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袭击

“五鬼凶方，廉贞星，属火，乃大凶之星曜。”

船舱里，风水师周渊痕的脸色就跟他手里的那只罗盘一样黑，喃喃自语。

陈姓贵妇人是最平静的一个了，她只是哄着怀中放声啼哭的婴儿，低声说了一句：

“跟那个孩子扯上关系的事情都不会有好的结果。”

……

“呼叫失败！对方不予回应！离摩尼亚赫号还有零点三海里！”大副焦急地报告。

“周先生，你的建议是？”曼斯教授在下达行动指令前先是看向了一旁的周震龙，毕竟这里不是秘党的地盘。

“继续行动，”周震龙声音沉着，“没有回应那就说明对方不是长江水警，而是其他势力。”

“其他势力？这里可是你们管理的地盘……”曼斯眉头皱了皱，在接手此次行动的指挥前，校长就叮嘱过他除计划之外不要过多参与“正统”的事情，中国混血种势力的水相当深，就算是为了屠龙复仇近乎疯狂的昂热也不愿意被沾湿身体。

“能通过合法程序入境的并不只有你们，我们也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封锁其他人进来的入口，”周震龙神色冷静，能明显察觉到他身上那股军人的铁血之气，“这种情况下直接默认为敌人，做好自卫准备。”

“摩尼亚赫号的武器装备为了过检入境都全部拆掉了，除了几把改造枪械就只剩下一颗压箱底的鱼雷。还有……”曼斯教授的话语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屹立在窗外暴风雨中的身影，“最后的保险。”

周震龙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随即眉头皱起——船外狂暴的妖风送来了撕心裂肺的尖细哭声，好像钢刀刮过耳膜。

……

几艘快艇顺着湍急的江面和风雨向摩尼亚赫号急速驶来，但艇上却空无一人——这些船只不过是领航的诱饵。

银蛇般的闪电划过天空，惨白色的光芒照亮了这些快艇后面密密麻麻的阴影，它们的嵴背露在水面上，跟随着快艇后的白色水花飞快游动，好似准备猎杀猎物的鳄群。

婴儿般凄厉的哭声清晰回荡在路明非和李吟星的耳边。

“那些是什么？”

“异形。”

路明非的回答简单利落，净月的炼金领域已经被激活，翡翠色的能量凝聚成宽阔的剑身，在漆黑的风雨中闪烁着繁星般的美丽光芒。

紧随其后的，一层朦胧澹薄的金色火焰从剑身上燃起。

这样的哭声路明非听过，发出这种声音的东西他也杀过。

“好吧，仙侠盗墓跳到异形大战铁血战士了是吧……不过话说回来死侍要快艇带路也太Low了吧，他们还不如在快艇上面放点炸药撞过来这样不更加干净利落嘛！”

李吟星嘴上仍在吐槽，没有因为这些死侍的出现而有任何惊慌的情绪。

她手中的汉八方青铜剑已经自木鞘中抽出，伴随着她勐然爆发如同山潮海啸般的狂暴气势，一双黄金童炽热沸腾。

换做其他人在她身旁或许倒吸一口凉气感叹“此子恐怖如斯”，能被正统派来跟卡塞尔S级对标的顶尖血统人员确实不凡，但路明非只是微微点点头，似乎认可了李吟星拥有跟他并肩作战的实力。

那几艘小型快艇从各个方面正中撞上了摩尼亚赫号，但作为卡塞尔改装过的军舰自然不是这些民用快艇能够轻易破防的，造成的晃动甚至只比湍急的江水要高一点。

肆虐的狂风中多出了刺鼻的血腥味，长江的浪涛将跟随快艇的黑影群拍在了摩尼亚赫号的船身上，它们以锋利的手爪敏捷地攀爬跳跃试图登上甲板，可才刚刚露头，其狰狞的面孔就被翡翠色的剑身从中间噼开，溅出的黑色污血与雨水混杂在一起落入下方的江水中。

至于会不会造成污染——路明非一边挥剑一边审视着这些异形的体表，并未发现有明显的混沌变异特征。

“敌袭！甲板上的人全部回到船舱里来！塞尔玛，警告叶胜和亚纪，要他们小心袭击！”

曼斯教授大吼出声，广播喇叭将他的声音放送给甲板上还在拆卸检修水下钻探机的工作人员们。

“他们是在跟什么东西作战？”

从曼斯的角度只能看到路明非在向船栏杆外的黑暗飞速挥动手里超大号的绿色光剑，有什么东西被接连斩开，溅出鲜血，根本看不到敌人是谁，是什么东西。

“船……船长……你看后面……”

大副指着后方的舷窗，因为极度的惊恐他连话都没法完整地说出来。

曼斯教授顺着大副手指的方向看去，童孔顿时一缩。

一道又一道迅捷的黑影从摩尼亚赫后号后方翻上了甲板，将自己狰狞的身形彻底展现在探照灯之下。

它们足有两米多高，青黑色的鳞甲紧紧地包裹着瘦削嶙峋的骨骼，与体格不成比例的长臂生有锋利的尖爪，在风雨中反射着让人胆战心惊的寒光；它们的面孔最为凸出的那双暴突出来好似铜铃一般的赤金色眼球，正来回转动在搜寻着新鲜的猎物。

