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年轻人还是太年轻

滴滴

路明非手里提溜着虾米皮轻飘飘的塑料袋转圈圈，掏出了手机。

是一个好友申请。

有点眼熟，好像之前拒绝的那个吧？

诺诺？

路明非努力回忆着高中时期那些同学，没想起有一个名字里带着诺的，而且这个网名和那些“静静”“冉冉”“敏敏”什么的有点相似。

果然，点开空间有一张长腿的照片，那双腿搭在方向盘上，方向盘的款式和图标应该属于一个路明非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跑车。

一看就是找的网图。

百分之二百的可能是那种沾点什么的套路诈骗，我这种只有两个零花钱的高中生有什么好骗的？这套路受骗的不都是四十多岁的寂寞大叔嘛？

被拒绝了还这么锲而不舍。

路明非点了接受，想等骗子把话题聊到开视频果聊这一步的时候到派出所和警察叔叔一起欣赏一下。

“切一盘？”

路明非看着诺诺发来的消息微微眯眼，是通过星际争霸的聊天群找来的嘛？这帮骗子真是敬业。

“好啊”

回到家，叔叔在餐厅铺着菜板剁韭菜馅，婶婶在厨房和面，路鸣泽躲在房间里像只僵尸一样守着电脑发呆，听到路明非开门飞快的关闭了QQ，动作快的像是关闭暴风影音。

路明非一边努力让自己的嘴角不要飞起来，一边感慨着这个时代。

那个年代有很多人都吃不饱，过年过节也不过菜里有点油花，连盐和糖甚至鸡蛋都是奢侈品，在路明非不吃早饭攒钱买盗版碟都觉得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年纪，那个孩子咬牙扣出肉里的破片，一滴泪都没留。

他们心中怀揣着质朴的梦想，为了一个渺茫的希望踏上一条死路，回头与志同道合的伙伴笑着道别。

路明非很多次都会想和那些傻子说你们不用那么拼，最后本来就是我们的胜利，可是如果每个人都这么想那胜利也就不会来。

这个时代的孩子们可以在春暖花开的校园里朗声读书，闲暇之余还可以为了懵懂的感情伤春悲秋。

真的相信有那么一个身材纤细的芭蕾舞女孩痛苦的删除了他的好友，也许还会脑补那个卑鄙的渣男舞伴欺骗了单纯女孩的感情和身子。

那帮傻子知道了也许会很高兴吧。

想想都替他们高兴。

路明非的嘴角实在忍不住的咧着，好在路鸣泽沉溺在悲伤的海洋中没有发现自己堂哥的险恶。

路鸣泽低垂着脑袋声音沙哑，像是哭过了：“你要用电脑？”

“啊，你还用吗？”路明非点头应着。

路鸣泽如同行尸走肉般直挺挺的站起身，又直挺挺的倒在床上，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重响，看得出其实相比于“我怀孕了”而言，“对不起”的杀伤直直的打在了七寸上。

不会玩坏了吧？不会吧不会吧？路明非咧着嘴角打开了电脑，先开了把人机找了找手感，然后找那个叫诺诺的骗子来一把教学局——

笑容不会消失，但是转移到了陈墨瞳的脸上。

“你在升三级基地。”

“我还有四队刺蛇四队狗。”

真的被教学了，路明非郁闷的打出了GG。

他状态出奇的好，这种级别的神经反应动态视觉别说打个莫名其妙的路人，在职业选手里都是难以想象的顶配，虽然很久不玩有些生疏但是游戏的记忆还是蛮清晰的，他自认为如果是曾经的自己和现在碰上也是一小菜鸡。

可这个诺诺出奇的诡异，她甚至能把操作细节到每一个单位，就像这些单位都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

路明非哪怕有八只手，电脑也安不上八套键鼠，也没和职业打过所以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碰到了高手。

骗子已经这么卷了？路明非先入为主，当然他也知道这种玩家应该不屑于当一个骗子。

骗子陈墨瞳笑的前仰后合，看着路明非在q上发来的消息：“厉害。”

陈墨瞳发了一个龇着大牙的表情，她还想再接着聊两句，对面路明非的头像已经灰了下去。

S级，路明非。

陈墨瞳调查了路明非的资料，本来感觉这么一个从头到尾除了游戏一无是处的废柴，怎么会是超越楚子航和凯撒那种堪称屠龙界超新星的S级，不过一把游戏就发现了不对劲。

根据诺玛的记录，路明非的有效APM甚至高达697，这是一个所有职业选手这辈子都不敢奢望的数据，甚至这不是路明非的极限而是他那副老旧键盘鼠标的极限。

诺玛黑进路明非的电脑摄像头也证实了这一点，有那么几秒路明非的操作速度有一个爆发式的提升，但是键盘鼠标记录操作指示的速度跟不上，所以路明非又回复了一个比较轻松的状态。

好在对于诺玛而言她相当于为每个单位配置一套鼠标和键盘，所以路明非怎么努力都追不上。

就这还要窥屏，陈墨瞳丝毫不觉得自己是个卑鄙的女人，在卡塞尔的教条中龙族是世界上最卑鄙最残忍最狡猾也是最强大的生物，所以走在屠龙的道路上需要做到每时每刻的无所不用其极。

路明非果断的下线让陈墨瞳噘了噘嘴，她像是发现了一个新玩具的熊孩子一样偷笑。

......

