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弹劾，不能为正妃

“霍氏，无凭无据就残杀庶母，目无法度。”

“子女与生父断亲，更是前所未闻，实在是胆大妄为。”

“靖北侯是霍氏生父，有生养之恩，霍氏大闹靖北侯府，写下义绝书，不孝不悌。”

……

早朝上，朝臣们相继出列，弹劾霍思锦，有些胆子大的，间接影射楚铮。虽然即便无需间接影射，霍思锦已经嫁给了楚铮，夫妻便是一体，弹劾霍思锦这个太子妃，身为太子的楚铮亦会受牵连。

“陛下，旁的且不论，单就霍氏初为太子妃便做出种种举动，实有仗势欺人之疑。”一位姚氏派系的官员说道。

皇帝的目光从下方出列的数位朝臣中瞥过，然后落在楚铮身上，昨日听闻杨氏毒发身亡的消息，他便猜到会有今日情景。

或者更准确地说，从楚铮请旨娶霍氏思锦为正妃时，他便有这个顾虑。霍思锦实在不是个合适的太子妃人选，家世尚可，仪态容貌倒是出挑的，但这品行就令人担心了。

此女不是不孝，而是太过孝顺，只是孝顺的只是她的母亲，一旦她的母亲和父亲闹翻，她必定站在母亲这边，和父亲决裂。虽然靖北侯这个父亲实在差劲，连皇帝也认为摊上这样的父亲，霍思锦实在倒霉，但父亲就是父亲，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和靖北侯闹得太烈。

就如同今日这般，引来朝臣们争相弹劾。皇帝看的分明，这些弹劾她的朝臣中，一半是因为顽固不化死守着孝道，还有一半则是趁机落井下石，意在东宫。

“太子，弹劾的是你的太子妃，你意下如何？”皇帝与楚铮说道，语气淡淡，叫人听不出喜怒。

人是楚铮执意要娶的，如今出了事也该他自己来解决。

楚铮立在朝臣最前面，出列朝皇帝拱手一拜，道：“众位大臣昨日并未亲临当场，不知是从哪里道听途说而来。说太子妃无凭无据残杀庶母，谁说是无凭无据？”

“杨夫人身边的丫鬟都可以作证，周氏下毒杀人，且周氏对杨夫人怀恨在心，又积怨已久，这些事情，只要稍微打听下便可得知，桩桩件件皆可为证。”

“况且……”楚铮凤眸微凝，冷声又道，“一个妾室，何来庶母之说！”

此言一出，方才口中以庶母称呼周氏的朝臣当即脸色煞白。

方才开口的姚氏派系官员道：“下官听闻太子妃一连刺了周氏数剑，却故意避开要害，此举分明是要折磨周氏，这手法未免有些太过凶残了。太子妃身为储君正妻，当贤惠端庄才是。”

“妾室谋害主母，罪大恶极，本就该以极刑处之。太子妃身为本宫正妻，自当随夫。”楚铮的语气极为平淡。

众人这才忆起，太子殿下本就冷漠残暴，处置人的手段可比这个凶残得多。纷纷面面相觑，可太子和太子妃行事均是这般凌厉，实在是过了吧……

姚氏官员当即又质问道：“那太子妃与生父断亲，这又作何解释。”周氏一事本就不好掰饬，那与生父断亲，这总无可辩驳了吧。

南楚一向重孝道，端看陛下是怎么孝顺姚太后的便知，而太子妃身为皇家儿媳，本该成为女眷典范，如今却有如此严重的不孝举动，这可不能轻易揭过。

楚铮凤眸微抬，看向姚氏官员，“你问本宫作何解释？”

“微臣不敢。”姚氏官员对上楚铮凌厉的目光，连忙躬身道，“断亲的人并非殿下，殿下自然是无需做解释。”

举止虽表现得很恭敬，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话里有话，楚铮无用做解释，但身为当事人的霍思锦却需要，夫妻一体，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差别。除非，楚铮休了霍思锦。

