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启齿的话可以轻易地说出来,一般这种人,大多是为了无知的炫耀,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余芝颜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会有这种狭隘的思想,她所谓的分享带有明显的指向性。
就像沈姜说的,她对谁都有敌意,尤其是对沈姜,苦大仇深,又没有什么理由可言。
余芝颜笑起来:“这好像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如果我告诉你这是不对的,你会听吗?”
“当然不会,我和沈姜又没有血缘关系,上次没说明只是想开个玩笑,沈姜可乐得很呢。”
原来如此。
不过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满口睡来睡去,也不是什么好事。
到底还是性格出现缺陷。
“既然你觉得我今天心情好,那我就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你帮我分析分析呗。”
意外收获啊。
余芝颜求之不得:“愿闻其详。”
“我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池真突然一本正经起来,“我来自另一个世界,看了一本小说后,再一睁眼就来到这个世界了。”
看来沈姜口中的新症状开始出现。
不过没关系,心理医生往往可以通过患者的描述,直击对方心里最深处的秘密:“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是处于你看过的一本小说中。”
“理解满分。”池真点点头,依然没有开玩笑的表情,“这不是我第一次进入这个世界,我会在特定的情况下从这个世界消失,紧接着我会在特定的时间,从我原本的世界醒来。”
“你说的特定情况,是什么情况?”
“死亡!”池真再次向余芝颜展示她割腕的手,“我割腕不是为了好玩,而是为了从这个世界离开。”
之后,在池真越来越玄乎的讲述中,余芝颜仿佛听了一本怪谈小说。
很多未解之谜都能在她的讲述中找到答案,为什么恨沈姜,为什么会自杀,做任何事都不计后果,对所有人都带有敌意也十分冷漠。
逻辑思维清晰,又荒诞可笑。
余芝颜大抵有自己的判断,她觉得池真是在看过一本小说后,把自己带进主人公的世界里,从而幻想出一个完整的逻辑加以改编,便成为她这个故事的根本。
这是典型的多重人格前兆,乐观的是目前另一种人格还没从她原本的身份中剥离出来。
“你肯定很难相信,觉得我有精神病,或者故意编故事骗你。”池真已经从余芝颜的目光中看到审视和考量,似是在判断她的病情,“没关系,我只想问问你的意见,我应该怎么做?”
这个问题很简单,余芝颜立刻回答:“当然是经常来诊所,你的情况还不算严重,康复的希望很大。”
服了。
池真就不该把这种事去问心理医生:“我换一种问法,如果你是我,遇到我说的那种事,你会怎么做?”
“如果是我,我会结合我过去,也就是你口中所说原本自己的世界,对比现在的生活,选择一个最让我舒适的生活环境。”
这还像个正常的回答,池真点点头:“如果我选择过去的生活呢,如果代价是必须杀死那个召唤我的人。”
“抛开法律的层面,只讲社会良知与道德,不管你现在处于哪个世界,都有一个完整的社会体系,人人平等谁都有活着的权利,暴力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问题更加严重。”
池真没有说话。
她觉得没有一个人能理解甚至相信她的话。
上个循环的沈姜,是唯一一个相信自己的人,殊不知他的相信,是因为他有心理疾病,思维方式和正常人不同罢了。
同病相怜的人,最容易彼此找到共鸣。
也就是他的相信,才给池真带来摧毁心里最后一道防线的灾难。
现在的她,渴望有个人能相信她,指引她,让她能从别人口中下定决心。
如果余芝颜的回答不那么客观,只告诉她想知道的答案,永远留在书中或者杀死沈姜回到现实生活。
她都不会像现在一样,在左右摇摆中把自己陷入困境之中。
“沈小姐,我现在用医生的身份跟你说两句可以吗?”
余芝颜坐正了身体,摆出她惯有的高高在上的表情。
池真又点了支烟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虽然你不愿意听,但我还是要从专业的角度去建议,我可以不用催眠去探究你内心最深处,我也说了人人平等,所有人都有权利保护自己的**。”
余芝颜看她面无表情的状态后,就知道她们之间又产生隔阂,池真的敌意已经从她的微表情中展现出来。
或许从一开始,池真就没放下对她的戒备。
“但我可以通过催眠的方式给你提供心理暗示,帮你找回自我,这是最快捷也是最简单的治疗方法。”
第一印象很重要,池真从看见余芝颜的第一眼开始,就不喜欢这个人。
到现在第二次见面,池真愿意和她以朋友的方式聊天,她却太急于求成,只把池真当成病人。
有点失望,又在情理之中。
大约是沈姜之前给余芝颜带来压力,从一开始就不抱有希望,池真还能和她见第三次。
“你也是用催眠把沈姜治好的吗?”
余芝颜一愣,又释然:“是啊。”
“不能否认你专业性很强,连Psychopath都能被你治好,但说你是个好的心理医生,你又实在算不上。”池真掐灭烟头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知道你给我什么感觉吗?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对我说,我是在教你做人在救你的命,别不识好歹。”
余芝颜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开始反思自己在面对池真时的一言一行。
她是真的想帮助来找她的每一个患者,还是为了成就自己,只执着于丰富她的光辉业绩。
余芝颜有些心虚地站起身:“我从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帮你。”
“帮我?今天我所的话,你有一句相信吗?”池真冷笑着,眼底有一丝黯淡一闪而过,“如果我去医院看病,我说我肚子疼,医生偏说我扭伤了脚,你觉得这个医生能帮到我吗?”
“沈小姐,你先冷静一点。”
“你可以帮沈姜治好病,也可以帮很多人治好病,但我的问题,你帮不了。”池真拿起自己的包,朝门口走去,“对了,我有两个预言想告诉你。”
余芝颜十分紧张地看着她。
“第一个预言是,沈姜的妈妈两年后会因为脑肿瘤去世,第二个预言是,一个月之内,我和沈姜会有一个人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