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空舟之上

异色双眼低沉，夏千雪看着那双小手，微微闭上眼睛。仰头深吸一口气，品味着此刻。

“他，曾经说过。人族活着就是为了这个味道。前辈，你说……我能好好的……”

“千雪！一定可以，现在不就是吗？”

夏千雪睁开眼睛，看向窗外摸着琉璃，一回头看向重剑，立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同时微微歪着脑袋。

嘛，那可能就是她有在模仿微笑吧……

此刻空舟已经恢复成了均速状态，航行在传颂海之上，极高流速下格外宁静。看着已经被甩远九枢城，慢慢缩在了地平线一端，以及那早就已经不见嘉兰城。

一种思绪，是玩具不见那种感觉，占据了在她喜悦中不起眼一角，低下脑袋捂着胸口，攥紧小手。

“唔……前辈，为什么在这样思考下，会让我对喜悦渴望大大下降了？”

“嗯？千雪病了？”

“不，身体状态很好，灵力也很在状态。就是感觉闷闷堵堵，像麻烦，但没有不悦。像悲伤，但没有喜悦。前辈，这是什么呢？重要吗？需要学会吗？”

福遛在空间中转着身影，看着小家伙超不解样子，突然恍然大悟了起来。之前曾经的自己，也不是如此，在那歪脖子树下。

他也将视角转向窗外，与她仰望同一片天空。其悠悠回答道：“思念，这是一种病。一种包袱，人族穷其一生想要抛弃之物，但同时也是冷暖，世界所赐予最美好之物。人族羸弱，匆匆一生无数离别，而我们不也是漫漫一生，无数别离？这是一种思念之物，与一种即无用又有意义情感。”

“别离与离别吗？”

夏千雪回应着，此刻未曾有过如此强烈情愫，涌动在了她心中，耳边前辈却很肯定。

他不由感叹道：“时间嘛，向前看呗，同在天穹下，何处不相逢。人族城市，百年时间，还是很有过去味道，不是吗？对了，千雪会觉得新家会是怎样的呢？”

千雪不语，微微一笑。小心折叠好右边那身谷妍姐赠送只穿了一回衣服，一把搂在了怀里。那衣服散发而起气息，那些过去岁月早已侵入胸膛之中。

“呐呐，一定很棒，因为是姐姐说过，千雪要努力。”

如此小手一松，早就有了决定不再迟疑，将衣物重新放置回了重要之物多宝袋之中。噼噼啪啪响起，连同一角小山般盒子再次逐一整理，在各个多宝袋里安放停当。

忙完这些，旋即站起身形，有别于刚刚坐着时候。她一手解开了衣袍，转过思绪停顿半刻，打量身上这件。

它已经穿了很久很久，无论是打凶兽时候，还是战斗时候，在那里……那块地方身上这套一直陪伴着她完成任务，甚至是遇见前辈美好时光。

散开发丝，回荡思绪瞬间，衣服滑落而下，将衣服拧在了一起。甩过发丝遮挡了香肩。搓揉成团衣物，她将其一把丢入了装着凶兽袋子中。

呃……佛系了，不！是已经习惯了，福遛荡过身形，很是识趣将脑袋转到了一边。悉悉索索声不绝于耳……

抬起纤纤玉手，白皙肌肤荡过布匹，与其说是穿衣服，不如说将小小只夏千雪，整个的塞进了新衣服之中。

缓缓前进空舟，换上新衣服少女，贴身收好信，重新回到了窗边。看着那蓝天、那地面、那山川河流，此刻空舟，已经上升到高天最安全区域，行进很是平稳。

“甲板开放，有兴趣观赏旅客，可以自行前往甲板层观赏。嗯，但请注意安全。”

此时离预计目的地，还有五刻时间。耳边广播声，夏千雪在镜前努力挣扎着，抓起自己一直喜欢流苏小件在衣服上比比划划着。

溜过视线，那柄黑漆漆重剑在一旁椅靠着，渐渐涌起思绪，她还记得在当初谷妍姐丢过武器之时，她还有些不愿意。

“唔……这个是有必要吗？感觉很复杂呀，不玩了，不玩了……”

“千雪……不行！没有小点心的说……”

“唔……”

“千雪！”

曾经小捣蛋，曾经的曾经……但是没曾想此时，这个教会她更多重要之事那人，已然不见了。

她拍了拍剑身，少女麻溜小手，整理着黑色长发，一直只喜欢三二下胡乱抓一把，她很是难得仔细编起了头发。

转着手轻轻一松，头发不再乱蓬蓬毛茸茸，盘于一侧发辫，整洁而干练。得益于这件衣服，似乎那些规则完全得以释放，微微带着些拘谨，有着一抹不确定眼神。晃荡眼珠盯着重剑，看得福遛都有些窒息感。

