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世界的起点存在于世界终结之时

在漫长的时光之中，身处末日的我们，是否遗忘了些什么。

亦礼感觉到身体在不断震动，不，是周围在晃动，这种动静将熟睡的他吵醒了。

他缓缓地睁开双眼，眼前却是十分陌生的环境——他正在躺一辆车里，并不狭窄的空间像是小型货车，车板上缠绕着许多电线，周围布置着许多不同类型的枪支和补给。

他真的穿到书里了？这逼真的程度，仿佛他就活在这里。

更别说他现在失忆了，现在经历的一切都像是他生活该有的样子。

他坐起身来，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他们无不身着简实的大衣和围巾，遮住了自己头部以下裸露在外的皮肤，只露出一双眼睛来，耳边也带着用来通讯和传输讯息的耳机。

而他也很快恢复了现在这个自己的记忆。在这里，他姓朝，是眼前BW724小队里的一员。随之快速在他脑海中浮现的，是他这几年的记忆。

现在是二十二世纪，毫无征兆的风暴降临，这标志着属于末日的时代开始了。

亦礼看了看周围放置和安装的设施，确实很有高科技的感觉，看来这是一个关于末日的小队的故事？

“醒了，要喝点水吗?”其中一个女人把水壶递过来。

她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声音还很稚嫩。他脑海中飞快地想起来她的名字——万晔，她的空手战斗力在他的印象里是最高的。

“谢谢，让我来点。”亦礼熟练地拿过水壶，掀开围在嘴前的挡风布，急急忙忙喝了一口。

他在这里竟感觉如此的畅然，没有了之前在那篇黑雾笼罩之地的拘谨和排斥，在这里，他似乎拥有了更加直率的性格，可以随意地表达自己想要的意思。

这是现在的“朝亦礼”的性格，是他成为的这个人。

不过这种感觉，他并不排斥，他们给他的感觉就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值得信任，是可以快意畅谈煮酒论英雄的伙伴。

【感觉怎么样？】之白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到处观察却并没有看见，倒是有一个女人的侧脸很像......

【我马上就会出现了，但，那也不算是我吧，你会看到我的脸。】亦礼一愣，刚想再问点什么，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消息有变，无线电又显示让我们现在转移路线，改为前去东南边的那个地下避难所，那里有关于科学家留下的研究资料，十分重要。我们必须携带那些资料到集合地区去。”

熟悉的声音，听起来也十分年轻，亦礼顺着声音望了过去，记忆随着他的思考而浮现，这名同伴叫“李质”，是团队里的精英科学家。

“还有多久到?”

亦礼顺着声音望过去，那个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他面前。

察觉到亦礼的目光，之白笑了笑，俏皮地对他眨了眨眼，亦礼脑中浮现一个名字：“暮落”，是这个团队的生物学家，队伍定位是参谋一样的存在。

“离这里有些远了，还有五百多公里，要等六个小时。”李质不急不慢地回答他，手上快速地敲击着腿上电脑的键盘，“我正在获取有关那个地下避难所的资料，或许可以通过其他快捷通道缩短路程。”

“真是辛苦你了，你的存在简直是团队新的c位！”另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充满激情地拍打着李质的肩，不过好在李质只是看起来瘦弱，身体还是能结实地挨下了这致命的几击。

“天哪，队长，你下手注意点轻重嘛，难以想象李质还能抗下多少个你的拍击。”万晔略微不满地小声抱怨道，表面上看着队长伍盛和李质打闹，实际上眼中却都是邹夏齐的倒影......难不成？

亦礼对自己如此敏锐的想法惊讶到了，不过这种有的没的想法还是不要乱加揣测了。

不过，自己的观察力竟然这么好。这是他的个人技能吗？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定位。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亦礼心里感到些许期待。

此时正是黄昏，天边有许些泛黑了。里面的几人无一例外都保持着沉默，不过却十分和谐——暮落和李质坐在最外边小声商讨研究所的地图，伍盛和万晔看起来在休养生息。

还有一个刚刚从未出声的人——邹夏齐，他坐在伍盛旁边，盯着灰蒙蒙玻璃外的夕阳不知所思。

亦礼正在感受独特的末日氛围，四处观望着，但他扫视到暮落时，竟意外对上了她的眼。

他立即感到有些不自在，便马上移走了目光。

虽然暮落嘴上还在讨论计划，眼睛却好像一直在盯着他。

和亦礼已经一体的亦礼没有多想，或许是成为暮落的之白在关照他吧，不能总是根据自己的疑心太重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

