所有的药引子都被写出来的时候，沈书桓停笔了，齐国胜的眼睛，却瞪的好似铜铃一般。

刘飞之气的指着沈书桓骂道：“你要不要脸，以为在我师父的药方上随便加点东西，就算新的了吗！我告诉你，没有人会认的！”

“飞之，你到后面去！”齐国胜的声音传来。

“师父，他......”

刘飞之还想说什么，却见齐国胜的表情无比的严肃。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带着一丝惊愕，站到了后面。

齐国胜走到沈书桓面前，把纸拿过来，仔仔细细的又看了几遍。

虽然他刚才就已经看的很清楚了，可每多看一次，心中的骇然就多一分。

“小伙子，你是怎么想到写这些的？”齐国胜问。

陈炳生对沈书桓印象还是不错的，连忙过来帮忙说好话：“齐老，沈医生还很年轻，现在可能有点不妥当的行为，但以后......”

“他并无不妥。”齐国胜打断了陈炳生的话：“我只是想知道，这些是巧合，还是其它。”

“我没有看过这些方子。”沈书桓镇定自若的道：“但我对药理的认知，还是有些自信的。你的这些药方看似完整，唯独缺少了药引子，我只是在通彻药理的前提下，加入了我认为可行的药引子罢了。如果你认为看的过去，我们可以算作平局，如果认为不行，我可以再多写几种。”

齐国胜听的愕然，过了一会，在众人惊诧的注视中，他退后一步，冲沈书桓拱手弯腰，恭恭敬敬的道：“沈先生医术通神，我自愧不如，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