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救人

出事的是熔炼车间，军人正在组织人员疏散，与熔炼车间保持安全距离。

王能相一马当先，他找到管理员让他立刻去配电室关停设备，然后找到从里面跑出来的一名老员工问话。

“里面的情况和我说一下！”

“厂长，当时我在铣床工作，随后听到熔炼炉那边传来警报声，还没来得及跑，里面就发生了爆炸。”

“还有人在里面吗？”

“有，老秦他们组还在里面，我出来的时候看到了。”

“你先去疗伤。”

王能相让人扶他去接受检查和治疗，他想救人，但此刻也没有办法，世界变成这幅模样，上哪儿去找消防员。

他跑到车间前，军人们已经把能跑出来的人都疏散出去了。军官拦住厂长道：“厂长同志，别靠近，危险。”

嘭！呲——

介时又发生了爆炸，军官立刻把厂长护在身下道：“保持安全距离。”

王能相抬头看了一眼，车间里流动的火光还在蔓延，滚烫的火星撒得到处都是。有一个浑身着火的人往外跑，二次爆炸喷射的铁水讲他压倒在地，再也没了动静。

王能相无奈地退了出去。

“前辈，现在情况如何？”王仪上前问道。

“很不乐观，设备肯定没救了，只是可惜了……”

“难道说还有人在里面没出来？”

“是的，被困在里面的是老秦，还有他们组的人，老秦是我们这里数一数二的老工人，他在很多方面技术娴熟，连我都自愧不如，像枪套一类的部件都是他带我们跨的门槛。”

“您的意思是，我们的枪得靠他来做。”

“我们也能造，但他是我们品控的保证。”

“真的没办法救吗？”

“里面的情况太凶险，贸然去救只会徒增伤亡，我们只能及时止损。”

王仪还想说些什么，想了想又咽了回去，老厂长毕竟是前辈，他说的方案是现在最稳妥可行的。

“别这么急着放弃啊。”李矾上前说道，他刚才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被困在里面的老秦可是技术人才，不能说放弃就放弃。

“你是？”王能相回头看到李矾，他又诧异地看向王仪。

王仪介绍道：“他叫李矾，每次我们能化险为夷全都靠他。”

李矾接上话道：“别这么说，都是大家的功劳，我们不能放弃救援，这时候放弃了，不就让大家心寒了嘛。”

王能相虽然对贸然插话的李矾有些不快，但他依旧保持着理性道：“不知道里面的人的情况，也不知道里面的环境如何，更没有救援设备，怎么去救？”

“没有我们就去找，又不一定得从正门进去，找个安全区先开口，查明情况再救救行。”

“说的轻松，即使条件满足，那应该谁进去？没有防护装备，进去也是有去无回。”

“我提议的我去，我一个人就行，您给说说车间里的布置，再问问有没有人最后见到了被困住的人他们的位置，剩下的就交给我。”

对于李矾的提议，王能相没有反驳，既然有人给方案，而且亲力亲为，他想不出任何推脱的理由。

现在他倒是被这年轻人的魄力给打动了。

王能相收回之前咄咄逼人的语气，转而是平缓地道：“有把握吗？”

“有，时间就是生命，快照我说的做。”

王能相差人去问刚才从车间出来的人，他自己则是把他看到的情况和李矾说了一遍，然后拿出一个本子和笔，给李矾大概画了一下平面图。

很快问话的人回来了，根据他的说法，李矾和王能相大致推断出了老秦他们会躲的地方。

当然，接近车间的时候，李矾可以试试靠感知强化来准确地找到他们。

在王仪的交涉下，李矾被放进了封锁线，他带着一个爆破板，一圈涂了防火材料的绳子，是王能相提供的，还有呼吸面具。

李矾架好一个长梯，爬到房顶，他闭上眼睛平心静气，以此集中精神来接收信息。

里面的声音很杂，嗡嗡的混响，有燃烧的声音，有冷热快速交替的脆响声，还有烟雾随气流滚动的声音等等。

李矾像之前一样整理信息，最终他捕捉到许些人声，具体位置暂时不清楚，他只能听个大概，至少确定了有人还活着。

他按照王能相给他说的平面图估算位置，一边挪身子，一边感受声音的来源地。

最终他确认了，人就在控制室里。

和王能相猜想地差不多，他说按照这个时间点，发生爆炸时，老秦多半在控制室做例行调试和检查。

李矾在屋顶找了个位置，安装好爆破板，只听倒计时结束，嘭的一声在天花板上开了个窟窿。

一股黑白混杂的烟从里面冒出，热浪随之扩散开来，冲得李矾够呛。待到开口没那么冲时，李矾探出头去看。

走廊里铁水荡漾，栏杆有一部分甚至融化了，大部分机器遭到破坏，易燃物不多，但大量铁水让这里的温度极高，如同人间炼狱一般。

控制室就在他身下，屋顶的碎片散落在控制室的顶上。李矾把绳子的一端绑在屋顶边缘的一根水泥柱子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绳子放下去。

他顺着绳子滑下去，敲敲控制室的顶部道：“有几个人？”

控制室的窗子被人打开，一个中年男子伸出半个身子道：“有五个人，你是救援吗？”

李矾看到他的胸牌，上面写着秦仲孝，这人多半就是王能相前辈说的老秦了。

“我肯定是啊，难不成我还是来陪你们一起等死的吗？”李矾二话不说就伸手把秦仲孝从窗口拽了上去。

秦仲孝都没反应过来，他人就被拽上了屋顶，这是何等恐怖的力气。李矾从他背后用左手使劲才得以做到刚才的动作，不然他还没抓稳人就下去了。

“你先上去，我来接剩下的人，你会爬绳子吗？”

“当然会，但是我得让我的组员先上去，他们安全了我才放心。”

“现在是纠结谁先上去的时候吗，你先上去再说。”周围火光冲天，汗蒸一样的环境，他是一刻都不想多留，这人居然还在决定谁先上去。

对于李矾来说，救出眼前这个人就足够了。

救其他人则是见机行事。

李矾先是答应秦仲孝和他先去拉里面困着的人，等秦仲孝刚转移注意力，他便上去对着秦仲孝的下颚来了一拳。

这适度的一击让秦仲孝直接倒地，没了反抗能力，李矾把他往身上一绑，便爬上屋顶，把他放下后自己继续下去救人。

他陆续把四个人都送了上去，除了秦仲孝是被自己背上去的，另外三人都能自己爬。

这些人都是满头大汗，衣服已经湿透了，还有两人皮肤受了严重的伤，他们都被溅射的火星子给烫到了。

还有一个人迟迟没上来，他趴在房顶往里看，还有个失去双腿的人坐在窗边，他一动也不动。

“喂，你上来啊，坐那儿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