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凰在被拽进屋子里之前,还在面目可憎地破口大骂宁苏桓,甚至都摒弃了她身为才女的素养,怎么骂过瘾,就怎么骂。
而宁苏桓也没有生气,只是靠在花坛边继续守夜。
云媛也没有办法生气,因为什么她自己心知肚明,如果生气,她就算自欺欺人了。
哪怕拽到了屋里,她都没和风凰计较偷听又偷看这件事。
“娘!你怎么能这样?”
“我爹还没死呢!”
即将上床时,风凰一把挣脱,和母亲吵了起来。
她的气息喘的幅度极大,感觉下一秒就会因此晕倒,紧皱着眉,表情上既伤心又怒火狰狞,眼神中满是对母亲的疑惑。
之前还有些相信姐姐的,刚才她也想看看是否如此。
可自己错了,就不应该听信,姐姐一定是被他洗脑,然后相信了这个伪君子的谗言。
“娘只是想起你姥姥,正巧换他回去休息我守夜时,聊到了。”
“他又是你姥姥的干儿子,我们曾经关系有那么好,于是就……娘跟他真的没什么。”
“你放宽心,好不好?”
她看着女儿气喘吁吁的样子,生气委屈到都快哭了的脸颊,她感觉到深深的愧疚。
风凰从怒火冲天到伤心流泪,情绪转变的循序渐进。
又随着母亲的话被刺激,她已经很难再相信母亲的狡辩了,哪怕眼神透露着真诚。
云媛缓缓拉住女儿的手,而另一只手伸上前去擦拭眼泪。
她的这一举动不管是真心还是单纯安慰罢,风凰的情绪及心跳幅度有肉眼可见的减弱,心绪和心情渐渐地在安抚中平稳下来。
最后她抓到机会,望着女儿满脸泪汪汪的反光,抱住了女儿。
“别哭!别哭!”
“是娘错了啊!娘对不起!”
她从未见过二女儿哭的如此伤心,甚至多出了一丝伤感欲绝,这是风凰前所未有的。
即使是不久前孙子逸被杀,她也没哭得如此伤心,即便哭得动作很小,声音也很小。
云媛明白,自己和萧攸策的举动牵连着所有孩子,包括风起。
但她不明白风起为何对萧攸策不如风凰激动了呢,以往这等事件她应该是最冲动的。
“娘!人要向前看啊!”
“你都说你已经把所有的感情都放在我爹爹和我们身上了,你那还有多余的心?”
“你骗人!”
“你不能背叛我爹!”
风凰的语气充满了哭腔,感觉每一个字都在用力,但又感觉每一个字都是那么无助。
她越努力强调,就越害怕,而害怕促使她对母亲的不自信。
她知道母亲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恩情永远记在心里,一定会偿还给帮助过她的恩人。
恰好外面那个男人是母亲二十三年前的爱人,二人经历的故事甚至刚开始在那本书看的时候她还哭了,觉得经历太悲惨了。
可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她希望母亲不再执迷于过去。
然而,偏偏在这时候遇到了曾经相爱的男人。
她真的好像把“你这不是爱,你这只是亏欠”这句话喊出来,可又怕伤透母亲的心,从而引起母亲的冲动,就更惨了。
她只想维护好这个家,她真的很讨厌背叛。
她注意到母亲眼中对宁苏桓割舍不掉的情感,并已确认是曾经的愧疚,而不是爱。
她咽下口水,调整呼吸。
“哪怕你们以兄妹的方式相处,我都不说什么,但你们绝不能是曾经那样的关系。”
“女儿守夜,你们休息。”
说罢,风凰松开母亲的手和拥抱离开了卧房。
云媛低着头,强忍耐着将眼泪挤了回去,紧抿着嘴,禁闭双眼,深呼吸,调整心态。
她无法拒绝风凰去守夜,自己也只好带着这份愧疚,和对女儿的对不起睡觉了。
而风凰来到院内,她依然以仇视看着宁苏桓。
“我来守夜,你回去。姐”
她语气沉重,眼神偏下,但瞪大双眼握紧拳头,紧紧咬着嘴唇,脸蛋微微颤抖。
宁苏桓走过风凰,停了下来,只说了一句“对不起”,他便回去了。
之后的夜,均由她一人在守。
无聊的她甚至还去偷看姐姐和姐夫怎么样了,然而两个人早已结束,甜蜜的睡着了。
风起搂着李邺,而李邺又紧紧抱着风起,二人光着身子进入了休眠。
风凰只是充满嫌弃的瞥了眼,随后便在花坛边想起了孙子逸,仿佛星空映现出面貌。
她的心实在是太累了,也没想到处在中间的她成为了最疲惫的人,既要保护娘和爹,还要守护姐姐和姐夫,更要放着恶人。
但一个人守夜,怎么会不累。
清晨,风起在出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树下昏迷的风凰,并立即将其抱进房内。
“她一定是因为看着娘和宁叔叔,一夜没睡。”
“我为何睡得那么死?”
风起着急又难过,她紧皱着眉,呼吸都乱了,十分担心风凰,甚至想代替风凰。
她感受到风凰的身体异常发烫,头发甚至都湿了。
面容憔悴,身子虚弱,而且表情和情绪始终在狰狞着,被昏过去的噩梦笼罩着。
额头盗汗,手心脚心冒汗,热的跟火炉一样,碰一下都觉得烫手,可她在梦话之中,还在说:“爹爹,我会守护娘的清白!”