但刚娶进门的太子妃，据说还是楚铮亲自指定的，新婚第三天就休弃，此事一出，楚铮这个东宫太子的颜面也就掉光了。

楚铮失颜面失威信，姚氏一门当然是喜不自胜。

“礼部尚书，可有哪一条律法有规定，子女不能同生父断亲？”楚铮朝礼部尚书问道。

礼部尚书出列，迟疑了片刻后，摇头答道：“并无。”他是朝中清流，并不归属于任何派系，只依照事实说话。

姚氏一门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连忙又道：“尚书大人，霍氏身为太子妃，怎可做出此等胆大妄为之事，即便是不违法度，但也失了礼仪规矩吧。”

“宫中可有规定太子妃不能与生父断亲的规矩？”楚铮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礼部尚书认真地想了想，随即仍是摇头道：“也没有。”宫规中只说了身为皇家女眷，当贤良淑德，端庄蕙雅，即便是孝，那也是孝敬陛下，至于娘家人从未有过半句规定。如果严苛地说，女子甚至于入了皇家的门，那便与娘家没什么关系了。

霍思锦与靖北侯断亲，此举虽然前所未闻，但却也没有哪里不合规矩。

“这怎么可能？”又一姚氏官员站出来质疑，“尚书大人，您在仔细地琢磨琢磨，自古哪有子女同生父断亲的。生养之恩大于天，即便是父亲做的再过，身为子女的也不能言父之过。”

礼部尚书再一次肯定地回答，“我朝律法宫规，都没有明确说过子女不能同生父断亲。”

“可是……”

姚氏官员还想开口，却被皇帝厉声打断，“够了！吵什么吵，这里是朝堂，不是你们打嘴仗的地方。”

“请陛下息怒。”见皇帝已有怒意，朝臣们纷纷下跪，高呼息怒。

“此事容后再议，退朝！”宽大的袖子一甩，皇帝便下了朝。

朝臣们面面相觑，三五结伴往外走，或欲言又止、或低声窃语、或悄悄侧目观察楚铮的反应。

忽然，见一宫人走了过来，朝楚铮行过礼，便道：“殿下，陛下请您过去。”

礼部一侍郎喃喃道：“陛下还是更疼爱太子殿下。”陛下这会儿把太子殿下叫过去，怕是与殿下商议如何解决太子妃的事。私下里商议好了对策，总比在朝堂上遭人弹劾要好得多。

“不要揣测陛下的圣意。”礼部尚书沉声道。

侍郎心下一惊，连连点头，“大人教训的是，是下官失言了。”这可是在宫里，说话尤其要谨慎。

待走到僻静处，礼部侍郎压低了声音，又问道：“大人，太子妃此举虽然不违背任何规矩，可这未免也太惊世骇俗了，当真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礼部尚书叹了口气，拍了拍下属的肩膀道，“做好自己的事，与自己无关的，不要管也不要说。”他便是秉承着这样的为官之道，方才走到今日。手底下这侍郎，做事倒是勤勤恳恳一丝不苟，可就是有些呆头呆脑。

太子妃大婚当日，生母被人毒害身死，这么大的事情，陛下肯定早就得了消息，靖北侯府后宅乱七八糟更是人人皆知的事，事情闹成今天这个地步，陛下会不知道？

皇帝当然知道，再昨日之前他便猜到了，只是没想到霍思锦会直接与靖北侯断亲。事情的始末，他已知晓，把楚铮叫到跟前，便是要问一问他打算如何处置。

“铮儿，朝臣那边只是暂时压住了，可是这件事不可能轻易地过去。”皇帝揉了揉眉心，“太后那边必然会借题发作，太子妃的位置怕是不稳。”

人是楚铮主动求的，皇帝也知这个儿子素来不近女色，提出要娶霍思锦为正妃，必然是真喜欢。皇帝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喜欢的女人自然要给她最好的。只是，霍思锦如今这一闹，怕是不能继续再做正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