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那多没意思

等江颜走到近前，她才看见在小金面前站着的人是什么模样，看起来是个成熟稳重你的中年男性。

江颜对着男人笑笑，含笑温声开口道，“你好。”

男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眼江颜，眼神好像还有些不相信，他一开口，声音嘶哑道，“你就是她们说的贵人？清平县主？”

江颜点点头，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无奈失笑看着男人问道，“是不像吗？”

男人颔首，不过并没有多言，只是沉声开口道，“是你救了他？”

“你说小金吗？是我。路上的时候看见他昏倒在路边，就顺手带回去了。小金一直没说要回来，所以我也没带他回来。今天有事要和你们商量，就请他给我领路了。”微微一顿，江颜没和他多客气寒暄，而是弯唇问道，“我能不能和你们管事儿的谈谈？”

男人神情复杂地看一眼江颜，问道，“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

“我知道啊，罪民嘛。祖上谋反，所以世世代代被流放到此。”江颜早就已经摸清楚了，现在说出来也不怕眼前人会恼火，她笑笑道，“但是就算是流放，总得有个人样不是？我听小金和一些传言说，你们日子过的不太好。别的话等见你们管事儿的再说，不然我一会儿还要重复一次。”

就在这个时候，小金轻轻地扯扯江颜的袖子，低声开口道，“他就是。”

江颜一怔，打量一眼面容平平无奇的男人，还觉得稍微有些惊讶。男人看出江颜眼神里面的东西，便也对着江颜笑笑，学着她的说法反问道，“不像？”

“你要是管事儿的，那就好办了。”江颜松口气，觉得自己准备的事情有一大半都可以省下来，她看一眼左右，见附近有个石头便干脆坐上去，然后对男人道，“那我也不进你们的村子了，就在这和你谈。我先和你说一声，从前一阵子开始，临川一线城还有附近几个城市，都归我管。”

她微微一顿，看着男人道，“我查过典籍，也查验过很多资料。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唐突，但是很不幸，你们被骗了。你们所谓‘赎罪’做的事情产生的利益，大部分都进了当地郡守的腰包，给上面送上去的只有很少一部分。所以说，克扣你们的并不是上面的人，而是当地的地方官。而原本对你们的要求虽然过不上什么好日子，但是也不算是严苛。”

见男人的面色不善，江颜微微扬起眉梢，双手环胸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是真是假你很快就会知道。现在我有一个提案，你可以考虑考虑。帮我解决到在这里驻守的官兵，等明日一早，我们重新来谈谈规矩。虽然设想还不完全，但是目前我的想法是，你们每个月只需要交定量的东西上去，而且如果你们愿意，你们也可以和山下的人通婚。奴隶印刻从今后可以取消，还有就是，你们不需要再这么偷偷摸摸地下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采买。”

她看着男人不相信的神色，微微一笑，坦白道，“因为你们夜里出行，所以临川城夜里不敢有动作和声音，影响城镇发展，你们针对官府，所以也会有暴力事件发生。再这么下去，对你我双方都不友好。所以，如果你们能按时按点把上面要的东西交上来，别的事情我都可以不闻不问。哦，有一点，不能和城镇的居民起矛盾，起武力冲突。”

她说的已经很直白了，将自己的目的和原因都坦白在男人的面前。

至于男人相不相信，那就是他的决定了。

江颜已经瞄好了，附近除了男人之外没有别人。要是男人拒绝并且出现什么凶意的话，江颜完全可以掉头就跑，追逐战嘛，江颜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在犹豫许久之后，男人看看小金，低声问道，“她真的可以相信么？”

小金用力地点点头。

像是某种豁出去一样的神色，男人对江颜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江颜弯着眉眼笑得开开心心，她甚至伸出小指去，对着男人笑着开口道，“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们拉钩。”

男人看一眼她的手，似乎是对这种孩子气的行为很是嫌弃，他想起什么来，对江颜道，“你可有什么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

倘若真的按照江颜的说法，他们是要袭击官兵的，如果江颜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者是官府过来挑拨离间的人，那最后吃亏的还是他们这些“罪民”。

