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优等公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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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考勤机器用典型霓虹腔调英语的女声播报了一句，小宫美惠子揉着太阳穴来缓解最近工作带来的疲乏，这个面部义体框架闪烁着冰冷银白色的女人，她瞳孔里总是透着一股阴狠的味道。

美惠子身材很好，尤其是青山女式工作服让她的曲线展现地淋漓尽致。可即使她迈着修长大腿走过办公人员集中的大厅也没人敢抬头看她，毕竟有些女人，还是少看为妙。

另外，她不喜欢男人。

作为青山行动部业务能力数一数二的实际命令下达者，她拥有青山总部位于八十层的独立办公室。

可她刚进去把高跟鞋甩到柔软的地毯上的时候，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不停地吸夹在手里的烟，弄得整个办公室乌烟瘴气。

美惠子眉头皱了皱，“原山，这是你的办公室吗？”

原山确实算是个美男子，义体化高度发达的今天，义体外部特征多少在影响着脸部美观，但原山脸上的义体纹路却给他增添了那种古代浪客的不羁气质。

原山嘴边的混合型卷烟亮起，他猛地吸了一口将烟头狠狠揉碎在烟灰缸里，“找到人了吗？小宫……前辈。”

美惠子哼了一声走到咖啡机前打了一杯香醇冒着热气的浓咖啡，坐在办公桌柔软的椅子上转身望向落地窗外的景色。

这里高级的浮空车来来往往，高级大楼围拢的皇后区中心像是这个世界最先进的集合面，而下方的芸芸众生似乎已经淹没在了雾霾里，美惠子就像是这个城市的主宰一般俯瞰着众生。

“原山，你似乎越来越不顾及后果了……我这次要怎么保你呢？”

“另外，我不喜欢烟味。”

美惠子幽幽地说道。

原山一愣，刚才还稳坐在沙发上的他立马站起身鞠躬九十度，“申し訳ありません（非常抱歉）！”

美惠子吸了一口咖啡，伸手从背后的办公桌上拿出了一把短刀扔到了原山的脚边。

“自己处理自己吧。”

原山低头望着脚边的刀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您是认真的吗？”

美惠子突然转身，正红色的口红映衬下她的笑容似乎更加放肆了。

“我和清子的事情……你录像了吧？知道算计我的后果是什么吗？是我让你一步一步爬到了这个位置！清子，本该是我的财产。”

“可你，把她又重新推入其他男人的肮脏怀抱……是觉得现在的位置不够满意吗？”

原山停止面前的女人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这些话，震惊的神色逐渐变为了玉石俱焚般的绝望。

“美惠子，这件事如果不处理。青山内部的规训足以毁掉我们的一切！你和我现在是同一根线上的蚂蚱，你要是被他们查出来怎么办？我这是为我们好！还有，不要以为我是你的狗。”

“哦？”

美惠子慢慢放下了手里华丽的咖啡杯。

“你的牌都已经被我毁掉了，你要怎么打呢？原山君。”

原山一愣，随即咬着牙低声吼道：“我要是死了，青山纪律部会收到你的一切有内容的资料！不要太猖狂了。”

美惠子眉头微挑，抿着嘴唇连连点头，“很不错，会咬人的狗我向来喜欢。”

“看看吧，替你保守秘密的几个小黑客。哦对了！还有你窝藏一些类似于证据的奇怪地方，那是你的安全屋吧？”

美惠子甩过来一个移动端，上面循环播放着佣兵的第一视角。

佣兵手里的那把手枪一个个打爆了原山下线黑客的脑袋，在那接连死去的黑客身后是许多的屏幕和数据。

彻头彻尾的处决！

“原山君，怎么样？清子你要是乖乖给我，我倒是会非常高兴，甚至你还可以再升一升……可现在，你好像失去了最后的机会呢。”

美惠子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原山。

原山腿一软缓缓瘫倒了，双目失神喃喃自语着什么。

“给你一个机会。”美惠子像是记起来了什么，“优等公民的事情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原山似乎听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嘶吼着用霓虹语疯狂道歉，甚至双膝跪地趴在地上连连磕头，像一条即将失去家园的犬类。

美惠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捂着妖异的红唇花枝乱颤放声大笑，“原山君，你该不会以为我要你参加优等公民计划吧？”

“ばかか（蠢货吗）？我只是让你负责优等公民的运行，你可以接受么？如果这件事办好了，你就能活命。”

原山连连磕头的身体一滞，“这样我不就等于被公司开除吗？”

“活命或者痛苦地死去，你总得选一个嘛。作为我的狗咬了我，代价是什么你很清楚吧？”美惠子慵懒地躺在椅子上。

原山埋在胸口的面庞扭曲成一团，牙齿也紧紧咬住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过来吧，我的忠犬。”

美惠子像是躺在自家后花园一般，呼唤着看家护院的狗。

原山深呼吸一口气，双膝跪地慢慢挪到了美惠子的身边。

“那两个人我来处理，清子另外拿走的优等公民计划保密性很强，不要太紧张。”

