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8章 第一次出宫

第二天一大早，放了假的陈年就跟着宋青舟一起出了宫。

不过他们这些人出宫也不是随便出的。

除了要有相应的凭证之外，士兵还要对他们进行搜寻，避免他们把宫中的一些东西带出去。

在以往的历史里就有很多这样的事情。

宫内的宫女或者是太监手脚不干净，偷拿了各宫中的珠宝首饰，然后在出宫的时候偷偷拿出去卖。

发现的人自然是处以极刑，但没发现的同样有不少。

所以直到现在，宫中每日都有很多的巡逻侍卫，每天分区巡逻。

毕竟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就算带不出宫，他们也可以把一些东西包在包裹里，从城墙上扔出去，然后对方再把银子什么的扔进来。

便是在这样的多重保护之下也难以杜绝，只是他们能做到的也只有这样了。

搜完身发现二人身上没有带多余的东西之后，宫门口的侍卫这才放人。

出了皇宫陈年顿时感觉空气都清新了许多，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高大的围墙，这大概便是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吧。

“不对，话也不能这么说，在宫中做事，生活条件要比外面好多了，除了不太自由规矩多之外，其他也没有什么太多花钱的地方，只要不沾赌，那总能攒下一些钱的。”

“这大概就是央企的公务员，哪怕只是个做饭的，哪怕只是个扫地阿姨，也和外面不一样。”

“怎么了陈年，是不是感觉出来之后心情都舒坦多了？”宋青舟笑着问道。

“是啊，师父，虽然御膳房的氛围也不错，但还是感觉出来好，至少在这长安城中大部分地方，想去都是可以直接去的，不像在宫里，活动范围只有那么三四个地方，还要时常注意着，不能说错话，不能做错事。”

“哈哈，习惯就好了。”

“是啊，习惯就好了。”陈年点了点头。

他知道习惯其实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他可以让人渐渐丧失斗志，会被迫让人去做本来不想做的事，但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最后也只能慢慢接受乃至于习惯。

但这对于陈年来说反倒没那么可怕了，反正这对于他只是一个梦境而已，哪怕在这里待个几十年，最后自己终究还是会回到现实中去的，到时候自己依旧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梦境空间的这些记忆虽然不会消散，但影响同样不会有那么强烈。

就这样陈年先跟着宋青舟回到了潭府。

这个谭府原本的主人是先皇时期有一年在殿试中中得一甲二名的进士，也就是榜眼，名字叫做谭宗俊。

紧接着对方便入了翰林院为官，后督学四川，又充任江南副考官，再之后被调回了长安进入内阁。

虽然并没有成为首辅，但也是先皇较为信任的那一批人。

只是就在陈年第一次进入大夏朝梦境空间的时候，对方便已病入膏肓，坚持了两年左右的时间，最后因病去世。

不过他的孩子倒是也继承了父亲的爱好，喜欢各种珍馐美食，也经常在府上宴请宾朋。

谭宗俊的儿子同样在朝廷做官，只不过现在还在翰林苑，而他府上的那些厨子们也换了一批新的，老一辈的也只剩下几个。

一路上边走宋青舟边给陈年讲着他的师们。

“我们的师门祖宗便是谭大人，以往谭大人每次在宴请宾客的时候都会叫上做红桉的家厨彭长海，做冷荤的崔鹤鸣，还有做白桉的吴秀全。

其中彭长海便是我的师父，不过他老人家现在也已经七十岁高龄了，平常不下厨做饭，只是在有重大宴席的时候去亲自督点。”

陈年点了点头：“那是该见一见师门中的这些长辈。”

“是啊！”

宋青舟看了看陈年：“不过你其实是比我要强的，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虽然已经入了宫，但那个时候我做的可是最普通的助厨，当时做我这个职位的便是我师父，只是后来我师父年纪大了，陛下便准许他出宫去了，而我也是在那个时候出师，开始独当一面。

但以你的悟性，我手中从师父那里传承下来的那些菜估计用不了几年就能全学会，甚至你在白桉和冷荤上也都能有所涉猎。

真要比起来的话，估计我其他几位师伯的弟子都不如你。”

