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白虎、长鳞

关晟伸手接过了水杯，装模作样的吹了一口，随后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味道一般，2075年的水也没比一块钱的矿泉水好喝多少，看来科技的进步并不能代表一切啊。

“扑通。”

关晟眨了眨眼，看着跪倒在地、埋头就拜的大卫有点懵逼。

“如果是感谢救命之恩的话，你妈妈已经付过报酬了，不必行这么大的礼。”

大卫依然保持着以头抢地的姿势，略显颤抖的声音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关晟先生！请教我如何变强吧！这一次我不会在犹豫了！”

吧唧了一下嘴，塞伯坦人看着手里的杯子，有点后悔，嘴快了，早知道就晚喝一会儿，现在把水吐出来能当这事没发生过嘛？

怎么可能啊……

关晟摇了摇头，把茶杯放到桌子上，杯底和桌面接触后发出“啪”的一声，保持跪姿的大卫身体一颤，依然倔强的没有起身。

“我不想再跟你说什么大道理了，经历了刚才的事，你依然能说出这句话证明已经下定了决心。”

“变强的方式有很多种，每种都有不同的代价，你愿意付出多少？”

大卫抬起头看向沙发上的男人，目光坚定，哪怕没看见他亲自出手过，但那根棒球棍上的凹陷和血迹做不了假，卡尔塔斯街那栋三层建筑里的尸体也做不了假，只要他能答应自己，付出多少都可以。

“我的全部！”

“包括生命？”

大卫看了眼站在一旁有点不知所措的妈妈，用点了一下头：“包括生命！”

“我答应你了。”

惊喜来的太快让人有写不知所措，大卫眼中瞬间冒出激动和意外的神情，他本以为条件会很苛刻，比如付多少钱，或者替对方工作多少年之类的，没想到就这么答应了。

葛洛莉亚站在旁边咬了咬嘴唇，她能说什么呢？开口拒绝？哪个母亲会否定儿子的决心呢？更何况儿子的决心是为了保护他的母亲。

“你继续完成自己的学业吧，荒坂学院……是个好地方，改天我也去参观参观。”

大卫激动的点点头，放心，下次再闯祸需要家长的环节肯定找你。

全然没注意到坐在沙发里另一边的赞恩在擦汗，终于啊，折磨完公司一代，现在大哥已经把目标扩展到了二代的范围了嘛？

“嗯哼，那就这样吧，明天我去接你放学，然后在商量怎么变强，现在，你还是好好陪陪你妈妈吧。”

葛洛莉亚红肿着眼睛挽留道：“留下吃饭吧，我去做午餐。”

“不用，我还有点事要解决，下次再品尝葛洛莉亚女士的手艺吧。”

拒绝了母子的挽留，关晟带着小弟直接下了楼，德拉曼向着和歌子的柏青哥店铺驶去。

既然答应了交接完手里的活计就过去，关晟可不打算拖沓，那个说话温和却雷厉风行的老太太，最讨厌的事情就是磨洋工。

再次回到扭扭街时，这里的场景和上次没什么变化，街道两边依然热闹，唯一的区别是街边少了一辆车也少了三个打手的尸体，看来是和歌子处理过了。

走进柏青哥店铺后，清佐坐在老位置，既能看住门口又能守住通往和歌子办公室的唯一通道。

看见来人是谁后，这个忠心耿耿的马仔对二人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随后向左侧一撇头，示意直接进去就行。

和歌子能在威斯布鲁克权势滔天，中间人的招牌树立几十年不倒，靠的就是眼光好，守信用和讲效率，被她看中的人都是最有可能成功的人。

上次和歌子跟他说关晟距离成为传奇只差两件事，惊天动地的大事记和活下去。

清佐却认为关晟距离传奇只差一件事——一个完美的落幕（死亡），不是他心胸狭隘容不下关晟起势，诚心诅咒对方去死，而是夜之城没有活着的传奇。

同样点点头当做打招呼，关晟径直走进了和歌子的办公室。

带着老花镜的老太太看见来人后，停止了手上正在处理的事情，脸上带笑的说道：“你来了，关。”

赞恩跟在大哥身后咽了口唾沫，这就是精英在中间人眼里的份量嘛？他往常接活的时候别说笑脸相迎了，连见到本人的次数都少。

多打句招呼，都会被怼一句：你这么闲，有时间跟我打招呼怎么不去多接两个任务呢？

关晟同样笑着回答：“手里的活交接完了，你找我什么事？”

“不是老太太我多嘴，你这次的活……”

“是和六街帮有关系。”

对于和歌子的欲言又止，关晟直接挑明。

两人的上次合作十分愉快，和歌子不光痛快的把卖义体的钱给清了，流浪者的报酬更是分文不取。

固然和关晟活干的够漂亮，让这位常青树在中间人圈子里狠狠的漏了一把脸有关系，但放弃抽成这份报酬可是够重的。

两百万哪怕是最低的十抽一也有二十万欧元，这价格可以雇曼恩这样一个好手去卖命了。

与亚特兰大那边的中间人不同，那个中间人是流浪者出身，他宁可不要抽成，也要买索波拉博士的命是出于对自身身份的认同，和鸽子作为威斯布鲁克的女主人，肯放弃抽成完全是奔着投资关晟去的，这份情关晟得认。

