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生者为死者而活（四）

时速已经突破300公里的霓虹武士咆哮而来，暗红色的尾灯在黑暗中留下一条猩红色的飘带。

在赛博时代，霓虹武士是一款特立独行的摩托车，它缺乏避震能力，更没有自动驾驶功能，舒适性很低，安全性更低，这都是为了追求极致的速度而做出的牺牲。

它的战场应该是平坦笔直的赛道，而不是满地坑洼的废弃工厂。

如果是普通人在这种路上行驶，速度超过30迈就有倒地的风险，但关晟硬是靠着强大的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强行让摩托保持稳定，把速度堆到了200迈。

随着猩红飘带在赞恩身前一闪而过，随行的劲风将他的衣角吹起。

如果赞恩是个穿着长裙的黑发美女，这幅画面一定很美。

可惜，此刻赞恩双眼瞪的快突出眼眶，嘴巴张的能塞进一颗手榴弹，要是再流点鼻涕，冒充傻子都不化妆，就这副尊荣别说不是美女了，就算是美女也驾驭不了这种表情。

赞恩很失态嘛？很失态。

就算之前在佣兵圈子里混的不算非常好，但他好歹是街头长大的小子，不说是身经百战，也算是见过了生死大场面的人。

是什么让他如此惊讶？

答案是……关晟。

霓虹武士眨眼间就突进到了浮空车的不远处。

关晟微转把手，控制着摩托车冲向一块半边塌在地面上的楼板，下一秒，霓虹武士把倾斜的楼板当做起飞跑道径直飞上高空。

此时关晟犹如驾驭飞马的神将，手持长枪向恶魔发起冲锋，一往无前的气势让皎洁的圆月沦为陪衬，璀璨的星空变成点缀。

然而，浮空车里的创伤小组并不这么想，他们没看见什么神兵天将，他们只看到一个骑着摩托向他们冲锋的疯子！

关晟此时已经上升到了最高处，正好和浮空车持平。

在驾驶员惊恐的目光中，那个疯子用身下的摩托作为踏板纵身一跃成功登上了浮空车的前盖。

如果不是有头盔挡着，相信驾驶员的眼睛已经瞪的掉到地上满地滚了，饶是创伤小组的成员都是行业精英，其战斗力较暴恐机动队都分毫不差，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啊。

是他在轨道空间站呆的太久，外面的赛博疯子已经能自我进化了嘛？

并没有被情绪左右太久，驾驶员立即操控车子开始左右摇摆车头，妄图把那个疯子从车上甩下去。

但关晟双脚踩在车钱盖上，犹如深扎进泥土里的老树，丝毫不动，拔出腰间的风暴手枪，对准玻璃，砰！砰！砰！砰！连开四枪。

在这把改装后弹容量仅有一发的强大武器面前，浮空车的玻璃犹如街边快餐的一次性餐盒，脆弱不堪。

崩碎的玻璃碎渣飞溅的到处都是，关晟迅速向前冲出，还没等驾驶员反应过来，关晟已经被一拳挥出将其打晕，合金材质的头盔上留下了一道痕迹分明的拳印。

创伤小组成员剩余的四个战斗人员反应飞快，关晟进到车内的一瞬间举枪便射，连驾驶员都被囊括在攻击范围之内。

换句话说，他们在开枪的时候，就没在乎过队友的死活。

“千替”开启！

蓝光笼罩世界的瞬间，子弹的速度立刻降低，双臂螳螂刀弹出飞速舞动，密不透风的刀光把所有子弹一一劈飞。

作为一名老兵，关晟看得出来这四人配合的极为默契。

这种默契体现在两点。

首先是错峰式梯队开火，避免了同时换弹导致的火力断层。

其次是射击范围，如果这四个人只是瞄准了关晟本身，那关晟完全可以一个闪身就把所有子弹躲过去，可他们采用了覆盖式开火，密密麻麻的子弹把他能躲的地方全都都封锁了。

虽然看上去像没有瞄准，胡乱开枪一样，但只有身处弹雨中的关晟才知道，这种攻击方式有多让人难受。

要知道步枪子弹的速度即使放满了20倍，依然接近40米每秒，在浮空车这种狭小的范围里，除非关晟选择以伤换伤，顶着子弹风暴冲过去，否则被压制在原地是必然的。

没错，关晟被压制了。

在先后经历了和漩涡帮、军用科技特工、绀碧大厦安保的战斗中，他光是靠着千替将时间放慢至1/20的霸道效果就碾压式的结束了战斗，如今却被四个人压制在原地无法移动。

是创伤小组的战斗力比之前的敌人更强吗？

不见得。

漩涡帮，人均改造率超过50%，那群疯子遵循着只要改造不死，就往死里改造的精神，全身战斗义体，10人的小队能和20个NCPD开火对射不落下风。

军用科技特工，安装着千替“实境扭曲”斯安威斯坦V型，除非在狭小空间内同事对上多个精锐士兵，否则时停效果结束前，近乎无敌。

绀碧大厦安保，全都是服役几年十几年的企业老兵，哪怕进了安保部们也要维持必要的战斗训练，过去的35年里，绀碧大厦遭受了21次袭击，佣兵、恐怖分子、敌对势力特工，从没有人成功突破绀碧大厦的防御。

