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剑气之争（3000）

“岳不群，他怎么来了？”丛不弃对封不平小声说道。

“哼，我就知道他不会死心！”封不平却满不在乎的瞥了岳不群空荡荡的衣袖一眼，断了一条手臂，等于废了岳不群一多半的功夫，对此封不平已经毫不担心。

“快看他的手臂……”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着。

这次五岳盟会，除了五岳剑派之外，为了表现自身的影响力，左冷禅还叫来了一些与五岳剑派交好的其他江湖门派。

只不过这些大多数都只是些地方势力，名气比起五岳剑派差了很多，但至少从声势上，此时的嵩山顶看起来人声鼎沸，倒真有一番蒸蒸日上的气象。

“听说几个月前气宗的封不平亲自上华山挑战，他和岳不群争夺掌门之位，封不平不但大获全胜，还斩断了岳不群的一条手臂，现在看来，一切竟然是真的。”

“你来干什么？”丛不弃大声喊道。

“我是华山气宗传人，这五岳剑派的盟会，你剑宗能够参与，我们气宗为何不能出现？”

“现在的华山掌门是封师兄，你门中上下的弟子已经不算华山派的传人了。”丛不弃冷冷说道。

“想要驱逐我气宗传人，这难道是封掌门的意思？”岳不群却不再看丛不弃，而是扭头对封不平说道。

封不平却不敢接这个话茬，毕竟当初剑气争端，他们虽然失败下山，却依旧是华山传人，他现在随是掌门，却没资格斩断气宗一脉，这和岳不群当初接替掌门之位时面对的情况一样。

“既然来了就站一边去吧。”想到这儿封不平脸色一冷，决定不去理会岳不群，先顾眼前的大事。

他这个人自视甚高，当年逃离华山，却没有就此放弃，而是潜心修炼，不但认真钻研剑术，还努力修炼内功，抓住左冷禅递来的橄榄枝，便趁机夺回了华山掌门之位。

可封不平的目的还不止如此，早早便知道了左冷禅的计划，对于封不平来说，非但没有感到担心，反而有些乐见其成。

因为他胸怀大志，不仅想执掌华山，还想成为五岳剑派的掌门，所依仗的便是在深山隐居15年，而创出来的108式狂风快剑。

这套剑法在于奇和巧，如同狂风叠浪，一剑快出一剑，封不平相信只要出其不意，那左冷禅也有可能败在他的剑下，所以才没在此时和岳不群过分纠缠。

“左盟主，让你见笑了，请继续吧。”封不平拱了拱手。

左冷禅点点头，在他眼中断了臂的岳不群只是个跳梁小丑，他声音一沉，“既然这样，那么……”

“且慢！”岳不群再次开口。

“这五岳盟会自然要名正言顺，无论商讨什么，最终做决定的还是各派掌门，而现在，我们华山的这位掌门就名不正言不顺。”

“岳不群你说什么？！”丛不弃率先跳了出来，“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

“封不平，当日你以左盟主支持为由，却用了龌龊手段从我手中夺走了掌门之位，那么今天，我气宗也是时候重新夺回本属于我们的掌门之位了！”岳不群不再以师兄师弟互称，而是直接道明了自己此行目的。

“荒唐！”左冷禅冷哼一声，声音里的浑厚内力让场中众人脸色微变，“岳不群，这里不是你们华山。”

“当然。”岳不群点点头，“所以这件事算是我们华山内部的事情，和在场的诸位都没有关系。”他一句话就堵死了左冷禅以盟主身份强行压制的想法。

左冷禅目光阴冷，扫向了一边的封不平。

事到如今封不平也只能站出身来，“岳不群，你要代表气宗挑战我？”他轻瞄了一眼，“那你准备用哪只手拿剑，还是说你打算和我讨教一点拳脚功夫？”

哈哈哈！

封不平身后传来弟子的一声声哄笑，这时封不平又看向了站在岳不群身边的宁中则和令狐冲，“既然岳不群你已经不行了，你如果让宁师妹上场替你也不是不可以，可我得提醒你，刀剑无眼，宁师妹手上的功夫了得，我可不会留手……

一旦师妹有个好歹，恐怕没人照顾师兄你的下半生了。”封不平声音没有起伏，可字字都戳中岳不群的痛点。

站在他身边的丛不弃更是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这丛不弃年轻时就对宁中泽的美貌垂涎三尺，此时竟悠悠的说出了一句：“封师兄，您恐怕说错了，没了宁师妹，我看岳师兄不是下半生的幸福葬送，还是下半……嘿嘿。”

说着他又恶意的看了岳不群的左手一眼，“师兄，你这一只手，生活……还习惯吗？”

他这句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可配合他此时的语气、目光，场中众人立即明白丛不弃意有所指。

