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当堂对质

陛下的问话，让云明有点茫然不知所措。

她考试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痴痴发呆，都在想着父亲跟她说的话。

他说，陛下对她和林瑾玉的婚事，似乎已经松动了。而且很快就会有确切消息。

这让苦苦等候多年的云明欣喜若狂。

而且父亲还跟她保证，会让她得到文魁的位置，让她的负面名声消失。

正因为有了父亲的保证，整个考试期间，她一个字也没写。至于考试题目，她也是模模糊糊，不太记得清楚。

“云文秀？”陛下重复了一句。

这让云相爷的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他紧张的握住椅子把手，手心汗水涔涔。

而且，他似乎觉得，陛下的眼神，若有若无的朝他这边瞟了几眼。

当了这么多年丞相，他对陛下的性情太了解了。

这分明是充满了不满和怒火的眼神啊！

难道，陛下知道了什么？

他更加紧张，抬头盯着女儿，希望她能想起来题目。

“臣女记得，陛下出的第一道题，是赋诗一首……”云明总算还有点理智，努力回想半天，有些不确定的说，“……嗯，以杜鹃，哦不，海棠为题。”

大殿中很安静，她的犹豫和不确定，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这怎么可能？

考试才过去几天而已，作为榜首的云明，居然连题目都记不清？

“嗯……”陛下表情平淡，“那你来说说，你做了首什么诗？念出来让众爱卿一起品鉴。”

云明缩在袖子里的手逐渐握紧。

她哪里会记得什么诗句！

父亲压根也没跟她提过这事啊！

她有些无助的看了眼云天扬。

云天扬眉头紧锁，在心里长叹一声，避开了女儿的目光。

女皇陛下的这一手，连他也是始料未及啊！

见父亲如此，云明越发有些慌乱，她站在大殿中间，在众目睽睽之下，觉得整个人都开始发烫。

陛下有些微微不快，语气沉了点：“云文秀，怎么不回答朕的话？”

“回，回陛下，臣女做的诗是……”她心中一横，直接跪下，“请陛下恕罪，当时那首诗是臣女一时兴起所做，时隔多日，实在是记不清了……”

殿中顿时一片哗然。

自己做过的诗，她居然完全记不起来了！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云明跪在地上，只觉心跳如雷。

若陛下发怒，她和二哥哥的事情，会不会受到影响？

她忽然有些后悔，不该听从父亲的话。

若她认真考试，即便得不到榜首，上榜总是没问题的。

只要能和二哥哥在一起，她何必在意什么文魁的名头？

“云文秀的记性可不怎么样呀。”陛下清冷冷的笑着，“既然云文秀想不起来，不如换个人来说罢。”

她抬头看看青萝所在位置，“柳青萝，你来念念，你写的是什么诗？”

刷！

所有人的眼神，都从云明身上，挪到了青萝身上。

青萝是本次文魁的最大热门人选，却意外落榜，这让许多人不解。

此时看到云明的表现，再听到陛下特意让青萝起来回答。

众人心中已经有隐约的猜疑。

青萝无视各种各样的目光，轻轻站起来，走到云明身旁站立。

她今天穿的很简单，一袭月白色的长裙，腰间系着薄荷色丝带，长长垂下来，随着动作，轻轻摆动。

一头蓬松的黑发，也只用银环挽住，长及腰畔。

其余再无其他装饰。

如一汪深山间的清泉，清凉悠然，慢慢流淌在众人心头。

云明的美太浓烈，看的久了，未免有些疲累。

而青萝却永远是清柔的，微凉的，舒缓的。只看着她，便会觉得心也慢慢沉静下来。

坐在女皇旁边的几个皇子，也不禁看的入神。

女皇瞥他们一眼，淡道：“柳青萝，你把你的诗，读出来听听。”

“是。”

青萝垂眸，略微思索，便徐徐念道：

“神女本守广寒门，落入凡间降玉盆。

借来朝霞一点红，偷得冰雪且作魂。

妃子醉颜棠下卧，力士扶掖月上痕。

烛到天明夜夜泪，风至廊檐日.日昏。”

……

她的声音极为软糯舒缓，这样一字一句的念出来，几乎让人能够看到一株朝霞般海棠在面前摇曳。

良久，有低低的叹气声响起。

那是感叹的声音。

好一个“偷得冰雪且做魂”！

如此灵气逼人的诗句，怎么会名落孙山？

其中是否有猫腻，众人心中也有了判断。

只是云相爷权势滔天，谁也不敢表露出来罢了。

啪啪啪……

肃亲王爷鼓掌，笑言：“好，好诗！柳姑娘人长得有灵气，做出的诗句也令人惊艳。”

“的确是好诗！”坐在女皇左侧的三位皇子中的大皇子楚宣，举着酒杯接话道，“只是不知如此好诗，崔大学士给了几分呢？”

崔学士闻言，慌忙从席间站起来，老老实实回答：“回大殿下的话，对于这首诗，臣给的是满分。”

楚宣扬眉：“这倒怪了，既是满分，总榜上却为何没有这位柳姑娘的名字呢？”

崔学士有些支支吾吾：“臣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这时女皇陛下发话了：“这件事也是朕不明白的地方，不知有没有哪位爱卿能为朕解惑？”

她的目光，锐利的扫过大臣们所在的位置，最后落到了云相爷的身上。

云天扬只得硬着头皮站起来：“微臣认为，这件事必有蹊跷。这首诗，明明是明儿所作，却不知为何被柳姑娘当做自己的？”

真真是厚颜无耻呵！

青萝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墙上，扒也扒不下来！

“云相爷说话可别闪了舌头。”她平静看着云天扬，“既然是云明作的诗，她却说不出来，您就不觉得脸疼？”

云天扬是第一次见到柳青萝，他没想到，这看着稚嫩的毛丫头，居然敢对他冷嘲热讽！

就连陛下也没对他如此！

“柳姑娘，你可得想清楚！”他眯了眯眼，眼中闪过寒光。

青萝迎着他的目光，冷笑：“云相爷若是老眼昏花记不清，我原谅你。但你睁眼说瞎话，未免把在场所有人都当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