呃……这……

其不由感叹，礼仪开关完全打开后那个小家伙，这感觉实在太棒了。

“嗯，前辈怎么样？”

“千雪真美，要不去甲板看看？”

福遛提议，千雪点了点头很是赞同。嘛，毕竟倚在窗前，坐井观天，终不如亲自感受那般爽快。

少女小手揉揉无色灵力，就像知道她想打包一般，包裹其巨剑悬于她背后。

“好，走吧。”

轻轻推开门，探头探脑观察一番，门外空无一人长廊。可能是阿虎他们，因为长期工作，现在终于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都还在休息吧。

长廊上，少女漫步其中，向前探索着，千她现在这套衣服，简约款式与先前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些许布料上提升，却给整个人带来了完全不一样感觉。

通道中间靠后区域，有一处向上小楼梯，小家伙歪着小脑袋看着一旁向上符文，以及甲板二字所组成符号。

“呐呐，找到了，应该在上面吧。”

身形一挺，有些陡峭小楼梯，噔噔噔踏步向上，用力一推那扇大门，顺势灌入劲风刮过脸颊。

“唔……风好大……冷……”

踏上甲板，兴奋夏千雪，又像是回到了之前状态。无所顾忌雀跃身形，沿着栏杆转着圈，最后依靠在了栏杆一侧。肆意灵力探索着，完全没见过阵法，空舟外面每个地方。而双手也撑起小脑袋，仔细观察着远方，似乎自言自语说着什么。

同样没有怎么休息，或者说辗转反侧没能让思绪平静下来之人，商队长甚至都有些鬼使神差。

本是与朋友一起想去餐厅，但没想到结果就这么拉着他，来到了甲板之上吹风来了。

一开门，甲板远处角落边。少女荡过发丝与天之沧蓝相映衬身形，让他看了很久，一时间眼神陷入了迷离。

那种所闪过名号，那个似乎都不重要。此时千雪就只是在这天蓝之下，宛如透明却又不可忽视存在。

“啊哈！商队长，你这是……哦！那小家伙呀……哈哈……”

不怀好意笑声，嬉皮笑脸鬼样子，竟然被调侃成会不会是看上千雪。那不是……气不打一出来，商队长抽起大手还没等凑到那张脸，想要打断对方狗腿之时，其一溜烟早就落荒而逃。只留下远处正专注探索少女，听见响动声这才回头，向这边张望了起来。

与商队长无言对视，那双深蓝色眼目，随心很是自然收敛了赤色，不留半分痕迹。不同于先前所看到沉默、一成不变，现在这好奇眼神还有一些不一样，竟然不再是那毛燥燥野丫头之说了。

他挥了挥手，镇定一下，缓步向着她靠近而去。靠在同一片栏杆旁，看向同一片天空。

视线交错，忽的凉风而过，似乎又是那些传颂晶团在开始着新一圈旅行。它们要传送什么事情呢，湛蓝让他出神，一路上风景少了许多，他原本计划所过之处。

挺直身形，背靠栏杆乘着风，商队长突然荡开了双手，试探去捞一些被大阵所过滤那些有意思晶团。

高天吹拂而来，风流淌过指尖，眼前这份浅蓝，依然是为之松懈与片刻喘息。彻底放松吗？感觉的确很美好。

他显得很是老练，完全不怕整个人飞出去一般，倾倒在了栏杆之上，随性而起，问题脱口而出。

“喜欢宗门世界吗？”

呢喃话语，阳光射在他半边脸上，凹凸有致硬朗线条，透露着时间与岁月。

少女看着他，转过发丝，小脑袋轻轻倚在他身侧。嗯，不知是千雪心绪，还是福遛被他话所触动，她们俩不约而同地说出了两个字，“谢谢！”

商队长一愣神转向少女，她刹那抬起脑袋。又恢复了此前，端着脸看向远处那副模样。似乎开关全开后，又依旧是平时那面无表情样子，而蓝色眼睛又静若止水，半分感觉也不曾留下。

「难道是错觉吗？」

心里疑问，商队长甩了甩脑袋，管他呢！

“走吧，千雪。”

“唔……商队长。”

“上面冷，都这个点了，马上就要到用餐时间了。一起去看看吧！”

“唔，空舟上也有餐点？”

“是呀，乘坐午间班次空舟，可是有午餐特权，不要放弃呦！还可以选择让服务人员送餐到房间，当然去餐厅用餐会有更多选择。那里可是有很棒美食呢。走喽！”

“呐呐。”

伸过大手，小手轻轻握上，一切很是自然，商队长拉过千雪，缓步踏下扶梯，回到空舟之中，前往了餐厅。

餐厅里人头攒动，大家围坐在了一起，嘻嘻哈哈很是热闹，小馋猫依旧频率飞快挥动着小手。

随着用餐结束，舟长及时通知了大家回舱房，因为他们快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