陈年腼腆的笑了笑：“师父过奖了。”

“这可不是过奖，是你真的有此能力，干咱们这行时间长了一个人的未来如何基本一眼就能看出来，你的其他两位师兄断然是比不上你的。”

“师兄自然会的比我多，我以后还得多向师父您学习才是。”

陈年拍起马屁来那叫一个娴熟，反正一切都是为了学习，更何况对方是自己的师父，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而宋青舟是打算用一辈子来教导自己的师父，那这人情起码得记好几辈子才行。

宋青舟也喜欢听这话。

一路上乐乐呵呵的将陈年带到了谭府。

门口的小斯一看到是宋师傅回来了，连忙便分出一个人来进去通报，另一个人亲自带着宋青舟进入到院子里。

此时，谭府家主也就是谭宗俊之子谭元清，还在当值，可其他人听到宋青舟回来之后，当即便纷纷赶出来迎接。

在这种以饮食文化为主的家里，宋青舟的地位自然不低，可以说除了这个家里姓谭的主家人，除了府上的总管家，除了那三个仍旧在世的师门前辈外，地位最高的就是宋青舟了。

“宋师傅回来了？”

“宋师傅好。”

“宋师傅，彭师傅现在就在厨房里呢。”

宋青舟一路上接受着众人打招呼，在听到师父之后他连忙点头：“钱管家，那老爷现在在家吗？”

“老爷不在，不过公子和小姐是在的。”

“嗯，那我先去见一见公子和小姐，之后再去看看我师父。”

“好的，宋师傅请随我来，公子和小姐已经在等着您了。”

钱管家的地位虽然比宋青舟高，可当初他也是和宋青舟一起在谭府长大的。

关系自然不错，在外人面前彼此会客套一下，但到了私下里就是称兄道弟。

而宋青舟虽然心里也很想先去看看师父，但这毕竟是在谭府，自然还是得先去见过了主家人才行。

现在谭家的厨子除了在谭府做菜之外，也有一部分在外面做。

当然外面那也是谭府自己的生意。

长安城中谭府有两家酒楼的产业。

分别是现任家主谭元清的儿子和女儿。

虽然他的这两个孩子都没打算入朝做官，但是谭元清也已经想好了，让自己的儿子到时候多生几个孙子，挑几个出去负责打理家族产业，剩下的则是去考功名。

他们这样的官宦之家出去起码也能中个进士。

就算到时候名次没那么好，只能去其他地方的县里做官，但以他们谭家现如今在朝廷中的人脉，以后想想办法也能再调回来，反正京城中有那么多的部门，总有空缺的地方。

如果考的好话就没那么多麻烦事了，直接和自己或者是自己的父亲一样，先进翰林院，然后再进六部，之后慢慢往上走。

反正不论如何，只要能保证家道不中落就行。

“宋青舟见过少爷小姐。”

来到大堂之后，宋青州向二人行礼，但他刚刚弯下腰就被二人扶了起来。

“宋师傅不必如此多礼，咱们都是自己人。”

说完又看向了陈年：“这位是……”

“哦，他是我在宫中新收的徒弟，名字叫做陈年，陈年旧事的陈年，天赋很高，虽然刚入宫不过十天左右，但已经得到了陛下的青睐，每日中午都会做餐后点心送到陛下和各宫娘娘那里。”

听到这话二人脸上露出喜色：“那便是宋师傅的高徒了。”

之后他们二人又介绍了一下自己，虽然陈年在路上已经听宋青州介绍过了，可他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将二人的名字记下来，然后行了一礼。

“好了，宋师傅，你两个月才能出宫一次，这次在府上待两天说来也不长，那我二人便先不打扰你了，你快去看一看彭师傅吧，你在宫中的这段时间他也经常念叨着你，怕是也想你了。”

“好的，少爷小姐，那我便先带陈年过去了。”