“证明身份的啊？”江颜琢磨一会儿，突然一拍额头，想到什么，她从身上拿出个令牌来，对男人道，“这个够不够？”

她还真就没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浑身上下有用的就只有前不久徐凤仙给她的一块令牌。当时徐凤仙说，有这块令牌，江颜可以操纵很大一部分的军队士兵。当时江颜还不想要，觉得没什么用，是江辰劝着劝着，她才留下来的。

男人看一眼令牌，旋即眼睛都有些发直，他颤颤巍巍地拿出火折子来点燃，细细地端详过令牌之后，才郑重地对着江颜道，“好，我信你。你们跟我来吧。”

见男人一改刚刚的怀疑态度转身就走，江颜眨眨眼多少有些奇怪，这个令牌居然这么有用的吗？

看来她回去要好好谢谢徐凤仙。

趁着夜色，男人带几个人回来也没人发现，他们被男人悄悄地带进来。

男人安顿好江颜几人之后，才去和其他人说话。让江颜意外的是，事情进行得意外的顺利，没有人对男人的说法有任何的异议，甚至已经开始分工合作商量着要怎么去处理掉那些官兵。

“我可以发言吗？”江颜见他们小声密谋，就也跟着举起手来，眨眨眼压低声音道，“放哨的士兵我的人可以解决。其他人最好不要闹的太大，别给他们逃跑的机会。啊对，一共有多少士兵，你们很清楚吧？”

男人点点头，对江颜说可以放心。

江颜弯着眉眼，心情甚好地道，“那我就放心啦。”

等所有人都顺顺利利分工合作之后，一群人就悄无声息地散开。黄泉去解决放哨的士兵，碧落和小金仍旧守在江颜的身边寸步不离。

碧落觉得事情进展得有些太顺利，所以也不太放心，小声对江颜问道，“娘子，这真的没事儿么？会不会有点……太顺利了？这伙人不是已经和临川郡守勾结了吧？”

“这你放心，不可能的。临川郡守干的事情和柳郡守差不多，都挺不是人的。”江颜早就已经打探清楚，她微微弯起眸子，看着在夜色中行动的这些人，低声开口道，“而且，你知道么，这些罪民全都被登记在案了。哪怕是刚出生的婴儿，都会被记录下来，生生世世离不开这里。不仅仅有名字，还有他们的模样，他们跑不掉。”

江颜微微一顿，对碧落笑笑道，“所以说呢，他们就算是在我身上赌一把，也绝对不会和临川郡守勾结的。如果讨好官兵有用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僵硬到这个地步。”

要不江颜怎么说临川郡守帮忙呢。

“我今天早上那会儿和临川郡守聊天聊了一会儿。”江颜微微一笑，低声开口道，“他很看不起这些罪民，甚至觉得，他们就是奴隶。”

对于其他人来说，应该也差不多如此。

毕竟这里的孩子一出生就要被打上奴隶的印记，一辈子都跑不掉。

碧落叹口气，也有些无奈，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成王败寇，他们肯定要承担后果的。”

只不过，碧落就觉得这件事情的影响有点大，据她所知，谋反已经是近一百年前的事情。最初谋反那批人的家眷早就已经不在了，现在的这些人可能是第二代甚至是第三代的人。

“我说实话。”江颜眨眨眼，看着碧落小小声地开口道，“我怀疑，可能李仁之已经忘记还有这些人在了。如果不打奴隶印记的话，说不定等过几年，他们的孩子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碧落没想到江颜居然是这个打算，她有些惊诧地瞪大眼睛，拉住江颜的手臂，小小声地开口道，“娘子，您是不是疯啦？这可是罪民，要是让圣人知道你擅自放走他们的话，圣人一定会追究的！”

“我没放走啊。”江颜眨眼，笑起来的时候神色无辜，她压低声音，小小声地道，“那罪民的生育不行，没怎么生孩子还不行吗？孩子夭折还不行吗？对吧？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她其实不是很认同“罪民”这个说法，有多大的事儿能殃及好几代的人？再说，就现在这群人的能耐，哪怕是让他们再去谋反都去不了。

就算是原本是想起到威慑作用，但是现在还有谁记得这事儿？

他们也最多就能吓唬吓唬临川的百姓而已。

那多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