宁中则更是气得直接拔剑，“闭上你的嘴，我华山派怎么就出了你这样的弟子！”

“师娘，别生气！”令狐冲挺身而出，“对付这种人脏了您的手，污了您的剑！”

“呵！”封不平嗤笑一声，“师妹不行，难道准备派徒弟出手？”他上前几步来到场中，音量逐渐加大：“诸位有所不知，我华山分为剑气两宗，可在我剑宗看来，剑法玄妙，远比内力修行更为重要，所谓的气宗，根本就是歪理邪说……”

说着他抬手指向令狐冲，“令狐师侄，你是岳师兄首徒，这些年在江湖上也闯出了些许薄名，可连你都不认同自己师父的理念，不认同你们气宗的传承，大家说，这所谓的气宗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你胡说！”令狐冲气的瞪起了眼，他虽然从风清扬那里学得了高深的剑术，但也再没有全盘否定内功的作用，在令狐冲心中所谓的剑气之争，根本就是一种内耗。

他也曾隐晦的向岳不群探讨过这个问题，可只开了个头便被岳不群一顿臭骂，因为从根本上，所谓的剑气之争，已经不是理念的争执，而是一种政治正确，是一种站队队和分化。

无论什么事，一旦上升到这个层次，就没有对与错，只有一方被彻底消灭，才有可能拨乱反正。

非此即彼，绝无摇摆的可能。

所以此时，他虽然语气坚定，目光中却多少有些闪烁。

“你说我胡言乱语？”封不平大笑道，指着令狐冲，“那这位令狐少侠，你倒是给大家亲口解释一下，如果不是反对你师父的理念，你这个堂堂气宗弟子为何内力平平，却练了一身超绝的剑术？！”

此言一出，令狐冲顿时脸色狂变。

在来时的路上，他已经隐约的知道了一部分岳不群的打算，几个月前，他便和封不平等人交过手，那时的他凭借一手高超剑术，挡住了众人的第一波偷袭，才成功带走了岳不群夫妇。

现在岳不群受伤，他作为气宗首席弟子，有责任也有义务夺回失去的荣耀，可他实在想不明白，师父为何没有选择自己，而是选择了陈立。

为了让一切看起来名正言顺，甚至打算把小师妹嫁给他。

一开始他就仰慕陈立的侠义行为，练剑的过程中相互坦诚，虽然练剑的时间只有一个多月，他却感觉仿佛和陈立已经相识了十年，所以在得知真相之后，他只是有些消沉却没有对陈立的半丝嫉妒和愤懑。

只是想陈兄弟武艺远超于我，由他出面自然是十拿九稳，和小师妹也是郎才女貌，两个人甚是般配，我这个做师哥和兄弟的理应祝福他们，慢慢的也就放下了心中的执念。

可此时，听了封不平的一连番质问，令狐冲才悚然一惊，他终于明白，自己还是小看了所谓的剑气之争，小看了所谓的理念和分歧。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师父对于他的隐瞒耿耿于怀，为什么始终没有提过让他替自己出手。

“你那一身剑术，不说在同龄人中出类拔萃，就是放眼整个江湖也算是翘楚，没有十几年的苦修和极高的天资绝对难以达到此等高度。”封不平接着说道：

“这位令狐少侠，难道你要告诉我们，实际上你的内力更强，这一身剑法只不过是被梦中仙人所授，所以才有现在的成就？”

令狐冲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

“好吧，我念你天才！”封不平突然长叹一声，“令狐师侄，你既然反对气宗理念，为何不转头我剑宗门下？”

“来吧，上来挑战莪吧，如果你真能用你手中的剑打败我，这掌门之位，我让给你又如何？！”他这番话说的豪气甘云，掷地有声，一时间场中群雄都震惊了。

“师兄！！”丛不弃着急的向封不平打着眼色，后者却递给他一个心安的眼神。

当日他和令狐冲交过手，虽然过程仓促，但也可以一窥令狐冲的剑法精妙，这几个月来他每每回想都吓出一身冷汗，扪心自问，除非动用压箱底的狂风快剑，单凭剑术，自己绝不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

可他抓住了剑气之争，此时一番话说出来，令狐冲真要应战，在外人眼中便坐实了他之前的说辞，一个气宗的首徒却用剑法打败了剑宗的掌门，那所谓的气宗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真到那个时候，岳不群不但不能染指掌门之位，因为令狐冲的背刺，他带领的华山气宗就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封不平说的好听，不但列出了诸多前提，还说自己是惜才故意相让，令狐冲真要赢了，那也是他剑宗赢了，和气宗的岳不群又有什么关系？

“要打就打，我不用你相让！”令狐冲气的拔剑，这时身后却传来岳不群的声音：

“冲儿，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