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愚人众

波风水门的声音在如巨人生活般的宏伟宫殿中回响，谢卯愣了下，短暂没有回应。

这就搞定了？

是觉得我画的大饼还不错，梦想借助我的力量成为高层甚至影？又或者，他对村子的忠诚胜于一切，意图潜伏在我这里当卧底？

还是说，两者兼有？

谢卯没法确定，他似叹似笑道：“你没有透露这里的秘密，对吧？”

“是。”波风水门没什么迟疑地答道。

因为担心泄密会遭遇恐怖到无法抵抗的报复，所以即便是面对最亲近的漩涡玖辛奈，波风水门也没有说出任何灰雾之上的事情。

波风水门只是邀请玖幸奈到他家里做好准备，在他突然失去意识时尝试着注入查克拉，检查到底有没有中幻术。

但过了这么久他仍然停留在灰雾之上，没有任何脱出的迹象，他所遭遇的显然不是幻术那么简单。

谢卯的灵视观察着波风水门的灵体，发现颜色没有变化后，他确认对方没有撒谎。

即便忍者有专门的撒谎训练，但还不至于连灵体都毫无波动，既然波风水门的灵体没有变化，谢卯就初步信任了对方。

这个世界的人们对神明没有明显的崇拜和敬畏，谢卯没法装作神明来忽悠人，让他们战战兢兢不敢触犯神明的威严。

所以谢卯不能忽视手下人背叛的可能，自然得想办法检验，问上一句。

“很好。”谢卯略微拖长语调道。

这种明显的语气变化被波风水门清楚地捕捉到，他的身体顿时变得有些僵硬，似乎是被看穿了一般。

他难道已经知道我叫了玖辛奈帮忙看护，只是这不算泄密，所以没有明着警告我？波风水门正襟危坐，没有立刻回应谢卯的话语。

谢卯的语气恢复正常，他目视前方，仿佛在看着远处，平淡道：“既然愿意加入，我会给予你一个代号——‘午’，怎么样？往后你将以这个代号为组织行动。”

午？这在九字护身法中排在第七位，难道说除了“子”以外，在我之前还有五个人……波风水门冷静地思考着，嘴上顺势问道：“我该怎么称呼…我们的组织？”

问完这个问题后，波风水门似乎感觉到居于主座的“子”移动目光看了他一眼。

“对世上大多数人而言，长久的和平是一个只能存在于幻梦之中的奢望，而试图实现这不可能之事是庸碌者和肉食者眼中的愚行。”

谢卯的声音变得略显缥缈：“我等即是愚者，我等的组织便叫‘愚人众’。‘午’，以后你可以称呼我为首席。”

“是，首席。”波风水门毫无为难地应道，心里已经在琢磨怎么去搜索“愚人众”的情报。

“愚人众”这样的称呼他听都没听过，想要找到相应的情报恐怕是件很困难的事，只能徐徐图之，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保持隐秘，不能被其他人察觉，免得引来首席的怒火。

如果能弄清楚我究竟是怎么被拉到这里就好了……波风水门在心中轻叹道，感觉自己被卷入了巨大的漩涡之中。

他或许会被浪潮拍碎，也可能被裹挟着卷向不好的未来。

只能希望这位首席真的愿意维护和平。

不然的话，就算是牺牲自己，波风水门也要阻止他。

“很高兴你能加入，我们的联络将暂时告一段落，当组织有需要的时候会启用你。最近这段时期我们不会提供给你任何帮助，也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谢卯语气舒缓地道，似乎对波风水门的入伙并不那么重视，也不急切。

谢卯暂时真不知道能安排对方去做什么事情。

忍者的修炼不是很依赖外物，每个大国忍村也不缺少忍术和资源，或许只有情报交换才有点用处。

但是非战争时期，忍者们也没太急切的情报需求。

换而言之，灰雾之上没有做平台的空间。

他能拿出什么利益调动对方呢？

金钱？这是最浅薄的联系。

奇特的秘术？吸引力可能不会太强。

未来的情报？不是不能给，但谢卯掌握的未来情报一个比一个吓人，得好好斟酌才行，不能急着抛出来。

果然还是得志同道合才行……谢卯说完话后思忖道。

“是。”

