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处处不是归处

易晓柔是没打算与白芷的势力合并起来了，她带着那伙异端自己在上界闯，白芷就让她自己去发展。

一是妖界实力还弱，一旦被发现与异端勾结，无异于是成为所有人的目标，被群起而攻。

二是防患于未然，她打算让妖界的势力慢慢渗透在六界中，当有一日真的重现六界合力围攻异端时，妖界可以作为一个她埋在六界里的暗桩。

当然，作为前提，她也会暗中相助白芷。

毕竟她们一开始就是一个目标。

谈完正事，白芷与易晓柔在院中闲扯着，其实也可以说是白芷单方面的唠叨，没多时就有灵侍上前来唤过白芷，说是玉子卿找她。

白芷皱了皱眉，正想拒绝，易晓柔突然开口，“他既然叫你，应该是有事，你去吧。”

白芷看了易晓柔一眼，说了声“好”，就跟着灵侍离开了。

就在她们离开没多久，又有灵侍过来找易晓柔，说是翊成羽找她。

易晓柔心知是两个娃娃的事情，因为事关重大，她没告诉白芷，翊成羽应该也知道她的顾虑，所以才会假借玉子卿之口把白芷叫走，再让灵侍过来唤她。

她自从生产完后算是第二次看见自己的孩子，毕竟她自己在外面几乎是耗掉了一个月时间，所以匆忙地催促灵侍走快些。

自然也没注意到去而复返的白芷。

白芷特意掩了气息远远跟在易晓柔后面。

她一早就觉得有蹊跷，因为易晓柔一贯不爱理会旁的事，更别说突然劝说她去见玉子卿了。

而且她自从来到这灵界也没见到那所谓的灵尊，她不经意间耳尖，听到许多灵侍嘀咕着灵尊许久未上朝了，最近不知道忙些什么。

她就是觉得奇怪，所以才会半路把那灵侍打晕去而复返。

也是易晓柔心中有挂虑，所以也没有注意到白芷的气息。

她看到易晓柔去了一间小屋内，隔得远所以没听到什么声音。

白芷也不敢化形，只能爬到树上把头使劲伸，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有孩童的嬉笑声。

在那一瞬间她心下也是卸了口气。

还好……

她不怪易晓柔故意隐瞒，毕竟她看到那个灵侍引路引了一半就自行离开了，方圆十里不见灵侍在，而这附近也是只有这一棵树的遮掩，想必知道这件事的少之又少。

而易晓柔身份特殊，又遭遇了纳兰沐风的伤害，她才刚挑衅完上界，哪里敢明目张胆把她的孩子暴露出来呢？

她的孩子还那么小，也算是异端……一旦被别人知道，有心人一利用起来，只怕易晓柔也会疯掉。

白芷知道易晓柔把孩子看得多重。

她幽幽叹了口气，随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而在这大妖混入下界作乱之际，首当其冲就是势力较弱的人间遭殃，即便仙界派兵镇压关口还算及时，可大妖魔都是零零散散入下界的，目标分散，仙界在此投入的精力便多了起来，只可惜事半功倍，总有漏网之鱼四处作乱。

而清云山主峰山峰处有白光冲天而起，紧接着数道白光也跟着冲天而上，说明又有许多人突破了神境。

神境之后，修仙道与魔道的等级便不同了，所谓的神境也不过是基于下界的最高阶段，再往上相当于半步踏入了修仙阶段，简称：半仙境。

但是最先冲天而起的白芒实在耀目，后来而上的白芒已经渐渐消退之时，那白芒盛光不退，反而更盛，天地灵力汇聚一方，直到许久方才最后才渐渐消退。

这个境界，方算是真正入了仙界的，地仙境。

却比地仙境界更高一点，算是这个境界的巅峰时期。

地仙之后有天仙，金仙，真神，最后才是大能。

金仙境就是已经修得金身，真正不老不死，与天地同寿了。

或许是天界早有预感未来的局势，在结界破坏开完发觉一时无法除去异端，便无法修补结界时，当精纯的灵力涌入下界导致不少强者突然暴涨实力之时，开始第一时间朝人间的强者抛出橄榄枝，以示招揽之意。

而在世人眼中没落了的清云山却是第一批收到这橄榄枝的对象。

许多刚刚突破完的弟子接收到仙界的招揽时纷纷惊喜不已，而这其中自然包括云牙。

经过了这么多年，当年留守清云山的弟子终究是对于掌门的死释然了，毕竟逝者已矣，而这也归功于当年紫纭宸归来后云牙对于紫纭宸的信任，也是他在众弟子面前说出了师傅临终前的遗言，清云子的陨灭终究是天命所归，无关紫纭宸，他本为仙身，自愿堕入凡间受凡间风尘侵扰，这多年的灵力不进反退而导致的必然结果。

