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启程

扬州守备府，毛承运和陈氏正准备送毛明轩出门。

“阿玛、额娘，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你们就不用去码头了。”毛明轩道。他不喜欢那种离别的感觉。

想到去年送毛彤彤走，他心里现在都还觉得难受。

“你一向都是个心里有数的孩子。阿玛对你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毛承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阿玛只叮嘱你一句，明年的春闱，不管成绩如何，你都不要放在心上。只要是自己努力过的，即使不好，也不要自责。”

“我知道的，阿玛。”毛明轩点头。

“学习重要，身子也重要。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陈氏已经开始抹泪了。当额娘的，总是把孩子的身体放在第一位。

“额娘，您和阿玛也要照顾好自己。”毛明轩道。

毛彤彤本就已经不在家了。他再一走，家里就只剩毛承运和陈氏两个人了。

“你就别操心我们了。”陈氏道：“安心备考就好。”

“好了，阿玛、额娘，儿子这就走了。你们快进屋吧，不用送了。”毛明轩看着两人，心里涌起几分不舍。

“嗯，去吧。”毛承运点头。虽然他面上镇定，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陈氏看着儿子上了马车，捂着嘴，眼泪就下来了。

毛承运伸手搂住她的肩膀，轻轻的拍了拍。两人一时无话，直到马车在街角消失，这才转身回府。

本来毛明轩早些时候就该启程的。没想到等陈氏的信写好送了出去，他却病倒了。大概是之前备考太过用功，现在松弛下来，反倒是激出病来。

这一病就病了上十天才好转。所以便耽搁了时间。

这次进京，他只带了小虎子一个随身伺候的小厮，除了一些衣物，就是他的书了。从决定参加秋闱开始，他一直很用功。其实更多的并不是为秋闱准备，而是为了来年的春闱。

到时候天下优秀的学子都汇聚京城，想要拔得头筹，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既然想做妹妹的依靠，那就要自己有足够的实力。

“少爷，早些休息吧。”小虎子见毛明轩还在挑灯夜读，就有些心疼，“您病才好没多久，今儿晕船又吐了，这书就明日再看吧。”

毛明轩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当下便点了点头，道：“嗯，那就洗漱休息吧。”

小虎子便去弄热水来伺候毛明轩。

夜晚，躺在床上，感受着轻微的晃动，毛明轩又想起了毛彤彤。

一年多未见，也不知道她在宫里好不好？当初离开扬州去京城，她是不是也不适应坐船？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吐得胆汁都要出来了。是不是晚上躺在摇摆的床上，也睡的不安稳？

还有远在京城的舅舅家，真的会欢迎他这个外甥去么？他可是要去住半年时间，他们会不会嫌麻烦？

上次毛彤彤过去住，是舅舅先写信来邀请的。这一次，他可谓是先斩后奏了。还未等到舅舅的回信，就已经先启程了。

想着想着，倒是在晃动的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宫里的毛彤彤还不知道毛明轩已经启程进京了。自从八爷告诉她毛明轩中举的消息后，她就没再向八爷打听毛明轩的消息。她也知道八爷每日很忙，不可能为了她这个小格格，天天让人关注着她家的消息。只是她记着八爷说的春闱的时间，还是想着等来年，如果八爷对她还算宠爱，她就想办法让八爷带她去见一见毛明轩。

一年多了，她实在是太想家里人了。

一想到宫里很多女人从进宫就再未见过家人。毛彤彤心里除了同情，更多的是痛恨这封建制度。

可如今她也身处其中，无法反抗，这才是最悲哀之处。

八爷一进屋，就见毛彤彤呆呆的默默流泪，脸上是无比伤感的神色。

“怎么哭了？”他走过去，温柔的道。这样的毛彤彤他很少见。那哀伤的神色里还透着一丝绝望，让人看着就心疼。

毛彤彤连忙拿手抹着脸上的眼泪，勉强笑道：“没什么。”

“还不愿意和爷说？”八爷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伸手把人搂进怀里。

毛彤彤身子一僵，慢慢的又放松下来，搂着八爷的腰，柔声道：“爷，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心思，您可以不问么？”

八爷微微有些讶异。以毛彤彤的性子，还真是很少说这样的要求。今日竟是连编个谎话都不愿意花心思，显然是难过的紧。

“好。”八爷回答的毫不迟疑。

“谢谢爷。”毛彤彤闭上眼睛，心里一暖。

八爷应了就真不再问，而是轻轻抚着毛彤彤的背，让她自己慢慢平静。

良久，毛彤彤才从八爷怀里直起身子，笑了一下，道：“让爷见笑了。”

“好了？”八爷抬起她的下巴看了一眼。

“爷就当奴婢是伤春悲秋吧。”毛彤彤道。

“好。”八爷笑了起来。

“爷晚膳想用些什么？奴婢这就叫青竹去膳房说。”毛彤彤道。

“随意吧，清淡些就好。”八爷道。

“好。”毛彤彤便对青竹吩咐了几句。

“你前两日在御花园碰到德妃娘娘了？”八爷突然问道。

毛彤彤怔了一下，才想起来，她那天回来后，并没把这件事告诉八爷。

“嗯。”她点点头，道：“奴婢那日去赏菊，顺便画几幅绣样。没想到会碰到德妃娘娘。娘娘很和气，说奴婢的绣样画的好，让奴婢送给她。”

毛彤彤简单几句把那日的事情说了一下。

“四嫂的画也不差的，居然能看中你的。”八爷道，眼里有揶揄的笑意。

毛彤彤果然不服气道：“爷都没看过奴婢画的，怎知就不好？”

八爷眼里的笑意就更明显了。这个毛氏还真是，如今是越来越不知道谦虚为何物了。

“不信？”毛彤彤见八爷笑，就挑眉道：“奴婢现在就画给您看！”

“好啊！让爷看看德妃娘娘看中的画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八爷嘴角都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