波风水门听完后当即应道，心中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他很担心这位神秘的首席会扔给他一个麻烦的任务。

虽然首席说过，接受或拒绝任务的选择权在波风水门自己手上，但很显然，加入组织后连第一个任务都不愿意做肯定会引来不满。

好在首席似乎不那么在意他。

反过来想，这也失去了进一步了解愚人众的机会，只能等下一次了。

谢卯不关心波风水门的心绪变化，他淡然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不知道退场时该说什么好的波风水门只能再站起身低下头行礼，然后就看见眼前有深红涌起。

当深红褪去时，他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在他的身旁，留着一头漂亮红发，五官精致秀美，但神情略显急躁的女孩凑过来，紧张地看着他缓缓睁眼。

“水门，你醒来了！”女孩惊喜地喊道。

“嗯。”波风水门并没有什么不适，但还是晃了晃头，似乎想甩掉某种诡异的感觉。

确定波风水门没事后，女孩的惊喜转化为担心，她急促地问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失去意识？”

“……没什么。”波风水门拉过红发女孩的手，温和笑道，“谢谢你看护我，玖辛奈。”

漩涡玖辛奈看着被拉过去的手，她的小脸忍不住微红，有些害羞地看着旁边的地板，别着发卡的左侧留海轻柔垂落。

她低声道：“还不是你邀请我过来嘛。”

明知道波风水门在转移话题，但玖辛奈也善解人意地没有再去追问。

两人交往才一年左右，波风水门突然邀请去他家真的是吓了玖辛奈一大跳，还好波风水门解释说只是有些不舒服，希望她来照顾一下。

但昨晚玖辛奈还是辗转难眠，她又没什么好闺蜜可以讨论这件事，对男女之事也不甚清楚，只能相信水门，患得患失地来到他家里。

还好，波风水门是真的有些不舒服，但不舒服到失去意识也太过分了！

难言的安静之中，玖辛奈轻声问道：“真的不去医院看看吗？”

“……”波风水门有意拒绝，他确定自己身上的状况不是医生能判断的。

可是感受着玖辛奈没有掩饰的担心，波风水门的笑意更加温和阳光，他伸手轻轻刮了下玖辛奈微微发红的可爱脸蛋，说道：“好，那就去看看。”

见劝动了水门，玖辛奈开心道：“嗯嗯，我过来的时候问过了，今天医院里有纲手大人。”

“这样……那就去找纲手大人。”

身为自来也的徒弟，波风水门跟纲手的关系还算不错，上门求医的话一定能成功，但他还没想好该怎么描述自己身上发生的状况。

…………

谢卯目送波风水门离开后，目光转移到身边熟悉的一颗深红星辰。

那代表着纲手。

谢卯看了几秒，还是伸出手来触碰了那颗“星辰”，很快纲手的身形出现在了另一边的椅子上。

“啧！身上布置的封印无效吗？”

纲手一出现在灰雾之上就马上站起身，非常戒备地与谢卯拉开距离喊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没有在第一时间进攻我，看来她已经明白要在不可抗的力量前保持冷静……面对纲手，谢卯决定用一套与之前不完全相同的话术。

与波风水门不同，纲手已经是木叶隐村的高层之一，不再会轻易加入神秘的组织，即便被迫加入，也绝对不会归心。

所以需要用另一种更能让纲手接受的方式。

“你可以称呼我为‘子’。”谢卯伸手示意了下，“不需要这么戒备，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子？纲手紧皱着眉，完全看不清灰雾之后的身影是什么人。

她犹豫了一下，自觉既然已经到了别人的主场，对方又没有进一步的恶意，索性坦然大方一点，于是她坐回了椅子上，沉声问道：“你三番五次地将我带到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

谢卯悠然道：“我在寻找一些合作者。”

“我没什么想与你合作的。”纲手当即说道。

有够暴脾气……谢卯笑着乜了纲手一眼：“未必。”

纲手不爽地咬住牙道：“你到底是哪个村子的人，这样装神弄鬼很有意思吗？”

“无需试探，在未来某一天，我们会给出你无法拒绝的好处，那时候，也希望你能给出让我们满意的报酬。”谢卯缓缓说道，语气非常笃定。

纲手压下心里的不快，问道：“……你们？”