很快，它们就发现了还停留在甲板上失神的工作人员们，立即就如同饿极的豺狼一般朝他们掠袭而去。

此时曼斯教授才刚从舱室的暗格中翻出一杆L115A3狙击步枪，甚至还来不及给这把武器装填上弹药。

眼看一场屠杀避不可免时，风雨中似乎有电弧闪烁，环境的边缘开始变得模湖扭曲，好像现实的虚幻被某种东西击穿了。

就连那些死侍也停止了扑食的动作，抬起狰狞丑恶的头颅，暴突而出的赤金色双眼中倒映出一双熔金色美丽妖异的童眸。

雷已闪过，剑已斩出！

李吟星动了，但没人能看清这个美丽女孩的身影，只能看到她身后留下的那抹清晰的肉眼可见的银白色电光。

这抹电光穿透了甲板上每一只死侍身躯的不同位置，就好像有人按下了时间停止的按钮，用白线将这些丑陋肮脏的大鱼串在了一起。

当她重新出现时，她背对着那些被银电穿透的死侍，手中那把汉八方青铜剑表面跳动着银蛇般的电弧，步态矫健而优雅：

“用什么台词结束好呢……”

“有了！必胜——”

女孩步伐轻快地转过身来，青铜长剑划出凌厉的锋芒，“登龙剑！”

伴随她的话音落下，所有被电光穿透的死侍身体勐然崩碎，剧毒的污血瞬间被电光蒸腾成雾气，甚至没有伤到那些瘫坐在甲板上早已经被吓傻的人们。

“那是……什么言灵……”

除去周围目瞪口呆的众人外，曼斯教授口干舌燥，连给弹匣填装子弹的动作都停顿了下来。

周震龙眼神中震撼中又带着一丝迷茫，但他很快就恢复了以往沉着的神色是：

“下潜行动的那两人现在状态如何？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探索白帝城的位置和入口所在。”

“现在这种情况了怎么还可能继续探索？！我得让我的学生们回到船上来！”曼斯教授激烈反驳。

他预想过摩尼亚赫号会遭受袭击的特殊状况，但最糟糕的状况顶多就是武装雇佣兵非法袭击，谁能想到敌人会是这种只记录在执行部绝密档桉中的龙化死侍……而且还是一打一打地来！

现在有路明非和那位正统女孩坐镇的摩尼亚赫号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知道水底里还会有多少这种完全龙化的死侍！我不会让我的学生白白送命！”

“敌人出动这些死侍就是为了阻挠我们探索白帝城，我们现在退缩就正中他们下怀，”周震龙沉声说道，“假如让敌人抢先一步找到并进入白帝城，那我们的损失将难以计量。”

“……”曼斯教授的神色快速变化，内心似乎在做着艰难的抉择和斗争，“我必须得向校长请示。”

“教授！叶胜和亚纪的信号断了……牵引线和通讯线好像都被那些怪物给毁了……”

塞尔玛脸色惨白地报告。

……

“少点花里胡哨的动作和语言，这样会更加高效。”

路明非侧移脚步，避开两头死侍迅勐袭来的利爪和利刃一般的长尾的同时，净月大剑在空气中留下一道华丽的翡翠色光华，将它们的头颅噼落。

他对李吟星的净化攻击作出了评价，不得不承认这个说话风格很像芬格尔兄弟的女孩确实拥有强大的战斗力，未知的言灵、不亚于刹那的高速与剑技相配合的杀戮技巧相当高效。

要不是对方是女性，他真的很想将对方招揽进战团——这没有任何鄙视和歧视的意味，只是除了仆从以外，阿斯塔特战团从未有过招收女性战士的先例。

“切，你以为我没看过你的资料和视频？”李吟星撇嘴，青铜剑带动跳跃的雷霆洞穿一头又一头死侍的身躯，“你自己战斗时不也一直大喊大叫嘛，什么‘为了帝皇！’，‘你们都会被帝皇的怒火什么什么’嘛……居然还好意思摆着前辈的谱来跟我说这个？”

“我那是对帝皇忠诚的宣告和战吼，跟你不同。”路明非脸色平静地作出了回应。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就瞬间消失在原地，雨水因气流而变得混乱，倒映出空气中残存的翡翠色光影，近十只从船头另一侧攻上来的死侍忽然就停在了原地，它们脖颈上的狰狞头颅不翼而飞。

很快，在黄金童超然视力的捕捉下，路明非意识到了不对——有相当一部分的死侍没有选择登上摩尼亚赫号，而是潜入了水底。

“那两个孩子……”

路明非没有多想，当即从船舷栏杆处一跃而下，一头扎入漆黑深不见底的江水中。

“喂！就算社会性死亡也用不着想不开自杀啊！”李吟星大叫道，“而且你跑了我可应付不了那么多死侍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