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集训开始

决战之前，白云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问柳生一剑能不能不打。

柳生一剑以为白云要反悔，连连提起被他杀死的那些人，想以那些人的死激起白云的斗志，却都被白云以“忘记了”回答。

柳生一剑一度被白云激怒，冷静下来后以为这是白云的诱敌之计，是想要激怒他让他含怒出手，进而打败他，但是毒岛冴子却对霞之丘诗羽道：“白云真的悟了，他真是领悟了苍木道长对他说的话，他忘记了仇恨，他好了不起啊！”

这一刻的白云竟让毒岛冴子有种他已经超越了燕北飞的感觉。

毒岛冴子并不排斥复仇，虽然现代社会强调法制，反对个人复仇，但是法律根本约束不了毒岛冴子这样的武家女，她自有一套武人奉行的道德理念在，复仇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复仇不是权力，是义务，而义务是不能推卸的！

但和复仇如影随形还有仇恨，这种极端负面的情绪，它比毒药更致命，也比毒品更容易让人迷失，而人一旦迷失在仇恨中，他未来注定会永远沉沦于黑暗和痛苦中。

不是不能复仇，而是不能怀着仇恨的心态去复仇，白云领悟了苍木道长说的“万物有爱，坐忘一切，融于自然”，他也由此放下了仇恨，领悟到了“有情之剑”和“无情之剑”之外的“仁者之剑”。

仇恨的力量有多可怕，这个不用举其他例子，想想《七种武器》中的《多情环》就可以知道，而《多情环》的结局，身为主角的萧少英是如何的下场？他虽然大仇得报，但最终却是和他的仇人一起葬身火海，且他的复仇之路并不快乐，有的只是无比的痛苦而已。

甚至在他将大仇人葛停香逼至绝路时，葛停香一句“你呢？你现在活着是不是很有意思？”，直接让萧少英的脸色变得比他还痛苦。

复仇的路上，萧少英付出了太多太多他付不起的代价，这些代价大到他连自己的未来都赔进去的地步。

萧少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复仇的，这也意味着，复仇完成后，他的人生也是一无所有，自他决心不择手段复仇起，他的人生已经被仇恨吞噬了全部的光明，身心全部漆黑如墨。

当柳生一剑问白云凭什么打败他时，白云很平静地回答：“凭无怨，凭无恨。”

这句话直接看得毒岛冴子心潮澎湃不能自已，就算白云只是漫画中的人物，那种超脱爱恨的精神境界也着实是让她钦佩。

白云领悟了“仁者之剑”后，彻底洞穿了柳生一剑的本质。

柳生一剑以为现在的自己是“有情之剑”，他以为他有小莲这个珍视的人，他以为他的战意无人可及，但实际上他什么都没有，他比当年更加无情，他从一开始在乎和珍视的就只有胜负，他不是为了爱在战斗，他是在为了胜利战斗，而且是不择手段地战斗。

相比当年还有武士道精神维系品格的柳生一剑，现在这个可以毫不在意地对无辜之人挥起屠刀的柳生一剑舍弃了更加多的事物，更加逼近“无情之剑”的极致，也变得比二十年前更加可怕！

决斗一如既往，不，应该说是远超以往地精彩，但决斗的结局，却出乎意料的是柳生一剑的胜利，白云黯然败北，而就在柳生一剑为自己洗刷了二十年屈辱的兴奋得不能自已时，小莲却因为白云受伤而担心地跑到了白云身边，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看到这一幕的柳生一剑如遭雷击，到手的胜利它突然不香了，他激动地让小莲只能看着他，只能喜欢他一个人。

他自认为自己是“有情之剑”，若是小莲爱的不是他，那他哪来的“有情之剑”，那他做的这一切，又都错了？

不，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小莲很想答应柳生一剑，但是她知道她已经不能再欺骗自己了，她将自己的情感全部告诉了柳生一剑，她对柳生一剑的感情是感激、是仰慕、是尊敬、是崇拜，但唯独不是爱情，她可以为柳生一剑死，但她真的做不到爱他。

柳生一剑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发了疯似地冲向白云，想要杀掉这个让小莲变心的人以赢回小莲的“爱”，却因为心神大乱出剑再无章法，反而被白云反杀。

