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蛇佬腔

在马尔福手中的魔杖被缴械咒击飞出去以后，舞台上的黑色大蛇却并没有随之消散。

它就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控制，反而变得更为凶悍。

“召唤咒一经施放，就相当于已经生成了一个真实存在的魔法造物。”德古拉适时提醒道，“在施咒者的魔力耗尽前，除非用消失魔咒将其化解，否则不会因施咒者被解除魔杖而消散。”

“到了这种时候还要逞强吗，波特？”斯内普紧紧地捏着魔杖，但说出口的话却仍旧是冷嘲热讽的语气，

“你难道真把自己当作魔法界的救世主，不论面对着什么，都能够轻而易举化险为夷吗？”

然而哈利完全没有听到斯内普说了什么，他的精神极度集中——

“停下来！”

哈利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决定这样做。他甚至都没有挥动自己的魔杖，反而是傻乎乎地冲着那条黑蛇大声喊了出来。

然而他看似傻乎乎的举动却十分有效，奇迹发生了——

在哈利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那条黑蛇瘫倒在地板上，变得温顺而驯服，柔顺得像一条又粗又黑的浇水软管，视线毫无攻击性地盯在哈利身上。

看着这个画面，哈利觉得自己的恐惧一点儿点儿地消失了。

他知道这条蛇不会再袭击任何人了……至于是怎么知道的，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但是哈利至少知道自己赢了！

他裂开嘴笑着，抬头看向马尔福，想从他脸上看到不甘、愤怒、暴躁的情绪。

然而马尔福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哈利想象中的表情，反而是疑惑中夹杂着些许惶然，瑟缩地朝后退了一步。

斯内普走上前去，挥了挥他的魔杖——

“乌龙消散（vipera evanesca）。”

黑蛇化成一缕黑烟，消失了。

斯内普也用一种令哈利感到意外的目光看着他：那是一种很是惊异、极为意味深长的目光，哈利很不喜欢。

他还隐隐约约意识到，舞台下的人群都在窃窃私语，私下里议论着他。

哈利茫然地看向正朝他走过来德古拉教授，有许多话想要开口询问，想要知道在他忙于对付黑蛇而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波特先生，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一些问题需要问你。”德古拉说道。

他酒红色的眼童中充满了旺盛的兴趣，甚至显得有些炽热，哈利的目光不自觉就想要闪躲。

然而德古拉却不由分说地伸出手，从哈利身后揪住了他校袍的帽子，轻而易举地将他拎了起来，就像是拎一只鸡崽子一样。

“斯内普教授，今天的决斗俱乐部聚会我要早走几分钟。”德古拉转过头看向斯内普，勾起一抹愉悦的笑意，“其他年级的比赛就交给你来看顾一下了。”

“如果感觉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可以把弗利维教授叫过来帮忙。别忘了他当年可是决斗冠军呢！”

说完这句话，还不等斯内普答应，德古拉就拎着哈利，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等等……”斯内普想要反驳几句，却根本来不及开口。

于是，他嘴角抽了抽，然后恶狠狠地把目光转向台下议论纷纷的小巫师们。

“都给我闭嘴！”

斯内普把在德古拉这里受得气撒在了学生身上，“告诉我，难道有弗洛伯毛虫的黏液渗透到你们厚厚的头盖骨里去了吗？或者你们觉得波特刚刚如何对付的那条蛇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我现在对于你们巫师的身份深感怀疑——交头接耳、聒噪不堪，你们到底是来霍格沃茨学习魔法的学生还是猫头鹰塔上蹭饭的鹦鹉？！”

“……”

小巫师们哆哆嗦嗦地安静了下来，而舞台上的斯内普开始了他不吐一个脏字、夹枪带棒的训斥。

……

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办公室当中，德古拉和哈利的身形突然浮现。

刚一回到办公室，德古拉就迫不及待地打了个响指。

飞往校长办公室时打开，至今还没关上的窗户“啪”地一声合了起来，随即，厚重的窗帘也自动拉上，遮挡住了窗外的点点繁星。

因为办公室里并没有点亮几盏灯，所以光线顿时变得昏暗起来。

而德古拉此时的注意力都在哈利身上，因为吸血鬼喜爱黑暗的习惯，根本没注意到办公室里的光线问题。

他随意地招了一下手，一个摆放在办公室侧面的座椅横移过来，径直停在了哈利的正后方。

哈利随后被德古拉按着坐在了椅子上。

看着德古拉兴致勃勃、甚至有些炽热的目光，他的心中十分慌乱。

‘教授突然把我带到办公室里，还关上窗户、拉上窗帘、不点灯，这是要对我做什么？！’他一边心慌意乱地胡思乱想着，一边思考着有什么能过逃走的对策。

随后哈利发现，如德古拉教授这么强大的教授，根本不会给他逃跑的机会……

于是，哈利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他感受到，德古拉教授纤长的手指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所以你也是萨拉查的后人吗，波特？”德古拉轻声问道。