风起着急的心促使眼泪落下,她感到深深地自责。
忙里忙外,终于把风凰被清晨小雨浸湿的衣服换了下来,并且把着脉,感受怀孕的动向,在脱掉衣服后,她明显看到风凰胖了,初步推测,差不够快三个月了。
“你进来!”给妹妹换完衣服的风起召李邺进屋。
“她伤寒燥热已经很严重了,去买点药回来,最好把郎中……不行,就买点药。”
“快去啊!”
李邺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骑着快马赶往江未府。
风起在这段期间,寸步不离的照顾妹妹,做了一些喝药前的调式,按摩等一类。
她还依稀记得昨晚听到了前院儿有一些动静,可她只是抬头望了一眼,并没有理会。
现在想想,如果当时好奇一些,说不定就发现风凰独自一人守夜。
为了看着宁苏桓和母亲不乱来,她可谓费尽心思,不顾自己安慰,就像刚才的梦话。
“本身就孤儿寡母了,你怎么还这么拼?爱惜自己不行吗你?”
“不为自己负责,你也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
“傻妹妹!”
她坐在风凰跟前,牵着风凰的手抚摸着风凰的额头,湿毛巾还在风凰头上敷着。
这不经让她想起以前在家时,都是小妹生病,她在床前忙来忙去的,舍不得离开半步,生怕小妹看不到自己会心慌意乱。
现在她照顾二妹,本以为风凰已经习惯了,人设立住了,不需要姐姐这样的爱护。
可没想到即使是起身倒水,风凰都不希望姐姐的手离开自己,借身体下意识用力。
还得是风起在耳边安抚说明自己要去干嘛才能被松开。
倒完水回来后,她摸了摸脉搏,风凰终于稳定了,就差药了,估计两天就能痊愈。
“我虽是大姐,可你和小妹竟然在我前面成亲、怀孕、生孩子。”
“那你们就得对自己负责啊,别折磨自己。”
“还是商量好在我前面怀孕,让我没日没夜的找你们?想的还挺美,我才没那么多时间。”
“你要是再这样,我不管了。”
她风凰还在昏迷,于是便抱怨、心酸的说出了这些话。
身为家里最大的大姐,竟然是家里最后成亲,最后怀孕生子的人,她真的好想成亲。
昨晚,她和李邺纵享夫妻之时,可最后还是做了保护,避免了路上产生怀孕的风险,所以昨晚也只是单纯的生理需求罢了。
毕竟都压抑这么久了,见面不来一次怎么行……
“你以为我想啊……”
风凰醒来,连声音都变了,不过竟然莫名很好听。
她紧紧的握住姐姐的手,风起见状起身查看。
“醒啦?别害怕,姐姐在呢。”
“你还当我是小丫头啊?”风凰转过头玩笑着说道。
“那个混蛋,我亲眼看到他昨晚和娘抱在一起,我再不阻止,两个人都要亲上了!还说什么那混蛋是咱姥姥干儿子的鬼话,让我叫他舅舅,我才不要这样的亲戚。”
风凰的语气中充满了对宁苏桓的怨恨和憎恶,态度恶劣,眼神厌恶。
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病了,但她非常冷静,还能准确的说出自己昨晚的愤怒。
“行了你!多为自己想想吧!”
风起坐下来,继续安抚风凰,没想到醒来后,呼吸更重了,心跳和肉眼可见的快了。
她忘记了自己何时睡着,只记得眼前一片模糊后醒来就看到姐姐了。
耳边还一直传来姐姐的唠叨,就跟母亲一样。
“我用事实证明,那混蛋不是向你说的那样是个真君子,他就是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在明知咱娘有男人的情况下,还跟咱娘那么暧昧。”
“我早晚杀了他!”
风起只是瞥了眼,然后很敷衍的迎合着风凰。
虽然风凰听出来是假的,可还是得到了一定安慰,因为不管怎样,姐姐跟她一边。
哪怕讲来有翻脸的时候,姐姐也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对付那个混蛋,不会置之不理。
可令姐妹二人奇怪的是,都这个时候了,娘和宁苏桓,哪怕是李父李母都还没醒呢。
母亲一般在这个点应该都醒了,竟然都睡过头了。
正在二人思虑之时,李邺竟然很快就买药回来了。
原来是村子里有买药的,还有资深郎中,甚至还是他走之前的郎中,特意给他便宜。
“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怪怪的?”李邺皱着眉很疑虑。
“娘刚刚醒了,我还在街上看到那个宁苏桓。”李邺将自己人的信息说出以示安心。
“你爹你娘呢?”风起问道。
“可能是昨日受到惊吓,今天起晚了吧。”李邺歪着头说。
“走,不拜访拜访。”
“你好好休息,我们回来顺便把煎药的药也拿来。”
说罢,风起和李邺去了李父李母的院子,本来打算顺带看看弟媳,但没有遇到弟媳。
风起心神不宁,总觉得会有什么不祥的预感。
二人来到门口,发现门没关,屋里也没动静,于是就进去查看。
李邺瞬间跪在地上。
李父李母竟被杀了,尸体上还有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