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本殿之内

在霞之丘诗羽向小巫女问话的时候，柯南左看看，右看看，搞事的DNA在他身体里不断乱动，他瞄了一眼拜殿后面的本殿，小腿一迈就想溜去本殿看看，结果没跑几步，上衣领口就被人拽住，人也跟着被拎了起来。

“找死不成，我都说了人家要想杀人我拦不住的，你还想惹人生气？”

颜开拎着柯南不满道。

“我就看看，她们不是说不搞破坏就行么……”

柯南嘴硬道。

“那是本殿，我不是东瀛人都知道，神社的本殿是不能乱闯的，你一个东瀛人还不知道？”

颜开瞪了柯南一眼。

每间神社之中，本殿都是最为重要的地方，是神明栖息的场所，参拜者只能在本殿外参拜，是不能进入本殿内部的，不然就是对神明不敬，以那巫女的性子，若是柯南真贸然闯入本殿，必然会被其格杀。

真是的，又不是真小鬼，为什么比真小鬼还麻烦？也是，真小鬼再怎么调皮也能力有限，造成的破坏也有限，不像柯南，身体变小了，但是头脑和神经系统却没有退化，有着旺盛的精力和超强的行动力，可以闹出很多幺蛾子。

当真是“人中江户川，狗中哈士奇”，都是拆家的一把好手。

颜开觉得还是该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小兰，然后让小兰告诉柯南，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将柯南放下后，颜开警告柯南道：“我警告你，这间神社应该是那个巫女的武域，你若是在这里闹事，人家即便打杀了你也人敢说什么，谁都没办法为你报仇。”

“喂喂喂，不是吧，人家还真能杀了我？”

柯南咽了咽口水，脸上露出干笑。

他一直以来有恃无恐，就是相信东瀛是个法制国家，而且他家世不凡，任谁都要给点面子，现在又是小孩子，就算闯点祸也会被人原谅，所以跳一点也没问题，但是现在听颜开的话，莫非在这里，这些都将不再是自己的护身符？

“你以为呢？在别人的武域里，你以为《未成年人保护法》能保护得了你？”

颜开翻了个白眼道。

柯南蹙眉，满脸疑惑地道：“你刚才好像说了两遍‘武域’，这个武域到底是什么？”

颜开推了推眼镜，对柯南道：“所谓的武域，你可以理解为‘武术家的领域’，你应该知道，武术家在社会上有很多特权，而且世俗的法律也并不完全适用于武术家这一群体，但总得来说，每个国家的武术界和政府都有一定默契，武术家于世俗之内就必须遵守世俗的法律，但在武域之内，武术家的规矩则可以一定程度凌驾于法律之上。”

“武域一般是以门派为单位存在，比如说中原的武域，就是各门派的山门，而东瀛的武域一般就是各流派的道馆，这间神社的巫女武功修为极高，是你们东瀛武术界的极上达人，不管她身后有没有武术流派，以她一人的实力就足够拥有武域，而这所神社大概率就是她的武域，在她的武域之中，她制定的规则拥有绝对的合法性，比如说‘擅闯神域者死’，这就是她立下的规矩，你被她打死了，就算最后闹到警察局去，也是她屁事没有，你死了也白死。”

颜开说到最后敲了一下柯南的脑壳。

“不管怎么说，这规矩也太乱来了吧！我就是想进神社看看，那个小巫女就打我，听你这话，她打死我都没事咯？”

柯南揉了揉被颜开敲过的脑壳道。

“废话！”颜开颇为无奈地看着柯南，“你说你只是进去看看，但万一你是想偷学人家武功呢？你今天可以闯进人家神社，明天是不是就敢闯三极派的总部？”

“这怎么一样啊……”

柯南好像有点意识到他刚才擅自闯入神社的危险性了，但还是有点不愿意承认。

“这哪里不一样啊？都是闯人家武域！你最好给我知道，什么地方可以乱来，什么地方不能乱来。”

颜开又警告了可柯南一句。

“但我只是好奇么……”