“所以，放心替公司在编外发挥你的余热。”

美惠子声音温柔像是在对后辈好好嘱托，可下一秒她用裹在黑丝下的脚按在了原山的额头上，她刚才还在微笑的脸庞突然露出一丝狠毒，腿部的义体骤然发力！

原山整个人被这一脚踹在了办公室的雕花原木会客椅子上，椅子应声碎裂，原山整个人结结实实撞在了美惠子办公室周围的墨色玻璃上。

办公大厅回荡着一阵撞击声立马安静了下来，忙碌的人们听到这个声音后都齐齐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可是一两秒后又不约而同开始忙碌了起来。

这位秘书大人，可能又在“责罚”下属了吧？

“庆幸不是我鞋底的刀扎进你脑子里，还有……不要在我办公室抽烟，滚吧。”

原山一丝不苟的发型彻底凌乱，来不及整理西服赶忙连声道歉弯着腰逃离了美惠子的办公室。

美惠子伸直的美腿慢慢收回，冷哼了一声闭目养神等待待会儿的好消息。

……

临近傍晚，未来之城华灯初上。

凛专注地开着车，似乎车内空气有些燥热她脱下了毛绒披肩，露出了肩边一朵如油画般的向日葵纹身。

她看了看在副驾驶呆若木鸡的黛拉，愁容满面，赶紧抽了口烟解压，夹在手里的香烟烟灰砸在手上后碎裂，从方向盘的间隙中掉下，凛叹了口气彻底失去了方向。

【来电：铃木修三。】

“他们两个还活着吗？”

凛砸吧砸吧嘴，“嗯哼。”

“都活着？那可是两个赛博小队！应该就是公司线人了，真**。”

“好吧，一个不太乐观，一个还行。还行的那个坐在我副驾驶，就是……吓傻了。”

“傻了？真特么扯淡！你现在找个安全的地方直接入侵大脑吧，等不了了……原山那个蠢货！这样下去我们什么都查不到，人都死了！”

凛打开车窗把烟头扔了出去，“那我4000块钱和武器钱呢？白掏了？”

“都什么时候了？行，我给你。现在把他们的数据下载好，他们沟通联络的方式、内容、包括云层相关的东西我都要！”

“你不是巴不得他们死了吗？现在如你所愿了，宰了他们吧。”

凛点头，车子一瞬间有了方向。

车内自动道航播报了一句进入暖流去，凛开下了高架桥冲着暖流区的主干道汇入了车流。

“靠。”

望着前面拥堵的车流，凛吐槽了一句伸手去拨弄车上的电台，就在这时主驾驶车窗上被敲了一下。

凛抬头望着外面黑色机车上一个戴着全黑头盔和青山佣兵防弹甲胄的骑手，一瞬间汗毛直立！

她都没握方向盘，一脚直接踩在了油门上，青山佣兵手里冲锋枪的子弹就在车门上留下整整一条线。

凛的车撞在前车的后备箱上，一个秃顶男人伸出脑袋破口大骂，可是看到旁边的青山佣兵立马把脑袋收了回去。

凛看着透光的弹孔，大腿上已经鲜血如注，凛握住方向盘忍着剧痛开始倒车。

这时路边出现了十几个青山佣兵拿着冲锋枪无视人群对准马路上那辆流线型跑车开始疯狂扫射，周围的人群立马乱了，尖叫、汽车的撞击声、警报声和枪声混做一团。

凛的车子倒了一下从两条车流中间一路剐蹭冲向前方的红绿灯路口。

“该死！把头埋下！”

凛抓住黛拉的头发将她按了下去，自己则是低着头手握着方向盘躲避着前方青山佣兵射来的子弹。

普通防弹挡风玻璃碎裂之前凛已经冲到了前方士兵几米远的地方。

青山佣兵赶忙让路，凛踩着油门力度加大撞开拐弯的汽车一路往前面开。

就在凛露出笑容以为要逃出生天的时候，侧面的马路上突然开出来一辆前保险杠紧实的越野车，狠狠撞击在了千疮百孔的跑车侧面。

车内，凛整个人狠狠撞在车门上方向盘脱手神色诧异……也幸亏她和黛拉都系了安全带才没被甩出车外。

跑车被这辆近乎是装甲车般的大家伙撞翻，在马上路滚了十几圈才慢慢停下……

路边，变形的跑车驾驶室内凛满脸伤痕，因为汽车底盘在上的原因，在她倒着的视角内看到了十几个佣兵持枪在缓缓靠近。

凛咳嗽了几声，微微叹了一口气，早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她已经没有能强撑意识的能力了。

就在她即将闭眼的前一刻，一阵声音从后备箱里传来，车身猛地一震，一双被磨烂的鞋子踩在了凛与佣兵的中间。

凛眼里的世界开始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