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紫玉葫芦

飞耸入云的清云山顶，放眼望去尽是一片凹凸不平的地面，老者看着眼前已经能同他一样高的少年，往日只有他膝盖高的孩子在他身旁乖巧侍从的模样依旧历历在目。

“孩子啊，你很乖巧，你虽并非我教导过的最聪阴的，却是我最疼爱的，你是我自幼养大的，为师对你是寄予了很大的希望的。”清云子伸出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紫纭宸木木地看着眼前的老者，眼神呆滞，他只觉得脑子如同一片浆糊，混沌得紧，漂亮的星眸里是一边红如鲜血一边黑白分阴的诡异模样。

他张张唇，顿了顿，迟疑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我，可终究还是让你失望了。”

“不，孩子，你不会让为师失望的。”清云子笑了笑，脸上是祥和的善意，“一直以来，不论遇到怎么样的艰难险阻，你都做的很好，不是吗？”

“还记得你心里头那个小姑娘吗？”

紫纭宸皱了皱眉，眸底露出一片痛苦之色，“师傅，我……”

清云子伸手，打断紫纭宸的话，“现在局势动荡，你知道吗？最近出现一股势力，可以号令天下英雄，现在整个六界怕都是在追杀异端了，那个孩子她现在肯定很危险，你想不想保护她？”

紫纭宸此刻的脑袋却是一点儿都思考不了，脑子里只有“易晓柔危险”五个字，涣散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片刻才聚焦起来，“想。”

清云子欣慰地笑了笑，心里松了口气，“你一向是个善良的孩子，即便为师总让你出任务除妖除鬼怪的，可每次出任务你总是心软，可为师知道你这不是傻，你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是不是，纭宸啊，一直是一个特别善良特别有毅力的孩子。一定可以克服这次的困难的，只要你能压下你体内的魔性，你就有能力可以去保护那位姑娘了。”

少年迟疑地看着眼前的老者，他顿了片刻，才回道，“好。”

“好，那为师帮你在这儿设一个结界，等到时你魔性压下或者清除之时，你再出来可好？”清云子笑着问他，手下却半分不含糊地开始画阵。

“好。”

“师尊，有客来访。”缥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清云子循着声音望过去，却已经是脚下腾着剑穿破重重云雾而来的清云山弟子。清云子弟子不过片刻便及了眼前，翻身下剑，收剑，身手利落地单膝下跪，“师尊有……”

“不用禀了，”不及少年说完，浑厚的声音直接打断清云山弟子的话，最最夺目的是来人那一头在阳光下格外耀目的银丝，少年白头，模样却甚是俊俏，颇有几分风流倜傥之意。

老者看到来人，怔了怔，一向风轻云淡的老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挥手致意要说话的清云山弟子，“下去吧。”

“是。”少年会意，随即转身御剑离开。

翊成羽瞥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目光直视着眼前的老者，伸手，说话一丝也不客气，“本尊今日，是来取回月箫的。”

清云子怔了怔，才呵呵打着太极，“灵尊怕是搞错了吧，我可是一点都听不懂灵尊在说什么。”

翊成羽抬眸，凌厉的眼神瞪向清云子。“玉子卿，才刚被本尊罢了职，大长老已经把一切都交代了。”

一向淡定的清云子没被他凌厉的眼神吓到，却反而被他的话吓到了。

他在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就不该将易晓柔与他做交易的事跟大长老说，按照大长老的脾性就算是不知道这件事他也是会隐瞒着那个孩子的存在的，现在倒好，反倒自己惹得一身腥气。

“既然灵尊知晓了，月箫虽说是圣女专属之物，圣女特地托付于我，但到底我还不是灵界之士，也无权保管灵界之物，灵尊来讨自当归还。”清云子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辑，摊开掌心时白光一闪，隐隐闪着光芒的月萧便静静躺在他手中。

翊成羽抬手一挥，月萧便进了他的储物空间，他负手而立，面带傲气，“你能有如此觉悟自然甚好。”他原以为，此番过来必要费一番时间的。

清云子笑了笑，没接话，视线瞥过身后的紫纭宸，心里不由一紧，抬脚把身后的紫纭宸给挡住，“灵尊此行可是只为了取回月萧？”

翊成羽眯眼，抿了抿唇，默了半晌，才从喉间溢出一声“嗯”，“那个孩子，她亲手将月箫交给你的吗？”

清云子怔了怔，哑然失笑，心里却隐隐有个猜测：翊成羽应当不知那个孩子的真实身份，否则他不该如此淡定。

“确实是那个孩子亲手交给我的，可能是她的身份造就了她敏感的性格吧，她说她无意当圣女，还希望我帮她隐瞒。”

翊成羽闷闷“嗯”了声，被眼帘遮挡住的还有眸底的难堪，想他堂堂灵尊，天底下多的是女子爱慕，五一不想成为他的圣女，可偏偏，第一回遭人嫌弃，感觉还是不好的。

他扫了清云子一眼，“知道了。”大约是第一回被嫌弃对他的打击太大，尊贵的灵尊竟没有如同来时那般风似地离开，而是一步两步三步慢慢地走。

清云子心里焦灼得紧，身后防护罩可以掩盖住紫纭宸气息的时效可不长了，只怕若是被翊成羽发现，紫纭宸是免不了一死的。

他的眼光死死地锁定在翊成羽抬脚起步的时候，心想着怎么还不走，内心默念着他的步伐，一步，两步，三步，四步…………突然翊成羽的脚步就这么停了下来，他转身扭头，目光却越过清云子落到他身后的紫纭宸身上，眉头皱深，“魔？”

“诶，”清云子楞了一下，心里暗道一声糟糕，却见翊成羽身形如电，直接把他的防护罩给破坏了个彻底，手里扣着紫纭宸的脖子，盯着紫纭宸一黑一红的眼眸，面上却是一派冷凌的杀意，“魔化人？怎么会有纳兰沐风的魔息？”

此刻的紫纭宸正是意识迷糊的时候，只能依靠本能地挣扎，双手掰着翊成羽掐着他脖子的手，双腿也因为突然离地而乱蹬着。

“灵尊手下留情！”清云子急急道，担忧的目光落在紫纭宸身上，“这孩子是我的徒儿，还望灵尊手下留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论处置也该是我来处置的。”

翊成羽皱眉，觉得清云子话中也在理，说不出反驳的理由，正欲松手，忽闻“啪嗒”一声脆响，他顺着声源望过去，却是一个紫色的玉葫芦，在阳光下闪着璀璨的光芒。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他的腰际，腰间挂着的也是同地上那个一样的玉葫芦，他松手将紫纭宸松开，捡起地下的葫芦细细打量，两个葫芦相近，不约而同地闪着紫色的光，翊成羽想将玉葫芦靠得更近些，结果“啪”地一下，两个葫芦竟并成了一个完整的葫芦。

翊成羽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终于难得地变了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