柯南不服道。

“好奇也不行。”颜开按住柯南的头道，“在中原，每年用这个理由偷入别人门派重地的不知道有多少，好奇什么？还不是好奇人家的武功秘籍！每个门派的武功秘籍都是门派的立身之本，你动了人家的武功秘籍，最少也是要被别人废掉武功的。”

“废掉武功？这个我不怕，我又没有武功！”

柯南笑道。

“废掉武功只是一个说法，实际上各家手段不同，但最少挑断手筋脚筋，让人一辈子当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废人。”

颜开瞪了柯南一眼。

“这么恐怖？”

柯南吓了一跳。

“那是以前，现在好像没这么血腥了。”

颜开想了想道。

“呼……”

柯南舒了口气。

“……现在改切脑前叶了，这样起码身体还能保持完好，算是比较仁慈。”

颜开顿了顿道。

“这更恐怖了好么！”

脑前叶被切除，这人不成傻子了么？和不比死更难受？

“所以，在别人武域里最好老实点，听明白了么？”

颜开对柯南道。

他刚才对柯南说的话大体没错，但也有吓唬他的成分在里面，大部分流派在自身武域中虽然有自设公堂的权力，但多半还是会给地方警察一些面子，不会把事情搞太过分，就算外人乱来，也是打一顿丢出去，挑断手筋脚筋和摘除脑前叶这种事情，更是只针对偷学武功的外人的惩罚，轻易不会动用，只是柯南这人吧，胆子忒大，若是不把事情往严重了的讲，真怕他会按捺不住自己躁动的心灵，在神社里整活。

“我说，这国家给武术家的特权是不是太大了？这武域的待遇都快赶上别国的领事馆了吧？国家是不是疯了，给那些武术流派这么大的特权！”

柯南一脸苦恼地道。

听颜开所说，这武域差不多可以算是拥有治外法权，这让他这样的侦探以后若是去其他武术流派的道馆查案还怎么进行工作啊？

“呃，要说为什么……”颜开想了想，给柯南举了个例子。

“打个比方，你家是个有钱人家庭，有个名声不好的壮汉强硬地要当你家的保镖，每年还不断向你家收取高额的保护费，你的父亲敢怒不敢言，为了制衡那个恶霸一样的保镖，你爸就给从小叛逆的小儿子买了各种营养品，把小儿子养得身强力壮，让他去制衡那个恶霸保镖，因为你爸知道，小儿子虽然叛逆不听话，但到底是一家人，只要小儿子强壮起来，就算他不听自己的话，但是恶霸保镖还是会因此忌惮你的家庭，不敢对你家乱来。嗯，差不多就是这么个道理。”

颜开点了点头，觉得自己打的比方非常传神，但是柯南却非常不满意颜开打的比方：“不对啊，既然明知道那个保镖是个名声不好的恶霸，为什么还要请那个恶霸当保镖，直接拒绝不就好了么！”

“这个……”颜开用莫名的眼神看向柯南，“这个就要问你爸了。”

“我爸？我爸怎么了？”

柯南一脸疑惑。

“啊，不是你亲爸，我是说我打的比方里的你爸。”

颜开解释道。

“所以我说你打的比方根本就狗屁不通么！”

柯南抓狂道。

“确实狗屁不通，但是只有小说和漫画需要逻辑通顺，而现实不需要。”

颜开摸了摸柯南的头道。

柯南不明白颜开话里的意思，但是他知道了一点，就是眼前的本殿不能进入，不然会死。

柯南放弃了进入本殿的打算，颜开却越过柯南，向着本殿走去。

“喂，你不是说在别人的武域不能乱来的么？”

柯南一脸震惊地看着颜开。

“对啊，在别人的武域乱来，哪怕被人打死也与人无尤。”颜开走进本殿，然后转头对着柯南露出微笑，“但前提是她能打死我！”

