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青萝

“病着？”岳庸之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岳楚儿这是不想见人找的借口。

青萝扭捏小声回到：“小姐让青萝，替她敬高公子一盏茶。”

说罢轻轻抬眼小心翼翼的瞥向高进，一触碰到其目光，当即收回目光看向地面，惶恐中还带着娇羞。

听到这话，高进也当即明了岳楚儿的意思，放下手里茶碗脸上笑意尽失：“回去告诉你家小姐，你的这盏茶，我吃不下。”

岳庸之见形势不好，赶紧赔笑想要稳住高进：“这是怎么了？何出此言啊？”

“庸之，我瞧着岳小姐属实不愿，不如我回去跟父亲说一嘴，这婚事还是作罢算了。”

而后高进起身拱手一副要走的架势，岳庸之赶紧上前去：“别，你在这等，我这就去后院把小妹叫来！”

“别了。”高进将人叫住，站起身掸了掸衣角的褶皱，微微扬起下巴说到：“我虽不如白大将军那般大度，却也知道不能强人所难。你放心，我回去会好好告知父亲，一定不影响两家情谊，更不影响你我之间的同窗之谊。”

“不是……”

“好了，庸之留步，不用再送了。”说着高进又拱了拱手：“告辞。”

“阿进！”岳庸之急着喊了两句，可高进还是毅然决然的离开了，于是岳庸之明白，妹妹的这桩婚算是成不了了。

转眼叹息，看到了眼前穿着岳楚儿的衣裙的青萝，真是被自己这个妹妹气到发疯。狠狠的甩了袖子朝后院去，吓得青萝站在原地哆嗦不敢吭声。

到了后院，岳庸之一脚踢开了岳楚儿的门。

下人从未加过脾气温和的岳庸之发这么大的火，角落里一个机灵的丫鬟见状，转身泥鳅一样悄没声的溜了出去。

岳楚儿更是吓得抖了一抖，手里的针线都差点拿不稳，小脸气得绯红圆眼怒瞪闪着光，人如其名真是楚楚可怜：“你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岳庸之一把抢过她手上的绣蓬摔在地上：“人家高进亲自来见你，意在求娶正妻。你自己不愿意也就算了，叫青萝穿着你的衣裳去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让青萝代你嫁与他做正妻？你是在折高进的面子，还是在折绥国公府的面子？！毫无礼数！”

“我叫青萝去怎么了？怎么就是折他高进的面子？”岳楚儿大言不惭满眼无辜的回嘴：“青萝也是跟了我许久的丫鬟，我不想嫁给高进，直接说了才是折国公府的面子，送青萝去给他做妾也是两全其美！”

“两全其美？”岳庸之虚着眼问：“哪里两全其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故意叫青萝去打高进的脸，讽刺人家只配娶你的丫鬟。现在好，太子殿下你嫁不得，绥国公府也得罪了，你是嫌我们岳家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是不是？”

“我怎么了？难道我就只能按照你和阿娘的意思去活？你们看高进顺眼，我可是怎么看都不觉得顺眼。当初在学堂不是还嚼过荣家二姐的舌根和世子爷打了一架？哼，一个但男人竟学姑老婆子的做派，还称得上是个男人？”

这一番话简直叫岳庸之的怒气顶上了头，伸手指着岳楚儿好半晌：“你要不说，我还想不起来，那些乱糟糟的话说到底还是你传出去的！你就这么见不得旁人好吗？”

“难道你觉得楚哥哥娶了荣长宁就算好？”岳楚儿满眼不屑的瞥着岳庸之，不紧不慢结果丫鬟递过来的银耳莲子汤嗅了嗅：“我可不这么觉得。我与楚哥哥的事那可是祖父和姑奶奶定下的，我连名字都带着楚哥哥的‘楚’字。姑奶奶现在瞧着百宁候府的富贵，就要这么把我囫囵过去？我才不愿意呢。”

“岳楚儿，是你自己辜负了表哥一片真心，踩着人肩膀要往上爬，现如今人家春风得意你看这不舒服了，就要横插一杠？你可真是岳家的好女儿啊！好风度！你不怕丢人我还怕呢！你小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丢人吗？你是怕自己议亲不顺才稍带上我的吧？咱们俩呀，彼此彼此。”

“你……”

“我什么？你还敢打我不成？”

“我今日就替父亲母亲好好教你！让你辩清是与非！”说着岳庸之转眼去找什么东西趁手，最后抢过了一旁丫鬟手里的掸子。

岳楚儿见他真要打，不禁起身躲到丫鬟身后。岳庸之抬手就要连着丫鬟一起打，却不想岳楚儿一把扯下旁边的八宝阁，花器茶器砸了一地，岳庸之不得不朝后退一退。

碰巧这时候岳大人问讯敢来，听见岳楚儿大叫更是加快了脚步冲进房中，二话不说先抢下岳庸之手里的掸子，一把打在他后背上：“混账东西！”

