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天阉

簪行抱起神奴，一边往屋里走去，一边低头看他扭着小屁股扒着自己的乖巧样子，心中软成一团，轻轻在他耳边贴了贴。

她将神奴放在里间的床榻上，又命人摆上一些玩具和吃食，命竹慈侍候在一旁。

一切安排妥当后，才走去外间，坐在首座上，冷眼看着面前的几个妹妹。

先帝暴戾荒诞，后宫立有五后、六夫人、九妃、十二仪、三十六嫔，以及不限数量的御女，而眼前这三个妹妹的生母，就占了后宫高位嫔妃里的半壁江山——

排行二十的清都公主，生母为昭夫人；

排行二十二的晋阳公主，生母为淑夫人；

排行二十四的云襄公主，生母为德夫人；

“说说吧，你们都是从哪里听闻的消息？”

急脾气的清都公主，顾不得礼仪，几步走上前，坐在左一的位置，探头过去低声询问：“十九，你别管我们是从哪里听闻的消息，你就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吧？”

簪行托住腮，故意露出不解。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清都公主立马拍了下桌子：“哎呀，你真是急死我了，还能如何？若是真的，那他这个皇帝怎么坐得稳？我们不该早做其他打算吗？”

“哦？什么其他打算？比如呢……”簪行似笑非笑。

清都公主张了张嘴，又停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阐述自己的想法。

晋阳公主不像清都公主一样，被簪行整治过，所以语气中还带着些高高在上的高傲：“十九，你给我个准话，神奴到底是不是天阉？”

“呵，天阉？”

簪行冷笑一声，猛地将茶杯摔在了晋阳公主的衣裙上，幸好里面并没有热水，所以只是溅了她一身湿。

“你竟敢如此冒犯于我？”

晋阳公主懵了，站起身就要过去扇簪行的巴掌，却被簪行仗着身高优势，一个巧劲便反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簪行手上用力，晋阳公主一张粉脸顿时涨得通红：“被你称为天阉的那个人，不仅是你的同父弟弟，还是大徽的皇帝，哪里是你能冒犯的？”

她手劲不大，所以晋阳公主奋力挣扎了两下，便挣脱了桎梏，她恶狠狠地瞪着簪行，却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外面听闻到动静的几名兵将已经手握腰刀，站在了厅堂两侧，目光迥然地看向这边。

云襄公主已经吓傻了的样子，躲在一角瑟瑟发抖，清都公主只能挺身而出，在姐妹之间拉架：“十九，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簪行用力挥舞了下衣袖，回到座位上端坐下来：“有什么好说的？不管神奴有没有病症，他都会是徽朝的皇帝，所以有何干系？”

清都公主急躁地舔了舔唇：“但是，若他无法留后，那怎么坐得稳皇位？”

簪行的眼中一时间看不出丝毫喜怒，恍如俯瞰世间的神佛一般，高远而冷然。

“父皇留了后，他坐稳皇位了吗？没有！皇位坐得稳坐不稳，看的是能不能给百姓带来福祉，而不是那可笑的后代。”

……

“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簪行忽而开口说道。

荷淑叙说的遭遇，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小说中的境遇，同是被迫委身，同是非自愿怀孕，当时的她有多么希望能有人能给她一个机会，所以她现在愿意给荷淑一个机会。

“不会有任何一个孩子愿意出生在母亲的憎恶之下，如果他/她的存在真的让你如此痛不欲生的话，你可以选择不留下他/她。”

“我也可以留你一命，待你身体养好之后，我会按照大徽律令，将你流放到边陲之地，以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即便我可能会背上‘骨肉相残’的名声，我也想给你这个机会。”

荷淑狐疑地看着簪行，猜不透她为何要冒着如此风险，放她一条生路，看她之前的行为，她也并不是心慈手软的性子。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坚定地选择了——

“不！”

荷淑面目狰狞，歇斯底里。

“我信不过公主你会放过我，万一等我牺牲了这个筹码，你再命人杀我呢？而且，我一定会生下这个孩子，我要让他/她从一出生起就背负着这个罪孽的身世。”

簪行再没有什么好说的，挥了挥手，命人将她带下去，关起来，谨防她和外面联系，但要提供充足的饮食，务必要她平安生下孩子。

忙完这一切，她命宫人退下，靠坐在软塌上，轻轻地抹了抹自己的小腹，深深的叹了口气，怎么会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殿下，殿下，您慢点……”屋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簪行不作他想，肯定又是神奴，她起身走到门口，刚打开门，就被一个小肉球直接撞到了大腿上，她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分量……不轻啊！

她含着笑意低头看过去，却意外的看见了一张可怜巴巴的小圆脸。

神奴张大了一双眼睛，蕴含在眼眶里的眼泪顺势就落了下来，雪白滚圆的小脸儿上满是泪水，害怕的抽搐着小身子，眼里满是惶恐，仰着头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泪。

“神奴，怎么了？”

簪行蹲下身，将软乎乎的小人拥在怀里，抬眼看向她面前的一干人等。

这一干人等被如此冷冽的眼神一瞪，顿时有些胆怯地退后了两步。

簪行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神奴的一句话打断。

“姐……怕。”

神奴怯生生地伸出小爪子，颤抖着攥住簪行的衣襟，把自己温热的小身子贴在她的身上，依恋又亲昵。

簪行一愣，不由自主的歪头看了他一眼：“神奴，你叫我姐了？”

神奴圆滚滚地窝在簪行的怀里，整个人几乎都不见了踪影，只传出几声小小地打嗝儿声，听见这话后，圆滚滚的小身子又努力的往她怀里拱了拱。

簪行垂头，温柔地合住了他的小耳朵，抬眼看向对面；“到底怎么了？神奴怎么哭了？”

站在一干人等最前面的竹慈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地开了口：“诸位公主听闻了传言，非要看小殿下的、的那个部位，殿下不肯。”

簪行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垂下来，一双黑沉的眼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几个小姑娘，气氛瞬间凝滞起来。

许久，她叹了一口气。

“你们这是在闹什么？”

几个公主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脾气最急的二十公主主动站了出来，紧盯着簪行，硬声质问：“我们听说了神奴的病症，所以过来确认一下，可以吗？”

簪行不怒自威，声音低沉，语气竟与宋裕有些相似。

“这跟你们有关系吗？”

二十公主顿时急了，用手指着簪行怀中的小肉球，恨声表示：“若他真有那种病症，那就赶紧按照秘方治啊，不然他怎么坐得稳皇位？”

簪行深吸一口气……她可怜这些妹妹的遭遇，本想让她们缓一缓，再好好教导，如今看来，再缓可能就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