仕兰中学的风景美不胜收。

蹦蹦跳跳的马尾辫和蹦蹦跳跳的裙角，到处洋溢着蹦蹦跳跳的青春气息，女孩们的校服衣领处别着彩色曲别针折成的爱心，含苞待放的花园景色让路明非这个老流氓目不暇接，在这种环境下他当初想的竟然是星际争霸和三国无双，让他不经感叹，年轻人还是太年轻。

路明非踏入这所熟悉的学校有些恍若隔世，曾经的他是一个衰崽，在学校里属于过一天日子撞一天钟的日子人，融入不了群体但凭着厚脸皮也没被群体排斥，因为在别人眼里路明非不单是个日子人还是个乐子人，每个人都看着路明非“暗恋”着陈雯雯以此取乐。

路明非也许不知道，也许只是装作不知道，再或者是让自己不知道。

路明非走进教室，来到记忆中自己的课桌旁，看了看卷子上有点勉强被称为字迹的字，确定了是自己的位置，这字迹一看就是为了赶工交作业在几分钟之内抄完的。

路明非来的很早，班里没到几个人，几个女生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几个男生正互相借鉴对方的作业并以此进行一场郑重的谈判，在得到对方的承诺后才把作业像递交和平协议一样递给对方。

真美好。

路明非看着眼前的景象带着一丝姨母笑，毕竟每一个烟民都觉得在航空母舰上有那么一个螺丝算是自己贡献的。

路明非一直不相信宿命论，他见过太多的为了打破命运奋不顾身的人，这是这个民族中最伟大的不屈的勇气，纵使最卑微的树苗都要为了星火的延续将自己化作柴薪。

本人却是宿命论的代表，他穿越了时空，见证了世界的改变，哪怕看上去他现在坐在高中的课堂默默无闻，可是已经有外国的贵族大学教授迫不及待的等着自己临幸，流淌在自己身体里的血脉让他注定不会泯然众人。

就像被村民厌弃的漩涡鸣人实际上是九尾人柱力，阿修罗转世，四代火影金色闪光之子，预言中的救世主。路飞是D之一组的排面，爷爷是英雄中将卡普，连橡胶果实都成了尼卡太阳神，百授凯多都得给他当老师。

所以路明非总觉得自己与其他人格格不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孤独感长久的笼罩着他，曾经路鸣泽让他不再那么孤独，可是他连路鸣泽也弄丢了。

“路明非，下午文学社的活动你来帮忙吗？”

陈雯雯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她看着清冷而禁欲，修长的锁骨被长发遮掩，穿着一席白色的连衣裙，裙摆刚好遮住膝盖，漏出半截嫩白的小腿，黑色的小皮鞋亮的耀眼，纤长的脚踝上有白色袜子的蕾丝边，怀里抱着本英文封面的硬皮书。

看上去这种风格有点像曾经梳着马尾辫行走于大学学堂的信奉新时代的女学生，可是那些新时代女性是敢举着标语冲到军警宪特枪口下的铁骨铮铮的女英雄，可不是找男同学说你来帮忙吗的弱女子。

而且身材真的不怎么样，平胸就不说了，胳膊腿都细的吓人，路明非怀疑自己轻轻一掰就能掰断。

其实主要是路明非见惯了铿锵玫瑰，哪怕为敌者都是些能称得上英姿飒爽的女强人，最次也是不要命而且好看的女疯子，再见到这种很没有精神的弱女子让他一度怀疑自己曾经的审美。

而且最让路明非这个被誉为套中人的家伙有点强迫症心态导致的疑惑是，大家都穿着校服，为什么你可以例外啊？

部长去炊事班帮忙都先穿上围裙，无规矩不成方圆！

路明非看了眼刚好仰着头走进教室的苏晓樯，你看人家小天女都穿着校服。

“有点事，我不去了。”路明非心想你都说了让我去是帮忙，什么忙还用得着我帮，你这种美少女只要稍微漏出一点着急，大把的人上赶着帮你的忙。

要是文学社的忙是铲除谍报分子或者全性妖人没准他还真能出把力，毕竟是老本行了，虽然麻烦但是悄无声息的处理一个人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三十岁大叔成熟完整逻辑清晰的审美观轻而易举的击碎了十八岁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