听到德古拉的问题，哈利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嗯？萨拉查？那是什么人？”

“萨拉查·斯来特林，霍格沃茨的四位创始人之一。”德古拉说道，“能跟蛇说话是萨拉查·斯来特林标志性的本领，也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技能之一。”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斯来特林学院的象征是一条蛇呢？”

德古拉盯着哈利的眼睛，语气深沉。

“你是一个蛇老腔，波特。”

“我是个什么？”哈利没听清“蛇老腔”这个生僻的单词，仍旧很是迷茫。

“蛇老腔！”德古拉重复了一遍，“能够与蛇对话的本领就叫做蛇老腔！”

“我知道了！”哈利的眼神动了动，突然想到了一件一年多以前的事情，“我的意思是，这是我第二次这么做了。有一次在动物园里，我无意中把一条大蟒蛇放了出来，然后那条大蟒向我表哥达力扑了过去……”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但是我还记得当时那条大蟒蛇告诉我，它从未去过动物名片上面所说的巴西，我为它感到遗憾，就不知不觉把它放了出来……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那个时候我甚至还不知道自已是个巫师……”

说到这里，哈利感觉有点慌乱，“收到录取通知书以后，我得知了自己是一个巫师，于是我就以为……魔法界的许多人都能做到这一点。”

“哦，他们可做不到，”德古拉轻声笑了出来，“这不是一种稀松平常的本领，波特，这几乎只能是斯来特林的后代才能够使用的技能。”

“但我不是啊！”哈利慌忙辩解道。

他的心中产生了一种他无法解释得清的恐慌。

早在分院之前，哈利就通过不同的渠道对四个学院有了一定地了解。

比如说，海格曾对他说过，杀害他父母的伏地魔就来自于斯来特林；另外，在摩金夫人服装商店遇到的德拉科·马尔福也让他感觉到，斯来特林的巫师大多都是自负、高傲、不友善的。

后来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他有生以来第一个同龄的朋友罗恩告诉他，斯来特林还是个常常出现黑巫师的地方，这更是让他打消了去往斯来特林的念头。

于是，后来在分院的时候，哈利反复不停地在心里想着“不去斯来特林，不去斯来特林……”

分院帽听取了他的意见，把他分到了格兰芬多，这才让哈利放下心来。

事实证明，哈利来到霍格沃茨以后的对头，如马尔福和斯内普，他们都是斯来特林的，所以他从来没有后悔过做出不去斯来特林的决定。

然而现在德古拉教授告诉他，自己竟然是斯来特林创始人的后代？

哈利表示不能接受。

“并不是你说你不是斯来特林的后人，我就能确定你不是了。”德古拉说道，“你会发现这一点很难证明——萨拉查生活在大约一千多年以前，就我现在所了解的情况来看，你很可能是他的传人。”

哈利张了张嘴，想要说自己真的不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但是……”德古拉话锋一转。

“！”哈利眼中又燃起了希望。

“但是……你很幸运，我恰巧就有办法可以辨明你和萨拉查的关系！”德古拉饶有兴趣地笑着，欣赏着哈利由慌乱变得惊喜的表情，“如果你想要了解这个关系，需要让我收集一些你的血液。”

“没问题，教授！”哈利十分积极地抬起手臂，自觉把袖子卷了起来，“对了，魔法界好像没有抽血用的针管……”

“针管？我不需要这种没用的东西。”德古拉轻蔑一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型水晶瓶。