之后，他们又来到了谭家的厨房这边。

结果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中气十足的喊声。

“干活都麻利点，有你这么烧柴火的吗？真是笨的够可以，添这么多柴进去，还嫌火不够大是不是？你要把这一锅汤都烧干啊？”

宋青舟听到这声音当场就站直了身子，掸了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又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之后，这才阔步走进院中。

“师父，我回来了！”

正在训斥人的彭长海突然听到自己这个大徒弟的声音，连忙转过头来，脸上刚想笑，却在笑容刚刚挤出来的一刹那又迅速收了回去，换成了一副板正严肃的面庞。

“嗯，回来了？我说你没事干了往回跑干什么？还嫌我每天不够烦啊？”

听着这话宋青州也不怕，而是露出笑脸：“师父，我这不是想您嘛，每隔两个月才能见一次，所以每次都想回来看看您。”

“我有什么好看的，我身子骨现在好的很，又不是明天就死了！再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没有断奶啊，还想我，我可没奶给你吃！”

陈年在后面看着这小老头，虽然个头不大，而且看起来还凶巴巴的，但说话还挺有意思。

不过这大概也是这对师徒之间的相处模式吧，当初自己在上海学做葱油面的时候，何师傅也是这样。

明明可以好好说话，但一说话必呛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脾气不好，但了解的就会明白对方的性格就是这样，有时候虽然呛人，但这也是对方关心自己的方式。

如果真的出了事，那他比谁都会关心自己。

“师父，瞧您这话说的，其实这次回来除了想您，想看看您之外，还想跟您说我在宫中又收了一个徒弟，不是我跟您吹，我这个徒弟特别厉害，比当年的我强多了！”

突然听到宋青舟收了个徒弟，彭长海的眼神瞬间就锐利了起来。

其实刚才他就已经听到有府上的小厮说宋青州回来了，而且这次还带了个年轻人。

说实话他也想看看这个徒弟，但就如同宋青州所知道的那样，他不太会关心人，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和徒弟交流。

“师公好，晚辈陈年！”

说着陈年当即跪地给彭长海磕了个头。

师父就相当于是父亲，那师公就相当于是爷爷了，给爷爷磕头自然是理所应当。

彭长海看着机灵的陈年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说不出的喜欢来。

“这小子看着倒是挺顺眼的，就是不知道厨艺怎么样？”彭长海点了点头，让陈年起来之后又继续说道。“青州，既然你回来了，那今天中午就你俩下厨，单子都已经定好了，你就照着那个做。”

“好嘞，师父！”

宋青舟连忙小跑着来到了彭长海的身边，开心的说了些什么。

由于今天府上主要做的是红桉，所以便是彭长海在这里督点，若是府上的人想吃面，那就得换成另一名叫做吴秀全的师爷来了。

反正他们这几个老伙计都已经商量好了，到了他们这个地步有用的也就是脑子里的那点东西，真要让他们下厨，虽然也能做得了，但手脚都不像年轻时那么利索，万一做菜的时候多放了些盐或多倒了些酱油，让主家吃着不好吃，那可都是罪过。

于是陈年回来之后，只是简单的休息了一下，便和师父宋青州一起开始钻进厨房里忙碌了起来。

中途彭长海还叫来了另外两位老伙计，一共搬了三把椅子，在不远处不碍事的地方看着。

当他们看到陈年办事利索，整个过程中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时候，都不禁认同的点了点头。

“这小子确实是不错，看来青舟确实收了一位好徒弟啊。”

“是啊，你们刚才是没有见，这小子机灵着呢，嘴上也会说话，就是不知道人怎么样。”

宋青舟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笑着答道：“陈年为人也相当不错，至少在宫中的这十天里，所有和他接触过的人都喜欢和他来往，包括那些公公们，甚至刚进宫没几天，陈年就因为点心做得好，而见过了陛下。

除此之外，当朝的鸿胪寺卿，也就是前几年的那个来自江南的状元郎也对外自称和陈年亦师亦友，而且这个师还不是互相为师，而是他以陈年为师。”

听着这话这几位老前辈就像是所有第一次听到陈年关系网的人一样震惊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