“你闹得够大，圣多明哥那边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一旦出手就是越界，但威斯布鲁克这边还是能帮你遮掩一下的，你的行车轨迹和位置信息都被擦去了。”

“多谢了，其实也没多大事，就算这能找到我，我就不信他们真敢出手报复，这群人的本性从未变过，欺软怕硬。”

和歌子笑了笑，不置可否，敢这么说六街帮的也就关晟这种顶级高手了。

倒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把独狼逼急了，什么都不干，就专门挑一个帮派的人杀，谁能受得了。

“这次叫你来是送你一份礼物。”

“礼物？”

“对，你的战斗风格应该是斯安威斯坦时停的那一套，除非在特定环境，否则枪械武器对你而言已经很鸡肋了，螳螂刀固然方便，却不适用于所有战斗环境，相信你自己也发现了吧？”

关晟点点头，螳螂刀在进化后堪成神器，其锋利度和坚韧性少有敌手，但人类的手臂结构和螳螂刀的攻击方式注定了这种武器不能像刀剑一样灵活。

上次他被创伤小组堵在浮空车里用弹幕爆冲，螳螂刀怎么用怎么吃力，很为了适应螳螂刀的结构，不得不浪费很多力气做一些多余的防守动作。

和歌子伸手从桌面下费力的拖出一个长条状箱子，拒绝了关晟伸手帮忙的动作，身上没几个植入体的老太太坚持要自己把东西拿上桌面。

箱子份量不轻，只是简简单单的将其拿上桌面，老太太就已经额头见汗了。

动作熟练的打开两个安全扣，箱盖弹开，一把长刀、一把短刀出现在关晟眼前。

流畅修长的刀身，做工精细的漆黑磨砂刀鞘、用皮质绑手缠绕出花纹的握柄，以及没有刀镡的独特设计瞬间吸引了关晟的目光。

和歌子轻轻拂过长短刀的刀鞘，眼里罕见的流露出一丝温情，似乎在想什么人。

“这是我亡夫的武器，一直被仔细珍藏着，从未示人，本来是打算给清佐使用的，但那小子练了很长时间也学不会怎么用刀，给他也是浪费。”

坐在门口的清佐略显尴尬的挠了挠脸，比起刀来他更喜欢链锯，势大力沉，杀伤力还强，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套路，只要一记力劈华山就能给对手开瓢，多好用。

和歌子给他请的刀术老师教了他一周就直接撂挑子不干了，加钱都没用，说什么朽木不可雕。

关晟想要这武器嘛？

太想要了！是男人就拒绝不了枪、刀、车以及挖掘机，但是亡夫的遗物实在是珍贵，所以他还是推脱道：

“这……是不是太珍贵了点。”

“与其让宝刀蒙尘，陪着我这个老婆子生锈，还不如送给你这样的好手，这也是他的愿望吧。”

关晟不知道和歌子口中的“他”指的是宝刀还是亡夫，但无论是谁，都代表着这把刀属于关晟了。

“试试刀吧，这两把武器是大师级工匠打造的，用的材料是克鲁姆格合金，刀身里面有电轨，可以配合刀鞘里的电磁加速使用。”

轻轻拿起长刀，握住刀柄，拔刀出鞘的瞬间，一股极为趁手的感觉传来，果真是大师之作，除了总体重量偏大，需要持握者拥有良好的身体素质以外，刀身的结构设计和重量配比堪称完美。

克鲁姆格合金，如果没记错的话，原身在康陶服役时，队长有一把同材质的匕首，只要力气够大劈一劈军用级浮空车不成问题，能挡住大口径榴弹的护甲在这种武器面前不比木板厚多少。

看来和歌子的亡夫身价不菲，而且权势不小，要不然这种论克卖的战略级物资怎么会奢侈到用来铸刀，它的真正作用是担任浮空舰的核心关键结构。

和歌子的办公室空间并不大，关晟也不打算在她面前舞刀弄枪，所以只是试了两下，就心满意足的将其插回了刀鞘。

“真的送我了？”

“难不成是拿出来给你参观的嘛？”

瞪了眼傻笑的关晟，和歌子挥挥手：“拿了刀就走吧，小心我等会儿后悔，收你的百八十万的。”

“老太太。”

“嘶嘶……”

喊老太太的是关晟，倒吸冷气的是赞恩，虽然和歌子确实很老，心里这么叫她的人也不在少数，但那都是背后叫，谁敢当面说出来？

你以为外面那个门神一样的清佐是摆设嘛？那可是黑拳场子里的三十连胜冠军，对手都是肌肉练进脑子里，激素当葡萄糖打的动物帮壮汉。

“说。”

“嘶嘶……”

赞恩又吸了一口冷气，为全球变暖作出重要贡献，和歌子居然答应了？

“长刀我用了，短刀我想送人，一个挺棒的小子。”

“走走走，刀给你了，怎么决定是你的事，别在这烦我老婆子。”

没说什么谢谢的话，得了便宜卖乖不是好习惯，关晟把事情记在心里，以后和歌子有需要的时候他自然会出手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