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熊熊烈火

颜灵听着青婆婆的讲述，不由蹙起眉心，心中生出几分不平。

青婆婆冷哼一声，语气激烈地控诉道：“就连这只眼睛都是当年那假仁假义的鲍单求情，才得以保留下来的！当日奎豹嬉皮笑脸地将我送回了院子，我满心以为这就没事了，谁知当晚，我住的院子就燃起熊熊烈火！”

青婆婆的表情霎时变得扭曲起来，她仿佛又回到了那绝望的火光里，周围是滋啦滋啦的烈火焚烧声！房梁一块一块的掉下来，砸到地面上发出一阵巨响，掀起的灰尘迷了她的眼睛，冲天的火势映照的她整张脸色都有些变了，像是染上了那灼热的血红！

青婆婆霎时站起身来，神情激愤地说道：“正是那一天，那汹涌的火势烧毁了我的容貌，烧死了我的两个贴身婢女，烧没了我带来奎府的所有物件，我装作一副疯癫模样，这才保得一条性命和一只眼睛！”

颜灵有些同情地望着她，“青婆婆，所以到最后您对奎豹所做的勾当还是不知情的？”

青婆婆眼神微合，神情中透露出几分释然。

“是啊……可那又如何？在奎豹心里我是知情的，我也是后来到处疯跑时才知道，那位劳我帮他自尽的修士对奎府恨之入骨！而我也成了他憎恨的对象之一，他正是算准了奎豹的脾性，才会求我动手！”

颜灵一时有些不解，“莫非是杀那修士才惹恼了奎豹？！”

青婆婆无奈地摇头，“并不只是如此，奎豹一心想着那修士四肢被困，不可能自行了断，那时站在那里的就只有我一个，而且觉得那修士求我杀了他，一定是与我做了交换，在他心中我是知情人，那便不可活！甚至连那名听到院里惨叫声的婢女都被大火烧死了……”

颜灵不禁脸上也流露出难过的情绪，对她的遭遇很是同情，似是想到什么，她疑惑道：“那奎杉呢？他知道您一直住在这个废弃院子里吗？”

青婆婆此时神色才真正哀痛起来，她满是悲戚地举起颤颤巍巍枯枝般消瘦的手臂，在空中朝着奎杉院子的方向缓缓勾勒着，似乎是在描绘她记忆里儿子的模样。

想起之前在宴席上奎杉望着阿芙那急色的模样，颜灵欲言又止地望着她默了默，像青婆婆这般本心良善的人，如果知道怀胎十月生出的儿子已然长成了与奎豹相差无几的模样，应当会伤心万分吧？

青婆婆眼底滚下一行清泪来，“杉儿并不知道我的存在，奎豹那禽兽自小便告诉他我已死在那场大火中了！这么些年我装疯卖傻却也不敢与儿子相认！生怕奎豹又心生怀疑，丧心病狂地对自己的亲骨肉动手。”

说着她转过身来，有些期待地望着颜灵，忽地抓住她的手臂，面色乞求。

“我这么些年没见杉儿，也不知他长成了什么模样……你在这府中做客，应该见过杉儿吧？”

青婆婆的言辞那样恳切，颜灵原本想说的实话就这样噎在嘴边，上不去也下不来，她想说没见过，可是看着青婆婆那仅剩下一只的干瘪的眼睛，她就忍不住心口一阵酸涩。

迟疑了半响，她终于在心中轻叹一声，努力对青婆婆笑了笑。

“是啊，我见过奎衫了，他长得比奎豹还要高，面容英俊、人品极好，待人接物都是礼遇有加……”颜灵开始展现自己那三寸不烂之舌，谎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

连她识海中的常珩都忍不住揶揄道：“你这丫头还真敢说啊？老头子我都不忍心听喽！”

颜灵正笑着的唇角顿时僵了下，她在识海中解释道：“这不是没办法嘛！骗一个老婆婆可不是我的本意，可是总不能让她经历这么多悲惨之后，连这最后一点儿美好的念想也全部抹去吧？那也太残忍了！”

颜灵这般说后，常珩便沉默下来。

而紧抓着颜灵衣袖听她胡诌的青婆婆顿时眼睛越来越亮，显然是真信了她的话。

青婆婆兴高采烈地只朝颜灵露出那小半张完好的脸，又特意将那空荡荡的眼眶捂住，随后语气里隐隐带着激动道：“小丫头，你快帮我看看那孩子像不像我？！”

颜灵心头莫名涌起一股酸涩和愧疚，其实奎衫和青婆婆的相像之处很少，却跟奎豹那个混蛋如出一辙，她深呼一口气，抬头朝青婆婆笑得明媚。

“是啊，他的鼻子、下巴都和您很像……”

青婆婆颤抖的手激动地在空中晃了晃，脸上也涌现出笑意来。

“真的吗，小丫头？”

颜灵眼中隐隐升腾起一丝雾气，她浅浅笑着，坚定地朝青婆婆“嗯”了一声。

青婆婆还欲拉住她多问几句，谁料远处又传来一阵脚步声，颜灵打眼一瞧，看行头应当是每日为青婆婆送灵息的小厮。

想到青婆婆面对他们只能装疯，于是颜灵向青婆婆行了礼便退了出来，临走前她还听见那小厮用不屑地语气训斥她。

“你个疯婆子！又在和哪里的孤魂野鬼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哦对了，疯子确实都爱自言自语……”

颜灵听了心头一阵难受，青婆婆装疯卖傻偷偷藏在府中角落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有生之年能再见到儿子一面，幻想着有一日能报仇，然而实际上的奎衫已经在奎豹的耳濡目染下走上了一条连颜灵都猜不出会通向何方的未知路！

想到此，她心中便像压了块大石头似的，堵的厉害。

沿途经过给阿芙新赐的院落时，颜灵忍不住想去看看白书蔚，不知她在奎豹父子间周旋的如何了。

何况可不能浪费她的灵技使用时间，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颜灵轻手轻脚地朝阿芙的院子里走去，一路过来竟然没有看见一个院子中的婢女小厮，正当颜灵好奇那些伺候的人都去了哪里时，忽听正屋里传来一阵对话声。

她急忙踮起脚走到窗下，只听屋内传来奎杉略带讨好的傻笑声，“阿芙姑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尽管和我说！只要你发话，便是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也摘下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