柳生一剑战败后，小莲捡起柳生一剑的刀举刀自刎，白云就站在小莲身边，手臂微微抬起却又无力放下，只能难受地转过头去。

最后，小莲和柳生一剑一同赴死，在决斗中活到最后本该成为赢家的白云脸上划过两道泪痕，向着远处步履蹒跚的前行。

白云离去的身后浮出目睹了这一场悲剧的辛晓月和陆隐峰的对话。

“她已经找到了真爱，她应该很幸福，为什么还要求死呢？”

“她无法接受自己原来不爱是柳生一剑的，更无法接受自己背叛了他，她要为柳生一剑的死赎罪，最重要的是她知道，她没办法接受自己再回到白云的身边。”

“那白云为什么不阻止她自杀呢？”

“无法面对自己的人，就等于是一个死人，白云知道，对小莲来说，活着，比死更痛苦！”

漫画的最后一页，白云失魂落魄、行尸走肉般地向着夕阳前行，手中的长剑被他毫不留恋地向天抛去，他继续前行，却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霞之丘诗羽和毒岛冴子看完了最后一页，两人全是长出一口气，那首在燕北飞和楚心如夫妇双双遇难那一话放出的《余生恨更多》自然而然在脑中回响起来，两人都不禁落下了眼泪。

“这个故事啊，糟透了……也棒极了呢！”

霞之丘诗羽擦了擦眼泪道。

“开君真是个很坏的人呢！”

毒岛冴子也是如此，故事的结局，似乎就没有一个真正的胜利者，而且也没有描绘出一个拥有希望的未来，遗憾，这个故事又太多的遗憾了。

或许，早在燕北飞夫妇死去时，这部漫画的旋律就已经定格在了“遗憾”上。

《余生恨更多》，这首曲子和这部漫画实在是绝配，名字中的这个“恨”字，应该就是指“遗憾”的意思，和白居易《长恨歌》中的“恨”是一个意思，而这个故事，也确实充满了遗憾，燕北飞夫妇、韩灰、吴钩、秦汨、莫愁母子、秦百川……这些人的死哪个不让人觉得遗憾？但绝没有人谁能说这是一个不好的故事。

霞之丘诗羽拭去泪水后偷偷转头，毒岛冴子好奇地问道：“诗羽，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瞻仰一下奇迹。”

霞之丘诗羽看的是她座位后面正在小憩的御门凉子。

历经无数磨难，两次跳崖一次雪崩，毁容又加全身瘫痪，身残志坚地活到大结局。

虽然霞之丘诗羽知道御门凉子不是辛晓月，但是谁让她是辛晓月的角色参照呢！

正舒服小憩着的御门凉子一个激灵，闭着眼睛的她微微蹙眉，感觉有点难受，但又很快沉沉睡去。

昨天晚上提亚悠睡觉不老实，搅了她一夜没睡好，现在的御门凉子急需补充睡眠，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谁都拦不住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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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培训基地，田所惠等列入“秋季选拔”名单的学生都已经抵达，放好行李后，一众学生来到基地中心的喷泉前集合，在这里等待负责这次的集训的客座讲师。

做客讲师的具体身份被薙切绘里奈刻意隐瞒，所以学生们并不知晓一会将要面对的人是谁，但是能被远月选中成为这次集训的客座讲师，那必然会是一位非常厉害的料理人，起码是远月毕业生一级的明星料理人，学生们窃窃私语，都在小声讨论到底这次集训的客座讲师会是谁，基本上在东京开餐厅的高级餐厅的主厨都被猜遍了。

不过以为这次是薙切绘里奈出面去请的，她的面子当然没有总帅好用，总帅能在住宿研修里请来四宫小次郎等毕业十多年的毕业生，所以薙切绘里奈请来的客座讲师是最近一两年毕业的远月学生可能性最大。

