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想，想太美

事实上，如果景泰帝朱祁钰举周孝王的例子，太上皇朱祁镇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说，毕竟，说起来所谓的继嗣、继统，考验的无非就是香火问题，也就是皇帝要拜祭谁的问题，文雅一点说起来就是昭穆制度，最通俗的说法——

认谁当爹！

普通人大过年的，要给自己的祖宗磕头上香，皇帝也不例外，他要拜祭列祖列宗。

现在两人讨论的问题便是，当过年的时候，朱见深是给朱祁镇磕头，还是去给他叔叔朱祁钰磕头。也就是说皇帝的庙祭里，从宣宗章皇帝朱瞻基往下，是摆正统皇帝的牌位拜祭，还是摆景泰皇帝的牌位拜祭。

这重要么？

如果从功利主义出发，其实只要当了皇帝，跪谁不是跪！

但现在是大明王朝景泰八年，公元1457年，主导着大明，乃至于整个东方的还依旧是儒家的那一套，尤其是在整个明朝的这二百多年里，仕绅集团的权力和影响力逐步茁壮成长，最终成为遮蔽大明这颗苍天大树见到日月的天空，最终这颗树，枯萎了，而依附在这颗大树上仕绅藤蔓虽然存活下来，还多了个主子，但是，能活下来不就是最大的胜利么？

在仕绅看来，或者在整个大明的伦理看来，这事，真的重要，比马克龙娶了同学老妈这种事还要更加不能容忍。

“那皇兄觉得应该如何办？”

景泰帝朱祁钰认真的问道，毕竟，作为一个还有点责任心、有点良心，有点底线，一心想要做明君的他，身后名这种事还是十分重视的。

当然，他不如他的哥哥，人家天顺皇帝就明白这个问题的终极答案——把涉事的相关者都干掉，剩下的不就是只有我能来阐述了？

那还不是我想说啥说啥，想咋说咋说？

当然，这么干，首先要有一颗异常强大的心脏，这一点，现在的太上皇朱祁镇表示，自己有。

其次便是要有一张异常强大的脸皮，这一点，现在的太上皇朱祁镇马上就让自己的弟弟，现在的景泰皇帝朱祁钰见识到了——

“朕觉得，当初你登基也是被群臣推举，事急从权，朕姑且认之，当初你也表示过，日后会归政于朕，现在不如这样，你还是归政，不如归于朕，朕辞让不就，国不可一日无君，旋即有大臣提议，深哥儿继位！”

说道这里，太上皇朱祁镇那脸色红润，激动的犹如打了鸡血一般，说那叫一个慷慨激昂，“这样算起来，皇弟不过是代朕执政数载，日后可为代宗，另设帝陵，着深哥儿系下一支，承嗣于你，庙拜祭之。”

“而，深哥儿，太子之位可从八年前算起，有孙太后下旨继位，这样，也算是从朕这里接过的皇位！”

“与继嗣，你有一支传世，有香火拜之！”

“与继统，深哥儿传自朕，传承有序矣！”

“如何？”

景泰帝朱祁钰听完他哥哥的话，不由的陷入到了沉思。说真的，自己哥哥说的这个办法到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勉强算是两方面都兼顾到了。

生前，身后，名！

皇兄，自己，权！

两处相思，嗯，相互思考，一种心愁，无非就是不相信人心而已。

当得了皇帝的人，有几个人愿意在让出去？

梁武帝例外！

一如当初自己登基的时候，不是也信誓旦旦的说过代为执政，什么日后定然归还皇兄之类的，结果呢，现在都景泰八年了，皇兄朱祁镇回家孩子都又生了好几个了……

呃，为什么朕会关注皇兄的孩子呢？

想到这里，景泰帝朱祁钰不由的把目光落在了李惜儿身体的某个部位，据老辈儿的人说，这里大的，圆的，翘的，一般都能生养，就是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什么时候能来到这个世界？

停了丹药，休养生息，各种调养，汪渭汪神医说自己还是有希望能够诞下龙子的……

多么希望……那样的话，很多事似乎也就有了更多的选择，尽管那条路虽然很艰难，但是想想自己都曾经为了这事给大臣们“行贿”过，还有什么脸面拉不下来的？

只要自己拉下脸，难道那事还能不成？

景泰帝朱祁钰忘记了一点，那就是一旦皇帝的权威，或者神话破灭，那么带给文官们的将是什么？

一如当年太监们知道自己能够改立皇帝的心情吧！然后呢？这种心情或者这种认知一旦被激发，后果是什么，大汉和大唐用他活生生的例子在昭告后世任何一个皇帝……

“皇爷，那郕王不会真的会如您……”

曹吉祥微微躬着腰，站在太上皇朱祁镇的后面，有点的不解的问道。

这种事明知道人家不可能同意，还要去特意的提建议，等着人家拒绝，你贱不贱啊！

太上皇朱祁镇微微的一下，很是用心的将一颗花树修剪成球形之后，左右看看，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说道：“朕那皇弟啊，怎么可能同意？”

“但朕要的本身就不是他同意，朕要的是他犹豫不决，这样，在那些察言观色到了极点的人精儿百官眼中，才会达到朕的目的！”

“你真的以为现在的大明还是皇帝一言而决的时代？太祖太宗之后，谁还有那个威望？无非是相互妥协，相互试探，相互理解之后的结果，所以，当皇帝，尤其是本身就不强势的皇帝产生了犹豫的心理之后，这便已经注定了文武百官分裂对立的局面！”

“朕，自然能把一方拉到朕这边……”

“到时候，自然是朕顺其自然的重新登基为帝！”

“九年前，曾有神人为朕卜过卦，《周易》第一卦，干之初九！”

“四为初之应，初潜四跃，次年岁在午，其干庚。午，跃候也。庚良，更新也。龙岁一跃，秋潜秋跃。但繇勿用，应在渊。然象龙也，数九也。四近五，跃近飞。龙在丑，丑曰赤奋若，复在午。午色赤，午奋于丑，若，顺也，天顺之也。其于丁，象大明也。位于南方，火也。寅其生，午其王，壬其合也。至岁丁丑，月寅，日午，合于壬，”

“朕乃天命所归！”

“这都九年了……”

“朕的荣光时刻也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