“父亲？”

见到亲爹岳楚儿当即可怜巴巴的越过那些碎瓷片，畏缩到自己父亲怀里：“阿爹！哥要打死我！”

老来得女的岳大人听到这样的事情，当即怒红了眼瞪向岳庸之：“你要干什么？”

“父亲！楚儿实在不好教化！”爱啃书吧

“不好教化也用不到你来教化！”

“她……今日高进来府上，她竟叫个丫鬟去羞辱高进，高进转眼就走了！若是父亲一味放纵，怕是楚儿这一辈子都毁了！”

听到岳庸之这样讲，岳楚儿急得跳了脚娇滴滴的喊着：“阿爹！”

“不怕，阿爹在。”岳大人赶紧轻拍岳楚儿肩膀以示安慰，转而又变了一副脸对岳庸之破口大骂：“你大胆！平时不见你多硬气，对女人倒是下得了手！这也就罢了，还对自己妹妹动手。我真是不知道，岳家是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的？”

“……”岳庸之被骂的半句话也不敢吭，岳楚儿依偎在自己父亲怀里悄咪咪的朝岳庸之伸了伸舌头。

却不想岳庸之直接跪在地上，倔强的抬头看向岳大人：“父亲！您在楚儿这里永远不辩是非，这样一味贯下去，您会贯坏她的！会毁了她的！”

“出去。”

“父亲！”

“出去！我怎样养女儿还不用你来教。”

岳庸之抬眼看看自己父亲又看看父亲怀里得意洋洋的岳楚儿，虽有无奈却也只能压在心底，默默转身出了岳楚儿的房门。

全家上下就这么一个女儿，父亲多有宠爱这没什么，可这样下去，岳庸之不禁担心以岳楚儿的任性会把自己害了，顺带着也害了整个岳府。

她对白楚熤的不依不饶和不甘心，荣长宁的家事手段，都叫岳庸之感到惴惴不安。只要不是她自己打从心底觉悟，便会对白楚熤无休止的纠缠下去。

想到这，岳庸之不禁停住脚步回眼朝妹妹的房门口看轻叹了口气。

……

三月十七，正是莺歌唱暖院子的时候。白府宴请宾客，岳家荣家自然都在其中。岳庸之出于对自己小妹的担忧，目光时刻紧跟岳楚儿的脚步，生怕一不留神她就蹿到了白楚熤的面前。

小辈门吃饱了喝足了都跑去白府后院的靶场玩，荣长宁端着茶盏带着荣荠坐在席位上吹风，眼看着荣若在一旁球场上撒欢。

兴许是长姐嫁进东宫的缘故，人来人往不少人都凑过来和荣长宁招呼一句。

她还是一袭白衣青袍，像是鱼跃奉江掀起的涟漪一般清明靓丽。只是照比从前的冷漠与寡淡，脸上多了些许和煦与柔暖。

“荣二姐！还真是你！”

荣长宁寻声抬眼，恰好看到城东陈家的小丫头陈如华，照着辈分算，那小姑娘应该是宫中陈婕妤的堂妹。

神色之间，尽是当初陈如英的洒脱与英气，看着看着荣长便笑了下。

“我以为荣二姐你又不来了！”说着敛起裙角坐到荣长宁身边：“果然还是白家的面子大。不然还真是请不出你来。”

“你这张嘴啊，就不知道歇一歇。”荣长宁一边笑着一边白了她一眼，手里还不忘把一旁的小食朝她面前挪了挪：“赶紧堵上你的嘴吧。”

“我这几日一直想去百宁侯府来着，找你看看你的嫁衣绣好了没。”

“我的婚事都交由礼部办理，嫁衣也是宫中赶制，不用我操什么心。前些日子送过来看，又拿回去改了改。”

“那你岂不是落得个清闲？”

“是啊。”

“我还以为你多忙呢。”陈如华调皮的抓了抓荣荠头上的小发揪：“记得当初荣二姐也是在这靶场上来了一招‘双矢贯七钱’，名动皇城呢！他们又在投壶射箭，好容易出来一回，要不你去露两手？我替你带着荠儿。”

想起那年白家靶场射的那两箭招来了一个萧正誉荣长宁便觉得头痛，遂觉得还是安安分分的坐在这要好些，于是对陈如华摇了摇头：“听说，前些日子你大伯娘进宫探望婕妤娘娘了？”

“嗯。”陈如华点点头朝荣长宁身边凑了凑：“刘参将和齐小姐完婚两人同去疆域的事，阿姐已经知道了。”

“那你阿姐可说了什么？”

陈如华摇了摇头：“没说什么，甚至表情没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