水晶瓶整体呈现细长状，下半部分与麻瓜界的试管有些相似，但是瓶口的位置却多了一个东西——一只剩下半个身子的可爱的白色小蝙蝠！

小蝙蝠扇动小巧的翅膀，带着水晶瓶一起飞了起来，然后把小而尖锐的侧牙贴在了哈利的手臂上，轻轻啃咬了下去。

哈利感到手臂上产生了些许麻痒的感觉，但是却一点也不疼。

随后，鲜红的血液从小蝙蝠的半个身子的位置流了下来，尽数注入进了小巧的水晶瓶中。

当血液的体积达到大半个水晶瓶的高度时，小蝙蝠把牙齿从哈利的手臂上拔了下来，扑扇着翅膀，带着水晶瓶离开了哈利的胳膊。

哈利下意识想要用手捂住伤口，却发现两个浅浅的牙印已经快速愈合起来，转眼就恢复如初，就像是从没有过伤口一般光滑。

“教授，我怎么总感觉，你好像对抽血这件事很熟练的样子……”哈利不由得吐槽道。

“很熟练吗？大概吧。”德古拉随意地耸了耸肩，伸手接过了扑扇着翅膀飞过来的半只白色小蝙蝠和它身下小巧的水晶瓶。

事实上，早在上个学期，当他在存放魔法石的禁区看到哈利接触到奇洛使其化为灰尽的情形时，德古拉就已经对哈利的身体成分感到有些好奇了。

那件事结束以后，德古拉和邓布利多进行长谈，确认了哈利能在伏地魔的索命咒之下存活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哈利的母亲，莉莉·波特施加在他身上的血脉魔法。

于是，德古拉更是对莉莉·波特向哈利的血脉中施加的魔法，乃至于哈利的血液都起了强烈的兴趣，就差没直接去吸他的血了！

可惜邓布利多一直在防备着德古拉的动作，让他不好得手。

但是今天就不一样了——

哈利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现出了蛇老腔的天赋。这种与蛇对话的技能几乎能够说明他是霍格沃茨创始人之一，萨拉查·斯来特林的后代！

为了检查哈利究竟是不是斯来特林的后代，验一下血很合理吧？哪怕邓布利多是校长也没法从他的做法中挑出什么毛病！

更何况，让哈利成为斯来特林的后代也并不符合邓布利多对他的期望。

德古拉当然不能错过这个难得一见的好机会！

于是，他成功用小蝙蝠水晶瓶收集到了哈利的血液。

在昏暗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办公室里，德古拉伸手，轻轻接过小蝙蝠身下的水晶瓶。

他捏住瓶身，仔细端详着瓶中哈利的血液。

与此同时，哈利的怀里有一个空白日记本正在咬牙切齿……

因为哈利今天要参加决斗俱乐部，于是他想到了教给他许多黑魔法防御知识的日记本，将其带在了身上。

也正是因为哈利的这个决定，汤姆·里德尔的魂器日记本看到了德古拉轻而易举地拿到哈利血液的场景，差点悲愤到吐血——

为什么他费尽心力都拿不到的哈利·波特的血液，居然会如此轻易地被别人拿到手？

不，甚至不能说是轻易了，这分明就是白送了。

哈利完全就是自愿献血的，甚至还自己卷起了袖子！

日记本里德尔悲愤欲绝，情绪几乎要抓狂。但他又十分惧怕被面前这位可怕的德古拉给发现端倪，根本不敢暴露一丝一毫的情绪。

所以他只能憋屈地待在哈利怀里的衣袋中怄气。

日记本显然是想多了。

德古拉此时完全没有心情去观察哈利怀里的一个本子，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水晶瓶里的血液所吸引了。

似乎是觉得瓶口上的小蝙蝠有点碍事，于是德古拉揪着它的脑袋，“噗”的一声将其从瓶口拔了出来，然后随手扔在了一边。

腾出瓶口的空间以后，德古拉开始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水晶瓶中哈利的血液。

至于那只被扔在一边的小蝙蝠，它被吓得扑腾了几下翅膀，在空中拖动着半个身子，又自己钻回了德古拉的口袋里面……

哈利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一幕，莫名觉得这只剩下半个身子的小蝙蝠有点可怜。

于是他犹豫了片刻，开口问道：“教授，刚刚那只蝙蝠是您养的吗？这样对待它是不是有点残忍了……”

此时哈利的内心有点纠结。

他并不愿意相信自己崇拜的德古拉教授会虐待一只小动物，但是事实偏偏又摆在眼前——

德古拉教授把一只蝙蝠的身子拆成了两半，把它当作一个取血的工具，用完就把它扔掉，简直残忍！

‘难道德古拉教授真的像一些小巫师猜测的那样，是一个残酷无情的人吗？’哈利暗然地想着。

“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了什么？”

