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选择性失忆

莫天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联系还在本舰休养的斯卡蒂。

硬着头皮拨通了对方的通讯，果然少女的怨气即使隔着屏幕都快溢出来了。

看着斯卡蒂幽怨的眼神，莫天的冷汗顺着脖子一路流了下来，特别是在少女看到他空荡荡的左臂时，瞬间散发而出的杀气，将一旁不知在干嘛的刻刀吓得一个激灵就蹦了起来。

砸了砸发干的嘴唇，莫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加上一旁的刻刀帮腔，这才将准备立马动身赶来的女孩给劝了下来。

好家伙，要是真让她过来，加上调香师一起，干出什么事情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刚刚已经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对斯卡蒂讲述了一遍，看着女孩的表情由气愤慢慢变成皱眉思考再到一脸迷茫……

莫天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将求助的目光放在了刻刀的身上。

“看我做什么，去帮你砍人可以，至于你说的那什么意识啊精神海啊，我一个字都没听懂。”

被刻刀的这张快嘴给噎了一下，莫天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对她翻白眼，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柔声请求道：“如果可以的话，请帮忙去找一下蜜莓，她的通讯器显示的是离线状态，拜托了。”

看着莫天一副快要被憋出内伤的傻样，刻刀忍着笑，假意撇了撇嘴转身便顺着走廊飞奔着离开了。

“如果用共鸣之歌的话，其实可以……”两人沉默着对视了一会，就在莫天还在欣赏斯卡提皱起小眉头的可爱模样时，少女试探着开口道。

莫天的冷汗再次顺着额头冒了出来，赶忙打断道：“万一长出来的不是胳膊怎么办？”

少女愣了一下，竟然真的开始低头思考起来，就在莫天正打算松口气的时候，少女用胳膊比了一个来回扭动的动作，再次小声试探道：“其实，触须也很方便的……”

看着莫天脸色瞬间黑的犹如锅底，少女有些委屈地嘟起了嘴，扭过头去再次开始生起了闷气。看地从边上走廊中路过的一位男性干员一脑袋砸在了门上，看着金属门不断颤动着的样子，莫天默默为这位兄弟点了根蜡。

莫天转头看向身后望着通讯器默默微笑的克老爷子，这位老人显然是认识斯卡蒂的，不过少女好像并没有认出他来，也不知道是装得还是真的没想起来。

虽然莫天有意让身后这帮看热闹的家伙该干嘛干嘛去，不过显然他这时说的话并没有人会听……

以刻刀这种敢在凯尔希办公室门外大吼大叫的强悍，只用了不到十分钟，蜜莓便被她从罗德岛下层的藏书库里给拎了出来。直到被按坐在斯卡蒂边上，少女依旧眯缝着眼睛，一边打哈欠一边抹着眼角溢出的泪水，看上去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有些迷蒙地眨了眨眼，看到通讯器另一边坐满了人，还有一脸微笑看着他的调香师与她边上皱着眉头的闪灵，少女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身体瞬间绷得笔直。

“前，前辈，我只是太累了，才不小心睡着的，不是偷懒……”

看着少女一副快要吓哭了的样子，调香师不动声色地扯了扯边上闪灵的衣袖，开口柔声安慰道：“勤奋一些是好事，不过在冷气房里趴着睡觉，作为医师来说实在是有些不应该呦。”

闪灵犹豫了一下，看着被女孩紧紧抱在怀中的理论书籍，终于还是忍不住提议道：“如果你觉得压力太大的话，我可以帮你申请将考核日期延后一些。”

这下女孩是真的要急哭了，因此将求助的目光向着莫天看来。于是又花了很长的时间用来安慰这位受到无妄之灾的小姑娘，有身后这些时不时就在帮倒忙的家伙在，让他实在是有些心累。

莫天再次详细地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对女孩讲述了一遍，后者立马表现出了一个心理医师该有的专业性，问了他不少被其忽略掉的细节。

蜜莓看着记录本上标出的重点信息，先是好好思索了一番，接着又看向莫天阻止了一番语言道：“博士，精神干涉类的法术确实可以做到精确抹除一段记忆，但这是有条件的。”

