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扬眉吐气的张大爷

老子鞍前马后的忙活，不知要多久才能拿到那几块茶钱，你特么的一开口就想全揽到自个儿身上，你有多贪心有多黑？

他冷着一张脸，“陆大年得了痨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能干成什么事儿？竹制品的活儿他别想了，先把身子养老再说。”

王春凤急了，“不是副队长，编竹制品不是什么重活儿，我家那口子他能行的。”

苏小麦道，“他行我也不敢劳烦他。一身的病，真出点什么事，你岂不是又来讹我?这件事不用再说，你们回吧。我见厨房后头还有一桶废水，待会儿张大娘提出来倒，又泼你们身上，那可不好了。”

\"你！\"

王春凤气死，可陆美英毫无斗志，死命的拽她走，她没法子，只能愤怒地扔下一句,\"苏小麦，只要我一日没死，你就永远别想进我陆家的大门。\"

苏小麦想起她夫妻俩对陆凛做的那些令人发指的事，心中也是恨她恨得要死。

但不想打草惊蛇，也只是说了句像是威胁的话，“人在做天在看，王春凤，你和陆大年做下那么多恶事，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只可惜王春凤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恶人。

她冷笑，“同样的话送给你。”

午饭后，副队长通过大喇叭把报了名的竹篾匠喊来，全集中到大队，技术员手把手教他们。

来的人当中，有些是手艺很好的，比如张大爷、老王头。

有些是滥竽充数的，比如赵木英和瘦猴。

但这一批正是要赶工，人是多多益善，只要能把活儿干好，不管男女老幼，技术员一视同仁的教。

不过，有基础的就是不同。

到了傍晚，张大爷和老王头已经能领一个花篮、火笼回去照着做了，其他人还没学到皮毛。

张大爷激动得满面红光，仿佛是凯旋而归的将军，高举着花篮和火笼，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一步，退三步在村里足足走了三圈。

别人要跟他打招呼，他张嘴就来，“哎，你说我这手里的花篮和火笼啊？这是人家竹制品厂交给我做的，我做多少，人家要多少。

你要问多少钱一个？啥，也没多少，这花篮给一角五，火笼给八分，我一天下来也织不了几个，花篮大概能做七八个，火笼十几个吧，挣个油盐钱。\"

大家听了那叫一个妒忌恨啊。

一天能挣一两块，一个月下来，那不是有五六十块？

听说城里的工人都才三四十块一个月而已。

他这挣得比人家正式工人还多，还说油盐钱。

你家油盐是金子做的啊，这么金贵！

张大爷瞧着大家面色发黑、对他咬牙切齿的，他心里就爽了。

特么的，自从儿子牺牲后，那些亲戚都跟他家疏远了，村里的长舌妇就没停过说他家的坏话。

一时说他老了不中用了，家要散了；一时又去撺掇儿媳，让她逃跑，家里穷得连粥水都喝不上了云云。

今天总算出了这口恶气了！

他要向所有人证明，他能挣钱，能撑起这个家，他这个手艺人，值点钱！

天全黑了，张大爷还没回家。

苏小麦正想去找他，便见他步履蹒跚的走了回来。

身影摇摇晃晃的，面色酡红，像是喝醉了酒。

苏小麦想要扶他，他却忽然红了眼眶，粗糙的大手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小麦,大爷我谢谢你。\"

苏小麦一愣，他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骂人呢？

吃过晚饭，令苏小麦没想到的是，张小花和\"李大胆\"也来找她。

张小花有点小害羞，进了门也有些扭捏，不怎么敢喊人。

“李大胆\"却是真的胆大，见年长者喊大爷、大娘；管年轻的翠花喊大嫂，技术员喊同志，喊李元梅婶子，神情落落大方。

喊了人后，她便开门见山，“苏知青，我俩也想做竹制品。”

苏小麦一愣，和技术员对视了一眼，一时没说话。

\"不行吗？\"

李大胆眼里的光黯淡下来，张小花也是难掩失望。

昨天听说是她被竹制品厂委托，来村里找人加工做竹制品，她俩很心动。

她俩家虽然在城里，可兄弟姐妹很多，父母也不是正式工人，收入只勉强糊口。

而自己下乡挣的这点工分，除去一年的嚼用，也没有剩余的了。

若是能做手艺挣点钱贴补家里，那该多好啊。

可是，之前她们和苏小麦不和，来求她，能答应吗？

她俩辗转难眠。

今天听那几个男知青说，苏小麦现在比以前变了好多，她俩再三犹豫还是决定上门可没想到，还是这样她们不该来的。

讨不了那点活儿，还自取其辱。

“那什么苏知青，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你就当我放了个屁吧。早点休息，我们走了。”

李大胆拉着张小花，尴尬而无措的要走。

不走干嘛？

难道等着苏小麦说出更刻薄、嘲讽的话吗？

她无所谓，可张小花受不了。

哪知才转身，便听见苏小麦闲闲地说，“原来你只是说说而已啊，亏我还替你们着想，看晚上是不是去我住的那里学好呢。既然如此，你俩慢走不送啊。”

李大胆和张小花脸上闪过狂喜！

不敢置信的转过身，“苏知青，你真愿意把活儿给我俩做？\"

\"我看你俩对我有什么误会。\"苏小麦哭笑不得，“这活儿你们能不能做，取决于你们的手艺，不是因为我。活儿是竹制品厂派的，我只是负责收发产品而已，有什么权利不给你们做呢？\"

\"可大家都说是你给大队揽的活儿.惊喜来得太突然，张小花有点语无伦次，\"小麦，以前是我不好，和你吵，你能不能原谅我？”

\"好。“苏小麦笑眯眯的，“我也有错，我也要跟你道歉。然后我们讲和，好不好？\"

张小花错愕地看着她，片刻后喜极而泣，“好、好！”

李大胆盯着苏小麦左看右看，半晌来了一句，“你是撞了邪，还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也会主动跟人家道歉？还讲和？你不是瞧不起我们这些穷酸知青吗？\"

张小花着急地捅了捅她。

好不容易才缓和了关系，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