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5章 当年事

月色下，庙宇的长明灯如星光一样绵延而下，和山下的灯光连在一起，天上是繁星满天，地上是灯光连绵，吉州的夜景，很美丽。

顾汐语指着吉州城西边的方向，道：“你还记得那个无名山庄么，山庄里的三个怪人爷爷！”

她说的是烈火寒冰佛心三人，当初太子身受重伤，欧阳宇凌带着太子逃亡，遇到佛心岳聪出手相救，但再次上门时，却被烈火寒冰二人阻拦，欧阳宇凌与他们大打出手，顾汐语施展了她对于药材辨识的绝世无双的神技，收伏了那三个老头儿。

欧阳宇凌微笑道：“当然记得！”

顾汐语低喃道：“他们都是醉心于医术的人，志趣相投，终生不娶，三人相聚在一起，只以医术为乐，脱出世俗，与世无争，日子平凡而平静。但是这样的生活，谁又说不好呢？”

欧阳宇凌柔声道：“只要你愿意，等到东方慕卿的阴谋被粉碎之后，咱们也可以过这样的生活。”

顾汐语轻嗯一声，那样的生活，似乎很美好，除了研究医术，治病救人，不会涉入任何争斗，没有争权夺利，也没有尔虞我诈，日子虽然平凡平静，可是，内心也一样安宁。

欧阳宇凌看到她脸上的微笑，似乎已经在憧憬那样的日子了，他温柔地凝视她，柔声道：“你知道吗，在十六岁的时候，我就想过这样的生活。父皇****为了家国大事，殚精竭虑；母后既要平衡后宫，又要应对那些妃子们的明枪暗箭，同样不能有片刻轻心；太子皇兄个性浮躁，身在太子之位，所历的危险，不为人知，皇家兄弟无情，为了那个位置，早就没有兄弟之义，宇文年纪幼小，可也因为皇位之争差点做了无辜的牺牲品……那样的生活，那样的环境，不是我想要的。”

这点顾汐语十分理解，康熙皇帝儿子生多了，个个都很优秀，才会有九王夺嫡的事情发生。西越这个皇帝，虽然没有生那么多儿子，可是凭心而论，太子的性子被欧阳宇凌磨练得差不多了，渣男欧阳锐奇一直隐忍不发，可是却暗中布下吞天之局，数度陷太子于死地，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就算秦王和郑王稍差一些，可他们哪个不是心怀野心。

皇室之中无兄弟，像欧阳宇凌这样自己无心皇位，全力扶持大哥，暗中稳定着朝局的，简直是个奇葩了。

不过，她就喜欢这样的奇葩。

欧阳宇凌似乎回想起往事，看着山下的悠悠灯火，说道：“这千鹤山顶，我在十二岁的时候来过一次，那时候是白天，没有这么多灯光，但风光一样优美。那时候和我同来的，是太子皇兄，我们是偷偷从吉州的行宫里跑出来玩的。”

顾汐语不禁会心一笑，在吉州行宫里，这两个皇子必然是身边护卫无数，他们竟然能偷跑出去，靠的可不是贪玩小调皮就能办到的。

她道：“那些侍卫岂不急死了？”

欧阳宇凌笑道：“我和太子皇兄定了好几条计划，才终于脱身出来，哪里还管得着他们急不急？天天闷在行宫里，我们都快闷死啦。可是我们逃出来，看到的一切却并不美好，那正是吉州大灾荒，很多人都吃不上饭。那时候，太子皇兄也就十三岁，他就站在我站的这个位置，对着千鹤山下的万壑千山，对我说：‘五弟，以后我要当了皇帝，我一定会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一个十三岁的小小少年，能在看到灾民饿殍时，发下这样的宏愿，也算赤子之心不灭。

顾汐语心中瞬间对那个太子的恶感消除了不少。

她第一次见太子，是救太子的命，可太子一醒来，为了怕行踪败露，就派龙一来杀她，她可是记着的。

现在想想，身为太子，也是如履薄冰，步步惊心，虽然有些太过草木皆兵了，但刚从生死线回来，行为过激一些，也是能理解的。

欧阳宇凌道：“我一直记着太子皇兄这句话，太子皇兄论德才，也许不是最好的，但是，当年说过的话，他倒也算是在努力了。所以，我才会一直帮他，只要他心有百姓，西越就需要这样的皇帝，只要他心有百姓，我就会帮他扫清障碍。小汐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顾汐语轻轻点了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和守护，就像她，也会不顾性命地去鬼医岛，为的是自己的娘亲。

欧阳宇凌身为皇子，比她又多一层责任，他心里还装着西越的百姓。

何况，她治病救人，救的也许是几十几百，可欧阳宇凌做的事，救的却是几千几万。这种大爱，她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欧阳宇凌柔声道：“小汐汐，不管我要做什么事，不管我会去哪里，你要相信我，我的心中，你是最重要的。”

顾汐语看着他，温柔却坚定地道：“宇凌，我想说的是，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你不用为我去改变你原本的心意。如果你为我而舍弃你原本要做的事，你不会快乐，我也不会快乐的。”

欧阳宇凌有些震动地看着她，唇边慢慢现出一丝笑意，那笑意逐渐扩大，他早就知道，小汐汐不同于一般的女子，看待问题，也不像普通女子那样，他的心中满满的满足，忍不住低下头，凑近她的耳边，柔声道：“小汐汐，你一定是上天派来的仙子，如此善解人意，如此善良大爱。”

顾汐语听到上天派来几个字，心中突地一跳，她心里藏着的那个最大的秘密，该不该告诉他？

如果她不说，不会有人知道，那些发生在她身上不合理的事，可能会有很多猜测，比如奇遇，或者偶遇高人，但是，绝对不会有人想到，她是异时空的一缕魂魄，借了这具身体，重新开始她的人生。

可是，爱一个人，不是应该毫无隐瞒的么？那才是真正的毫无保留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