“大脑里的记忆并不能像录像带那样，可以按照人们需求随意的擦除或添加。比如说想要记住一个从未吃过的软糖，首先是它的外观、颜色、气味，拿在手里的软硬，包括放进口中时是酸是甜，有没有特殊的香气，咀嚼时的口感，乃至于咽进肚子里之后会不会在口中留下特别的回味，只要任何一项还留有印象，就不会对记忆链产生破坏性的影响，因此想要精准剥离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蜜莓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正在认真聆听的闪灵，偷偷咽了口口水继续道：“实际的情况当然要比我说得更加复杂，简单来说想要抹除记忆，最常用的方法就是概念替换。将一段类似的经历或记忆通过反复暗示或是直接使用精神干涉类的法术，替换掉被施术者原本该有的记忆，这样新的记忆就会在其本有的记忆链中自动完成填补形成连贯的印象，甚至如果操作得当的话还能让被影响者慢慢忘记那段替换来的新记忆。”

蜜莓给了众人一些消化时间，因此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讲道：“当然我说的这些实在大脑没有受到直接创伤的情况下，才适用的理论。被人一拳打到失去记忆的情况也是不少的，只不过那种失忆完全是随机不可控的，反倒是一拳将人打死的概率更大一点。”

所有人同时转头看向了煌的方向，后者一脸无辜地对着众人眨了眨眼。

“以博士当前的描述来推断，受到精神干涉的可能性虽然无法排除，但就我的经验……呃，推，推断来看……”女孩说着有些心虚的再次瞄了闪灵一眼，之后说话的声音阴显小了一大截。

“博士的情况更像是自发的选择性失忆。”

望着博士紧皱的眉头，蜜莓赶紧解释道：“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一个自洽的记忆链，并且还无法通过回忆让自身意识到这一点，非常符合选择性失忆的特征。”

“所以博士是自己选择忘记那段记忆？”让人没想到的是，大猫这次竟然跟上了这一次谈话的进度，让一边的微风忍不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蜜莓点了点头，然后便有些可怜兮兮地望着莫天，显然这样的场合让小姑娘的心理压力非常大。

虽然有些不敢相信，但莫天还是接受了蜜莓的说法。别看闪灵望着蜜莓时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以她的性格，如果真的不认可小丫头的话，恐怕早就直接提出异议了。

莫天当然不会因此就将这件事抛诸脑后，与少女约定好回到罗德岛后做一个更加全面的检查，蜜莓自然是愉快地答应了下来。

看着斯卡蒂又要忍不住开口说话，莫天果断装作焦急的样子，转身走回了病床前，伸出手来轻轻按在了普罗旺斯的额头上。

另一边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伸手挂断斯卡蒂的通讯，别说莫天本人了，就连平时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煌都得好好掂量一下，惹怒了这位少女之后，究竟会有多么可怕的后果。

因此在场众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当作没看见。这下斯卡蒂虽然依旧有些生气，倒也不至于气到想将某人狠揍一顿的程度。

花了一段不短的时间，莫天才将脑海里不断冒出了各种海嗣与触手的画面给强行抛出脑海。

斯卡蒂总能用一脸平静的表情，说出一些巨恐怖的话，就连与其关系如此亲近的他都很难分辨得出，少女究竟是不是认真的……

依旧还是像第一次那样，只要自己有进入精神海的意愿，再睁开眼时，眼前就已经变成了无边无际的暗红色海洋。

只不过这一次，莫天在进入意识海之前就已经将共鸣之歌的效果，尽量地加持在了普罗旺斯身上。

因此身前原本空无一物的海水里，便多了一团有着青蓝色光芒的雾气，阴灭闪动中仿佛有着自己的呼吸一般。

按照克老爷子的交代，亲化仪式并不需要自己刻意的准备什么，时机到了凭借本能便会自然而然地意识到该如何进行下去。

莫天也不知道这个“本能”会何时出现，又下意识地害怕自己会无意间伤到普罗旺斯的精神体，因此只能像个傻瓜一样，默默地悬浮在边上，等着出现变化的那一刻。

果然并没有让他等太久，那团有着和少女那条漂亮大尾巴一样颜色的光团，外层的雾气很快消散，露出里边被包裹着的东西。。

再次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工夫，一个拥抱着自己尾巴蜷缩成一团的普罗旺斯渐渐变得凝实起来，莫天将眼睛瞪到如同铜铃一般，也没有透过那层亮瞎眼的光芒，看到少女此时未着寸缕的样子……

那层光幕实在是太厚了，厚地简直让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