清云山也基本不再出现于世人视线里，只是坚守在自己的山门中刻苦修炼，不问俗世。

世间也再无紫纭宸。

不过这一次结界的大破对于他们的裨益是显而易见的。

云牙开开心心地拿着仙界的招揽书给紫纭宸看。

端坐于蒲团中闭目养神的少年在岁月的洗礼下褪去了稚嫩与青涩，面容坚毅而又干净，更像是九天上的神祗。

若说十多年前的紫纭宸的干净是孩童般的一尘不染，如今的紫纭宸则是历经千帆而不改本心的通透。

没有人知道他独自一人魔性发作时画地为牢，痛苦地抱着脑袋口中仍喃喃念着师傅生前所赋清心咒时的痛苦。

或许，勘破心魔是要用生命作为代价的话，代价本身远比被心魔控制的后果更加令人无法接受。

所以他再痛，也只能咬牙忍着。

索性，千帆过尽，归来时他仍心怀赤子之心。

所以他才成为这俗世里第一个直接晋升到地仙阶段的人类。

他的天赋确实是比常人高上许多的，打败了心魔之后更是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他的修行速度也是大多数人望尘莫及的。

“师兄，听闻此次仙界招揽是要进去神兵营的，神兵营呢！那原可是天生神籍方能入得，听闻此次是帝君破例，到时候可以见到好多神仙，还有传说中仙界的将军，啧……”

“就是不知道仙界的将军与我们人间的模样相差多少，你说……若是将军定然是带领天兵浴血四方的，他会不会是传说中的三头六臂？听说神界当年有一神将天生第三只眼，神通无比……”云牙兴奋地盘膝坐在紫纭宸叽叽喳喳道。

“仙界的仙子不知是否如传闻中不染纤尘，想来定然比画本子里形容得漂亮许多。”

紫纭宸在云牙兴奋的念叨之中缓缓睁开了双眼，安静地听他把话讲完，随后手掌一摊，掌心赫然出现一封书信。

“师兄？这是何物？”云牙不解地看着紫纭宸手里的书信，封面是白色的宣纸，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你此番接受天界招揽，进入神兵营后我相信你不久就会见到神兵营的营长，他叫沉鹜，是师傅的故人，见到他后，将此信交给他。”紫纭宸拉过云牙的手，将信放在他手上，拍了拍，“这是师傅遗志。”

云牙不解地皱了皱眉，“师兄不打算进入神兵营吗？”

紫纭宸摇了摇头，他的指尖咻地蹿起一抹火焰，将那封无数人视若珍宝的招揽书吞噬。

云牙再迟钝，也明白了紫纭宸的意图，他只是不明白，勤勤恳恳修炼多年，为的不就是这一刻能够光明正大被招揽之后入仙籍，替天行道，造福天下？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他怎么就舍弃了呢？

“为什么?”

紫纭宸只是摇了摇头。

“你还记得我们入山门时所念的誓词吗？”

云牙当然记得，那是天天夜夜都念在口中，记在心上的话，“匡扶大道，造福苍生。”

“如今四海九州乱起，遭殃的只会是无辜的生灵，此时入仙界与我所愿相悖。”他的眸中满是坚定。

云牙听完，紧接着道：“那我也……”

“云牙，你不可以。”没等云牙说完，紫纭宸出言断了云牙的念想。

“为什么？”云牙有些急了，表情像是在说“如果今天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绝不罢休”。

“你还不够强大，如今天下大乱，作乱的能力强大者众，你无法与他们抗衡，又谈何造福苍生。等你以后强大了，有能力了，师兄绝不拦你，但现在的你，不行。”紫纭宸摸了摸云牙的头，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意，只是吐露出来的话却无比现实。

“那……好吧。”云牙心里虽然不愿，可也清楚紫纭宸的话虽然残酷，但说的是事实。

谁叫他确实比紫纭宸弱，也确实需要更多的资源与机遇来成长。

云牙心里下定决心了，便信誓旦旦地盯着紫纭宸的眼睛，近乎发誓一般严肃的语气道：“那……师兄，等到我有一天变强大了，有能力了，我就去找你！”

“好。”紫纭宸笑着答道。

但他心里也清楚，那是永远也不可能的了。

云牙善且年幼，仙界于他是最好的归处，入了神兵营，一是到时候沉鹜也会照顾他一二，二则仙界的势力到底是目前比较强大的，云牙在兵营里也会比较安全。

对他而言，自从师傅死后，便处处不是归处，处处是归处了。。

仙界并非真正的一尘不染，不是他心中向往的圣地，他的圣地，也只在他心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