“我们是一个向往和平也维护和平的组织。”谢卯轻轻点头。

纲手不屑地嗤笑一声道：“这就是你们的目的？”

“怎么，很可笑吗？”谢卯反问道。

“不，是不自量力。”纲手后靠住椅背道。

谢卯轻笑声，并不在意纲手的嘲讽，他说道：“是否不自量力，还有待时间的检验。”

“那上次忍界大战，你们在哪里？”纲手的嗓音中带上了一些怒意。

假如真如这个“子”所说，能给予她无法拒绝的好处，那不好意思，来晚了。

就在上一次的忍界大战中，纲手经历了两次无法接受，痛彻心扉的悲剧。

如果能及早告诉她战场的情报，趋利避害，她或许就能救下弟弟绳树和男友加藤断。

那时候，你们在哪？如今她只能和静音相依为伴，还有什么好处是她无法拒绝的？

在纲手的问题脱口而出时她就意识到自己只是在迁怒，那时候她都没来到灰雾之上，没跟这个组织建立过联系。

“你弄错了一点，正是因为上次忍界大战，我们的组织才得以成立。”

谢卯看着纲手，嗓音依然平静：“你也是受到战争创伤的人，想必也不愿意再目睹生灵涂炭的战争。”

“……或许吧。”纲手突然失去了朝气一般，有气无力地道。

事实上，她既不想上战场，也不能上战场了。

如果再发生战争，她或许只能龟缩在后方，目送着一个个同伴奔赴前线，生死难测。

“那么，不妨加入我们，为共同的理想而奋斗。”谢卯发出邀请道。

“呵，我不会背叛村子。”纲手果断拒绝。

你们一个两个对村子可真忠诚啊……谢卯不介意地轻轻点头道：“明知留在村子里无法阻止战争，仍然不愿意加入吗？”

“谁知道你们是什么人。”纲手轻哼了声，“我会用自己的办法守护村子。”

说是守护村子，但现在她早已没有了那种责任心，也不想再待在村子这个伤心之地，只等着静音忍者学校毕业后就开溜，远离忍者的生活。

只要不出大事，她都不想再跟木叶扯上关系。

“身患晕血症的人可真敢说啊。”谢卯轻轻摇头道。

纲手的瞳孔骤缩，心里猛地升起强烈的恐惧。

知道她患上晕血症的人仅有木叶少数几个高层和“三忍”中另外两个同伴，全都是知根知底，值得信赖的人。

这个代号为“子”的男人是知道晕血症的事情？

嘭！

纲手再忍耐不住，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喊道：“我要走了！”

木叶37年绳树和加藤断陆续死后，纲手时常会做噩梦，她已经不敢再去面对，也不愿意再和这个诡异神秘的“子”聊下去。

她只能用强硬的态度抗拒，但说出的话却是示弱。

“当然可以，但请记住我的话，不要透露这里的一切。”

谢卯知道过犹不及，在纲手表现出明显抗拒后他就切断了彼此的联系，目送着对方化作深红光芒离开。

刺激得太过了吗，居然直接炸毛？谢卯轻叹口气，离开了灰雾之上。

…………

沙沙~

趴在桌上的纲手缓缓睁开眼，听见身旁的窗帘被风吹着发出些许响动，温和的阳光抚摸在她脸上，似乎驱散了灰雾带来的阴冷感。

纲手略显茫然地看着窗户，听到了身旁一个有些喜悦的清脆声音：“纲手大人，您醒了？”

“唔，嗯。”纲手坐起身，看见了正在办公室里帮她整理资料的助手，是一位刚满十六岁的可爱女生。

“刚刚波风水门过来找您看病，但因为您睡着了，所以只好让他去找其他医生。”助手说道。

“水门？”纲手怔了下，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一头黄发，笑容阳光性格有些腼腆的男孩。

纲手连忙问道：“他受伤了，严重吗？”

“没有受伤，只是说自己有些不舒服，我看他没什么事就给他推荐了别的医生。”助手观察着纲手的脸色，问道，“要不，我叫他再过来？”

“……不了。”纲手回想起刚刚灰雾之上的对话，她苦恼地按住额头道，“既然不是什么大事，我就先离开了。”

“诶，您要去哪？”

“去找人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