就在几个学生争论得越来越激烈，甚至不知怎么回事就演变成了“角崎学姐的平胸赛高”和“木久学姐的**才是王道”这种和之前的主题完全不搭界的低俗争论时，颜开在薙切绘里奈的带领下施施然来到一众学生面前，薙切绘里奈先是以自己的威严压下了学生们的争论，然后郑重其事地向学生们介绍道：“各位同学，请安静！这位便是最近在东京料理界声名鹊起的新川楼‘新大厨’颜开颜桑，接下来的七天时间里，颜桑会全权负责本次集训，教授大家更多的料理技巧，让大家能在‘秋季选拔’中有更出色的表现，向外界展示远月学园更多更好的方面！”

在远月的各项活动中，“秋季选拔”是非常特殊且意义重大的一项，因为秋季选拔的裁判，直接都是请来东瀛上流社会的优秀美食家担当的，是远月学生初次向外界展示自身实力的舞台，每年都会有很多东瀛料理界的知名企业受邀来远月学园观看“秋季选拔”，从而见识到远月学生的实力，很多高级餐厅会直接向自己中意的学生发出offer，又或者发起其他形式的资助以博取他们中意的学生的好感。

远月学园的学生，无论是毕业生还是肄业生都是抢手货，跪舔也要趁早，如果等学生离开学校再舔，人学生早就被其他人含进嘴里了。

历届“秋季选拔”都是由远月学园的“十杰”负责举办，而这一届，最高负责人直接就是将要成为远月总帅的薙切绘里奈，若是这一届“秋季选拔”不能让受邀而来的料理界大人物们感受到超出上一届的水准，让那些料理界的大人物们看了远月的笑话，所有负面的影响都会直接作用在薙切绘里奈身上，化作争对薙切绘里奈的巨大打击。

而这些打击是正处于敏感时期的薙切绘里奈无论绝对承受不起的，这也是她一开始邀请颜开为“秋季选拔”参赛学生进行集训的初衷，就是为了提高参数学生的料理技术，至于之后的“远月林间培训基地”计划等都是薙切绘里奈在后续时间里慢慢想到并不停扩充的。

在薙切绘里奈介绍完直接后，颜开正面面向所有学生，尽可能挤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想要拉进和学生们的关系，眼睛扫视了学生一圈，直到扫到捂着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的田所惠时，他的微笑才变柔和了点：“大家好，我叫颜开，从今天起负责大家未来七天的时间。我和大家同龄，所以大家都用不着拘束，我也不想担着架子和你们说话了，就让我们一起渡过有意义点的七天吧。”

颜开的年轻外表已经让一些不知道颜开底细的学生忍不住对其产生质疑，而他现在更是直言自己和在场学生们同龄，这更是让他们心中的怀疑上升到了顶峰。

新川楼的“新大厨”现在确实是东京料理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但那会是一个和他们一般年纪的少年么？那可是被诸多美食家评价为超越远月毕业生的超级料理人啊，怎么想也应该是正当壮年的三十来岁才对，颜开这个年纪，说是“新大厨”的弟子还差不多，绘里奈小姐怕不是被骗了吧？

越来越多的学生开始窃窃私语，且音量越来越大，极星寮等和颜开熟识的人奋力为颜开争辩，向那些质疑颜开能力的学生们讲述颜开的实力，却都收效甚微。

远月学园是东瀛最好的料理学院，和他们同龄的最厉害的料理人都应该在远月学园，这是远月学生脑中固有的共识，他们不相信远月之外会有厉害的少年料理人，如果他真的厉害，那为什么不来远月？

这就是这些学生质疑颜开的最大论证。

颜开微微叹气，将自己鼻梁上的眼镜稍稍拉下一点，那双如黑洞一般的眼睛没有做出特别的眼神，仅仅只是稍稍看向远月的学生们，那些刚刚还喋喋不休的学生立刻如同被蛇盯上的青蛙一般，僵直在了原地。

“有什么疑问请大声说，别这样小声嘀咕，我听着烦。”

颜开轻声道，语气和音量都不重，但话中蕴含的力量却无可置疑。

所以学生立刻闭上了嘴，连帮颜开说话的极星寮一行人也都不说话了，老老实实站得笔直，安安静静地等待颜开说话。

“哎……”

颜开叹气，这才将眼镜重新推了回去。

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听他说话呢，非要搞到大家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