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谁没有私心？

裴枭然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道：

“大哥应道知道，程姨娘的弟弟，又回到了父亲身边的事吧？”

裴文长已逝的生母程氏有个弟弟，没什么真本事，最善溜须拍马，曾在程氏的恳求下，在裴醒山的手下谋了个不小的官职。

后来，裴枭然设计程氏，让裴醒山误以为她的弟弟有谋反之心，裴醒山便跟他再无往来。

程氏的弟弟程洲也在裴醒山被圣上扣留在京中以后，随着其他副将回到了西疆，继续任职。

只是好景不长，因犯了点事儿被贬了官，听闻裴醒山去了吕渭周边驻守以后，他竟也跟着去了！

也不知他都对裴醒山说了什么，裴醒山竟是不计前嫌，将他给留了下来，只是再未为他走后门、提拔他罢了。

裴润之点点头，这事儿他当然知道，因为他亲眼见过。

只是可惜，在与吕渭前国主的对战之中，这位裴文长的小舅舅，不幸身亡了。

而且，死的可惨，尸体四肢都被敌人给削断，人根本不是被砍死的，而是在断掉四肢后，活活痛死的。

裴枭然冷笑一声，道：

“在开战之前，我便已得到消息，说程洲已从五哥那里得到消息，说程姨娘的死是我一手造成，他将会在战场上杀了你，以报复我。”

裴润之吃惊的睁大眼睛，万万没想到，自己妹妹在暗中的势力已经发展到如此壮大了。

连这般隐秘的消息，竟都能挖掘的出来。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他已经死过一次了，而且，就是死在程洲的手下！

上一世，裴醒山没有被赤宣帝扣留京中，一直在西疆做统帅，程洲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得力手下。

程洲此人，最善窥探人心，很快便看出，裴醒山对那个一直跟随在他身边打仗的嫡长子，并不喜爱。

甚至，隐隐有一种排斥与仇恨。

为博取裴醒山的欢心，程洲便决定，替裴醒山除掉这个碍眼的嫡长子。

而且，他妹妹的儿子虽极受裴醒山看重，但因身份是庶出，将来恐不能继承爵位与国公府。

若是他除掉了这个嫡长子，再想办法将其他几个嫡出也除掉，那他妹妹的儿子，不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做继承人了吗？

于是，在一次出战中，被裴醒山任命为左翼将军的程洲，却在最为紧要的关头，带着自己的一干手下，撤了！

而敌军直接全都扑向了当时被任命为右翼将军的裴润之！

裴润之根本没想到，自己人竟然还会祸害自己人，毫无防备之下只得咬牙拼死抵抗。

然而寡不敌众，少了近一半的战力，饶是他武功再过高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最终惨死于敌人的乱刀砍杀之下。

按理说，程洲临阵脱逃，理应处死。

可是，后来呢？

呵呵，后来，裴醒山一手包庇了程洲，反诬裴润之不听主帅命令，为夺军功擅自偷偷带人出兵，致使我军大败，死、有、余、辜。

甚至为了要让世人相信，的确罪在裴润之，他甚至还扬言要将这个害死无数将士的儿子从族谱上除名，让他连祖坟都不能进！

幸而赤宣帝仁慈，并未同意裴醒山的这番做法，而且手下犯错，主帅也有责任，便罚了裴醒山三年的俸禄。

而这件事，也是导致裴枭然几个嫡出哥哥全部死在战场上的主因。

因为大哥战死，三哥、四哥对敌军恨之入骨，陆续也上了战场，结果却因武艺不精先后丧命。

裴醒山这个亲身父亲，明知这两个儿子武艺不强，对此事竟是毫无阻拦。

这些事，还是后来裴枭然越查越觉得不对劲，派出更多心腹暗中探查后，才总算知晓了真相。

裴醒山纵容了凶手，还间接害死了自己三个儿子，裴枭然自是绝不会放过他。

而程洲，作为整件事情的导火索、害死她大哥的主凶，她当然会加倍小心。

上一世因为裴醒山的庇护，她没能杀得了程洲。

后来，裴醒山死了，程洲知道没了这个靠山他肯定也会死翘翘，跑得比兔子还快，待裴枭然派人再去寻时，已不知钻到哪个老鼠洞里去躲着了。

所以，这一世，她才会听闻程洲回来后，在裴润之前去打仗之时，特地派了张泽清、小柔等人进行贴身保护。

只是可惜，前世的事只有她自己知道，还不能跟大哥说。

上述那番话自然也完全是她瞎编，因为程姨娘到底因何而死，连裴文长都不知道，程洲又怎么可能从他那里得到这个消息呢？

然而事实证明，恶人永远是恶人，程洲这一次，还是对她大哥动手了。

裴润之一脸恍然，低低道：

“所以，你才会让泽清那样做？”

随即又皱起剑眉，一脸不赞同的道：

“可是，泽清也是一条人命啊！我又怎能因为家中私怨让他代我而死？！”

外头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声，不过并未有人前来敲门，看来只是路过的下人，裴枭然并未在意。

她语声淡淡，仿佛对旁人生死毫不在意，神色中甚至隐隐透出一股冷酷，道：

“我当初收留他，就是为了让他给我卖命的，他也已答应了我，所以，他若死了，那便是为我而死，大哥不必觉得愧疚。”

听到这番无情的话，裴润之一下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瞪视这个在他心目中、一直有情有义的妹妹。

“你……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他人？”

“不然呢？”

裴枭然也跟着站了起来，冷声反问道：

“难不成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大哥你去送死？还是要我看着君越失去父亲、大嫂失去丈夫而痛苦不堪？

大哥侠肝义胆、忠义两全，不屑于做出任何小人之事，可是大哥可有为这些家人们想想？”

裴润之怒道：

“泽清也有家人啊！他可是小柔唯一的依靠，他死了，莫非小柔就不痛苦、不伤心了吗？”

“那是他自己答应我的，可绝非我强求于他！”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