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一个,二楼楼梯口有一个。
所以姜静柔把在楼梯上拽她的行为,被完完整整拍下来。
看看楼梯口的摄像头,再看看沙发上面的摄像头,池真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皱起眉。
“要不是我妈闯进家里,我调看客厅里的监控,也不会发现前两天晚上,你是如何从我手机里偷走资料。”沈姜凄惨的笑起来,“我装监控的初始,只想捕捉到我们两个在一起时,那万分之一的甜蜜时刻。”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即便没有这摄像头,沈姜也会想到,能偷到他手机里资料的人,也只有池真一个。
“工厂封了,新公司没有资金周转,游戏起步赚的那点钱入不敷出,你叫我怎么办?”沈姜突然拿起茶几上的烤冷面,食不知味地嚼起来,“先是公司,然后是我的家人。”
“昨天我本以为能找回你,什么都没了也不要紧,临了临了,听到你和韩星宇就彩礼问题要挟爸爸。”
“你大概真的会走吧,在搅乱我人生之后,把我抛弃……”
他明明吃不下,却还是把烤冷面塞进嘴里。
难以下咽,又开了啤酒,大口大口喝起来。
很快,他钟情于烤冷面的原因也说出来。
“这家烤冷面没有我上次吃的那家好吃,我找了你一个星期,没正式睡过觉,没正经吃上一口饭,那天我买烟时看见烤冷面的摊子,当时又饿又困,想着吃一口就在车里眯一会……”
“我接到了林寒星的电话,他说你还活着,要去参加姓宋的寿宴……”
“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份烤冷面。”
池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睡着了,在听着沈姜像是自言自语的描述后,她有些撑不起眼皮。
许是因为她喝了一罐啤酒就醉了,也或许是这几日经常无法安眠。
她困得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
再醒来时不知过了多久,依然是黑夜,并且有些颠簸。
她正处于一辆车上,开车的人是沈姜。
上次循环末尾的记忆还十分清晰,她被沈姜带到一个地方,暗无天日地渡过难熬的几天。
现在又会是这样吧,在她把沈姜狠狠地伤到之后,沉睡在他灵魂之中的恶魔基因,再次觉醒。
也好。
真的不要太好了。
找一个无人的地方,安静的没有波澜的,结束此次循环。
或者干脆让循环终止。
兜兜转转,沈姜在熟悉的地方停下车。
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大片的树林,和不算很高的一座山。
“你刚才真应该问问我,这一天都去了哪里。”沈姜走下车,打开池真所在的后排座,也把她抱下车。
池真是被背着上山的。
这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她只能感觉到因为入伏的天气,沈姜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好像每次循环都逃不脱花台山,不管何时穿入书中,山顶的仓库都能被沈姜知晓,并且会成为某个人的最终归属地。
池真根本没有挣扎,也无需挣扎,她心甘情愿被沈姜带上山。
与以往的仓库不同,这一次仓库内部竟被布置成可以日常生活的样子。
有床垫,有沙发,简易的厕所和洗澡的地方,以及堆在地上各种食物和水。
最有意思的是仓库里还有一台发电机,能用到的电器是空调扇和冰箱,在这里生活绝对不成问题。
沈姜把她放在沙发上,启动发电机后又开了空调扇。
发电机很静音,有些噪声,但不吵人。
他说这里的吃喝用度足够他们生活一个月,不保证生活质量,只能维持活着的水平。
一个月之后,他们会死在这里,同归于尽。
说着,他从里面锁上仓库的门,把钥匙从窗口丢出去,断了他们唯一能逃生的念头。
“我知道你想杀我,也知道你不怕死,我们死在一起,死后也能做个伴。”沈姜从冰箱里拿出一把刀来,“一个月之内,如果你哪天想死,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可以死在你前面。”
什么都好,怎样都无所谓。
池真只是盯着冰箱,突地就笑起来:“刀为什么要放在冰箱里?”
他没有回答,大概也觉得从冰箱拿出刀来,有些搞笑。
“我有两个问题。”池真又说,“第一个问题是,这一个月,我们可以做些什么来打发时间。”
“你喜欢画画,我给你买了绘图板和平板电脑,电脑里下载了很多单机游戏和电视剧,发电机能发电,但是没有网络。”
沈姜脱掉上衣,站在空调扇前,肆意地吹着凉风:“第二个问题呢?”
“第二个问题是……在你家的时候,为什么不问问我,要和你商量什么事。”
这一次沈姜又没有回答,他吹够了凉风,从堆在地上的一箱箱矿泉水中拿了两瓶,先拧开的一瓶递给池真,另一瓶他咕咚咕咚自己喝起来。
或许他也无所谓了,已经做好和池真死在这里的准备,她想商量的事,又能怎样改变什么。
“应该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天亮了。”沈姜转移了话题,“我想你应该不困了,抽烟的话要在最里面的角落,门口有个管道,连接外面的汽油桶,小心别引爆了。”
他说着躺在床垫上,没两分钟便听见轻微的鼾声。
这是有多累才能秒睡到这种程度,池真环顾四周看着偌大的仓库,他又是花了多长时间,才能把废弃的仓库,变成尽量让人舒适的葬身之地。
大约昨晚离开后,他并没有去警局找姜静柔,而白天的一整天,他都在购买仓库里所需的一切。
走到最里面的角落,池真点起一支烟。
那里有桌椅,有烟灰缸,还有放在桌上的平板电脑和绘图板。
唯独没有手机。
他阻断了一切能与外界联系的东西。
打开绘图板,或许只有画画才能让池真做到真正的平静。
画点什么好呢。
对了,她想起被她烧毁的那幅画,也想起已经刻在脑中的那个人。
未开始动笔,眼泪先流。
外面好像刮风了,山上本就风大。
于是她又想起那个在海边小木屋的夜晚,也刮着这样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