德古拉正在聚精会神地研究着哈利的血液，听到哈利的提问，抬眼看了他一眼，“你说这只蝙蝠？”

他从口袋里又把那只可怜的小蝙蝠拿了出来，提着一边的蝙蝠翅膀，让它在空中晃来晃去的。

“没错，教授！”哈利看着德古拉漠不关心的动作，鼓起勇气说道，“我觉得即便是一只蝙蝠，它也能感受到痛苦，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我曾经听海格说过，因为我们是巫师，总是少不了利用动物的特点、借助神奇动物的能力来改善我们的生活，这无可厚非。但是我们也要体谅动物的难处，不能虐待动物！”

德古拉闻言，终于抬起了头，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哈利。

“我……我说得不对吗？”看着德古拉的眼神，哈利瞬间失去了刚刚的自信，弱弱地问道。

“我只想说……你见过失去了半个身子还能活得好好的蝙蝠吗？”德古拉从哈利身上移开目光，有点嫌弃地撇了撇嘴。

“啊？这只不就是吗？”哈利不解地问道。

“你要是想要的话，那这只蝙蝠就送给你了。”德古拉随手把半只小蝙蝠扔到了哈利的怀里，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我建议你仔细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再决定要不要‘养’它！”

德古拉把“养”这个单词读得很重。

哈利连忙把小蝙蝠从怀中捧了起来，放在眼前打量着。

他发现，这只蝙蝠的身体竟然是中空的，除了完整的脑袋、翅膀和小半个身子以外，它的身体当中居然没有任何的器官或是内脏系统！

不对，它的身体中还是有一个器官的——一根小小的吸管。

“它到底是怎么活下去的……”哈利翻来覆去地看着小蝙蝠的身体构造，百思不得其解。

“你还没发现吗？”德古拉终于抬起了头，用无可奈何的目光看向哈利，“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生物，波特，这只是一个专门用来抽血的炼金产品而已……”

“啊……”哈利的表情僵住了，他的脸色转眼就变得一片通红，声如蚊呐地说道，“对……对不起，教授……是我误会你了……”

“算了，问题不大。”鉴于今天拿到了哈利的血液，德古拉的心情还算不错，没有多为难他，“不过我建议你回去以后好好学点有用的知识，别整天看到什么都大惊小怪的……”

哈利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德古拉随意地摆了摆手，“把那只抽血用的蝙蝠收起来吧，今天的重点不在这里……”

他突然俯下身子，再度把手按在了哈利的肩膀上，轻声说道，“你真的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母亲啊，波特。”

“什么……我母亲？”哈利顿时睁大了眼睛，情绪变得极为激动，“教授，难道您认识我母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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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德古拉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的母亲，波特。但是我能看出来，你的母亲在你的血液当中留下了极为强大的守护魔法——”

“而这道守护魔法……本不是以她的施法水准能够施展出来的。”

“那是……为什么呢？”哈利呢喃道。

‘是用她自己的生命献祭而成的。’德古拉本想这样说，但是看着哈利落寞的神色，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谁知道呢？或许……是因为爱吧。”

德古拉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曾经嗤之以鼻的这种邓布利多式说法，竟然会从他自己的口中说出来。

于是他浑身不自在地抖动了一下身子，瞬间变了脸色。

“你可以走了，波特。”德古拉冷着脸说道，“我已经从你的血液之中辨别出来了，你并不是萨拉查·斯来特林的后代。”

哈利被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德古拉教授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教授为什么突然就开始撵人了。

“等一下，教授。”他连忙询问道，“这样就已经检查出结果了吗？不用把我的血拿去化验吗？然后用两种血液进行比对，最后再确定结果……我记得医院都是这么个流程啊……”

“你是在质疑我的判断吗？”德古拉冷冷地说道，“或者说……难道你能给我找来萨拉查·斯来特林的血液进行比对？”

说完这句话，德古拉默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虽然我的确有留下萨拉查的血液样本。’

哈利看着冷着脸的德古拉，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教授。”他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随后转身向办公室的门口走去。

哈利看了看手中的炼金小蝙蝠，思考了一下，将它塞进了自己胸前的衣袋里，和里德尔的日记本放在了一起。

在他把手拿出来的时候，一不小心带出了一个逆十字的挂坠。

“等一下！”

德古拉突然喊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