你个老双标怪！

柯南大怒，感觉自己受到了严重的鄙视。

颜开教训自己教训了大半天，结果他提的那些规矩自己却一点也不遵守，人家的本殿说闯就闯，怎么可以有这么双标的人啊！

本殿不大，门扉敞开着，走进去后，颜开首先看到的就是之前那个和自己对了一掌的巫女。

也正是感应到她在本殿之中，颜开才想进入本殿看看究竟。

化境顶峰，距离登峰造极之境只有丝毫之差，功力之深更是世间少见，这样的高手，要说颜开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本殿内部分为外阵、内阵，外阵是神职人员举行祭祀活动的地方，内阵则供奉着作为祭祀对象的“神体”。

巫女此时正跪坐在本殿的外阵，内阵之中，理应供奉着作为祭祀对象的“神体”的地方，放置着的却是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已经发黄的黑白照片，看到照片后，哪怕是颜开也愣了一下。

“这世上是没有神明的。”

跪坐着的巫女突然开口道。

颜开收起心中的惊讶，然后缓缓道：“这可不是一个侍奉神明的巫女该说的话。”

“如果这个世上有神明，那也只会是武神，而他，便是老身决心侍奉一生的武神。”

巫女继续道。

颜开沉默不语，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黑白照片上，一个年轻的剑客手持长剑，长剑轻轻挑飞一个人头，人头飞掠，向着照相之人飞去，脸上死亡时的绝望和恐惧，哪怕是面对一张已经模糊了的黑白照片也能轻易感应到。

不过这不是颜开心情复杂的原因，呃，怎么说呢，这张黑白照片上的人，他认识。

“七十年前……唔，现在是哪一年来着？”

巫女正要开口，却突然想起自己好似已经忘记今年是哪一年了。

“2021年了。”

颜开回答道。

“原来已经21年了么……”

巫女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时间的流逝对她来说毫无意义，她继续道：“八十四年前，天皇诏令，要求东瀛各大流派都加入军队，帮助军队抵抗中原武林高手，老身的师父当时‘活人拳’名流栉滩派的掌门人，心中厌恶杀戮，却又难以违背天皇诏令，便令老身前往中原襄助军队，当时和老身同行，还有同样是‘活人拳’名门的风林寺家的传人风林寺隼人，风林寺隼人的父亲和老身的师父是好友，所以我们自幼相识，是一起并肩作战的好伙伴。”

容貌在二十年华的巫女开口就是八十四年前的事情，但是对于巫女的说法，颜开并不奇怪。

刚和巫女对过一掌的他再清楚不过，这个巫女的内力是多么深厚，如果说她有八十几年的内功修为，那一切就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当时我们刚加入军队就受到了军队的热烈欢迎，他们未必多看中我们的实力，但因为我们出身不凡，为了得到我们背后流派的支持，他们还是不得不表现出对我们的重视。”

巫女接着道。

“在为我们举办接风宴的第二天，我们又被邀请去参观他们的新兵训练。你知道东瀛军队的新兵训练是怎么训练的么？”

巫女问颜开道。

“知道。”颜开点头，“就是抓来战俘或附近的村民，绑在木桩或是树上让新兵们开枪射击，又或者用刺刀刺死。”

“没错，就是如此。”巫女点头道。

“老身和风林寺都看不惯这种行为，上去制止他们，但是那群军人虽然重视我们，却也不害怕我们，直接让新兵上前去杀死那些无辜的村民，其中甚至身高不足一米的小孩在。武人的骄傲和作为人的良知让我们不能坐视这种事情的发生，所以，我们和他们发生了冲突。”

“当时老身和风林寺都已经修炼到了达人境界，是东瀛武林年轻一辈中少见的高手，但是面对成建制的现代化部队还是难以匹敌，我们两人很快在密集的枪阵之下受了伤，最终还被抓了起来，若非顾忌我们两人的身份，我们可能已经被那些军人杀死了。”

“像是为了证明我们多么愚蠢一样，当时军队中的军官抓住我们之后，没有立刻把我们关起来，而是让我们亲眼看着那些无辜村民如何被杀死，但是，也就是那个时候……”

脸上表情一直古井无波的巫女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神明，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