如果让这些人和创伤小组对上，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穿越第二天，关晟学会了一个道理——永远不要陷入被动。

下次打死他都不会在浮空车这种密闭环境内和人打遭遇战！

殊不知对面的四个人远比他要紧张，端着重机枪负责火力压制的火力手死死扣着扳机，哪怕被机枪的后坐力震得胳膊酸痛也不敢放松分毫。

地面上的弹壳已经铺满了车厢地板，弹药箱里的弹药在飞速减少。

终于，关晟等待的机会到了！

机枪弹药耗尽，虽然机枪手不死心在快速换弹，但四人心里都明白，完蛋了。

没有浪费大好时机，关晟从火力薄弱点突破，瞬间就和最近的突击手展开了近身搏斗。

螳螂刀猛地一劈，突击手手里的步枪断成两截，切口光滑无比，一拳挥出击打在突击手腹部，巨大的力量把这位精锐战士高高抛起，撞到车顶后又弹回了地面。

第一个敌人，解决。

随后就是一左一右两个副攻手，虽然隔着头盔，关晟看不清两人的脸，但他有股直觉，这两人是双胞胎，身形、气质连握枪的手法和开枪节奏都一模一样，这可不是训练就能达到的。

两手伸出分别抓住两人的头盔，猛地一拽，金属碰撞声传来，双胞胎的脑袋撞在一起，共赴梦乡。

第二个、第三个敌人，解决。

等到低头换弹的火力手换好子弹再次抬头时，就看见一个**着上身的男人正站在他身前剧烈喘息。

“呼呼呼呼……小子，刚才就你开火开的最欢是吧？”

机枪手咽了口唾沫。

瓦雷利亚身高两米，算上战斗义体，体重超过270斤，胳膊上能跑马，放在梁山泊都是让人纳头便拜的好汉。

然而，此时这个好汉满头冷汗，哪怕对面的家伙比他矮十几公分，他依然不敢妄动。

刀劈子弹……这种事瓦雷利亚只在超梦里见过。

那个超梦时间很短，只有三四秒，但是爆火过一段时间。

内容是一个看起来瘦弱不堪的老头，肌肉干瘪，头发苍白，还有点秃顶，穿着传统的日本武士服，腰间别着手工打造的武士刀，跪坐在一颗樱花树下。

站在对面的是一个握着手枪的枪手，枪口对准老头。

没人喊三二一开始，也没有ready go这种预备口号，打破冰点的是一片坠落的樱花花瓣。

花瓣落地的瞬间，枪手十分不讲武德的开枪了。

任谁都以为下一秒是刀客喋血，谁成想子弹出膛的瞬间，瘦弱到再喘一口气就原地去世的老头灵活的堪比幽灵，瞬间暴起，拔刀斩出。

老头的刀因为太快而失去了形态，那一抹撕裂金色余晖的刀光一闪而过，待刀光消逝，破碎的子弹落地，砸在破碎的花瓣上，溅起一点灰尘和花瓣碎末。

超梦的最后一幕是枪手被斩成两截的躯体，躯体与手臂一同断裂。

当这部超梦在空间站里发售的时候，很多人都因此沸腾了。

有人说这是科技合成的片子，一个行将朽木的老人还没有什么义体，怎么可能做到刀劈子弹？

也有人说这是荒坂集团的皇帝——荒坂三郎的御用老师，最传统的刀客，把枪手一切两段的斩击就是几个世纪前被称为胴切的试刀方法。

当他的队友兴奋的跟他介绍这个视频时，瓦雷利亚并没有什么感觉，甚至有点想笑。

什么时代了？刀切子弹？这种纯炫技的刀法在战争中有什么用嘛？

他不在乎一个能劈开手枪子弹的老头，因为他用的是机枪。

子弹的出膛速度是手枪的两倍，射速更是比手枪高出太多，一秒40颗子弹，试问几个老头够他杀的？

今天，瓦雷利亚见到了另一个刀劈子弹的家伙，不同于那个劈手枪子弹的老头，这家伙扛着一架机枪、一把冲锋枪、两把突击步枪，硬是熬到了他打光一个小型弹药箱！

这他妈是开什么玩笑？那是1200发子弹！

光是他们打出的子弹壳就把车厢铺一层了。

现在让瓦雷利亚和这个家伙肉搏？他宁愿被五十个大汉蹂躏，也不想受这种罪！

“别愣神啊，我说，刚才是你打的最欢吧？”

瓦雷利亚很想说一句，大哥，都是误会，但是紧张到干涩的喉咙让他说不出一句话。

关晟见他始终不说话，也没有继续问，挥舞螳螂刀，分毫不差的把头盔劈成两半，露出了一张棕色皮肤的人脸。

“小子，你要是失业了，千万来街面上混，我肯定找你当火力手。”

拍了拍那张满是横肉的脸，关晟一拳挥出打在瓦雷利亚下巴上。

随着壮汉晕倒在地，战斗正式结束。

至此，创伤小组战斗人员，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