亦礼移走目光之后，暮落撩起耳边垂落的发丝，嘴角微微笑了起来。

“没想到，这么快离末日开始已经过去几百年了。”伍盛突然睁眼感慨道，“犹记当时人类还毫无防备，一场毫无征兆的风暴降临了。怎么会有这么邪门的事情呢，竟然一点征兆都没有。”

根本没睡的万晔对末日降临的话题看起来很感兴趣，她前仰凑近了伍盛，想要听到更多有关于当时的事情，一种青涩的期待在这个可爱的姑娘身上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亦礼也对此颇有兴趣，毕竟他现在可是刚接触末日生活啊。虽然自己有一部分的记忆，但从老道的人身上总能听到些有趣的传闻。

邹夏齐开口了：“现在抱怨也无济于事，就算你总是这样。”

“哎呀，偶尔抒发下情怀嘛，不然怎么表现现在仅存的人对地球的爱嘛。”万晔抢先一步代替了伍盛回答。

“爱？如果地球的毁灭也是人类对爱的一种方式。”邹夏齐说完便转过头去看向别处，似乎不再想理睬。

亦礼不禁有些疑惑，他这是在闹别扭吗。

他对邹夏齐的印象只留在副队的身份上了，对于更多的内容他了解甚少。

“真想点一根香烟，明明很应景来着。”伍盛并没有计较。

“忍一忍吧，回到基地就没问题了。”面对伍盛的喃喃自语，暮落安慰他道。

亦礼静静看着伍盛继续给万晔等人讲述过去的故事，自己却没忍住发着呆。【你应该好好观察一下自己的。】

之白的声音再次传来，启发了他。

他取下自己戴的耳机，‘我对这些也不是很了解。’他无聊地掰扯起来，摸了摸几个按钮。

从他触摸到耳机开始，自己的记忆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他看见属于过去的自己伸出了手，因为是记忆，看起来那么模糊虚幻，那只手熟练地调试这个耳机，让他体验了按下不同按钮的功能。

‘好神奇，这是？’

【这就是记忆的形式，只有你能看见，因为是属于你的记忆。】

【当你需要回忆起什么，这些记忆就会随之出现。】

‘感谢解说。’亦礼无感情即答，实际上内心早已跃跃欲试想看更多记忆了。

他摸索到口袋里的智能眼镜，‘接下来就你了。’

夜深了，大部分人都睡了。剩下还在看着窗外的邹夏齐和因为刚醒不久而没有困意的亦礼还醒着。

摆弄完几样智能设备，他又变成了无所事事的状态。

“你不困吗?”亦礼十分不自在地问了一句，他很好奇为何邹夏齐一直看向窗外。

面对他的问候，邹夏齐表现得有些惊讶，就像是别人对他的关心使他觉得意外。然而亦礼很轻松地就能看出来：‘这家伙是从没得到过关心吗。’

但亦礼也马上得到了他的回应:“总要有个人和司机替岗，我还不能睡。”

“这样啊，麻烦你了。”

“并不觉得，这是我该做的。”邹夏齐明明还很年轻，脸上却写满了成熟和惆怅。

亦礼想，毕竟也年过二三十的人，正是在原本环境中的人生辉煌时期，却不幸地生活在末日，难怪让人打不起精神。

如果原本的自己生活在末日，估计是第一个GG的，因为感觉原本的自己就像一个废柴，现在还是依仗朝亦礼的能力。

“突然想到，地球上就剩这点零零星星的人了，能不能找到和平环境继续生存还是个难事。”邹夏齐再次看向他一直观望的夜空，主动向亦礼搭起了话。

“你振作一点，我们都还没放弃呢。”亦礼觉得，邹夏齐看起来像是个很有故事的人，让人情不自禁想去了解他的更多。

亦礼打量着邹夏齐，看着他细长的眼睛和棱角分明的脸，估计很适合穿自己那个时代的古装。

诶不对，他在想什么。

变成这个自己的影响太大，他都忍不住去胡思乱想了。

“盲目乐观罢了。”

邹夏齐嘴上说得斩钉截铁，但是亦礼竟有一种感觉，他好像在开玩笑。

这是属于他现在还不能完全理解的邹夏齐式幽默。

虽然他没怎么感觉很幽默就是了。

“哪里哪里，盲目乐观也能让人获得信心，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亦礼嘴上附和。

这样的对话真是轻松，观察力好的他大概能体会到对方的想法，也无需花时间揣摩，根本没有任何压力……一种从未得到的落寞感和违和感油然而生。‘难不成过去的自己是个loser吗？’

但很快就被喜欢现在的自己的亦礼用欣喜掩盖过去了……

管他过去的落寞和违和，现在尽情享受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