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田莫之

翌日，一早，经过一夜的狂欢，除了值班的武士外，大部分人都还没醒来。

而杨明一早就已经出现在了船头上。

他伸了伸懒腰，在他的脸上，似乎并没有困意。

「突破到了神游境，不怎么需要睡觉，都能保持这般精神。」

之前的时候，杨明最多几天不睡觉还能保持精神，但是现在，他似乎根本就不需要睡觉了。在床上打滚了半宿，见到天亮了，杨明便来到甲板上透透风。

这种全封闭式的木船，里面实在是闷得慌。

「嗯？」见甲板上还有人，杨明便好奇地走了过去。

「原来是你啊，怎么你难道不睡觉嘛？」这人正是那账房先生模样的中年人，他正在一本小册子上书写着什么。

「大人。」中年男子转过身，看到了杨明，他连忙抱了抱拳。

「你这是在写什么？」杨明问道。

「回大人。小的正在记录海事，就是船上每天发生的事情。」中年男子说道。

杨明想了想：「是吗，你给我看看。」

闻言，中年男子连忙将小册子递给了杨明。

杨明扫了一眼，上面记载的就是他们出发的时间和船上发生的事情，其中杨明的突破神游玄境和一刀唤出那条巨龙的事情，也被记录了上去。最重要的一点，上面留有署名，这中年男子的名字叫——田莫之。

「你写这些有何用？」杨明不解道，「是沐家要求的？还是你自己闲暇之余，写给自己看的？」

田莫之解释道：「大人，这叫做海事，每条出海的船上都有人写，目的是记录船上的事情，若是不幸沉船了，来搜救的人或者后世之人，可以通过海事上的内容，了解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着，他指了指一旁的盒子：「大人，这叫千机匣，水淹不湿，刀斩不断，当然，大人的刀除外。将小册子放到这里面，至少能完好无损的保存几百年，即便我们死了，后人也会知道我们的名字，知道在我们身上发生的事。」

顿了顿，他接着道：「这种个千机匣是沐府所制，只有两把钥匙，一把在我手上，一把在沐府手上。」

杨明拿起了千机匣，看了看，说道：「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一个黑匣子嘛，通过查看里面的内容，事故发生之后，好追究责。」

「大人说的没错，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田莫之笑道。

「且不说这么大的雪松长船能不能沉，就算是沉了，我也能走啊。」杨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实在船上，最重要的是人心。大侠您还好，遇到危险可以带着伙伴离开。但我们不行，一旦船在荒岛附近触礁，基本上是没人能来救我们的。到那时，粮食和水都喝完的时候，隐藏在人心底的野性将会彻底爆发。不论你的身份有多么的高贵，哪怕是天启城的贵族，在死亡面前，都会变得疯癫，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田莫之在说话间，他的脸上忽然变得面无表情，根本就不像是在诉说可能性，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杨明看出了他的表情，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是啊，遇到危险，杨明可以带着萧瑟一行人逃脱，再多加上一个沐春风也是无碍。但他们不行，那种紧急情况，杨明自然是不会向他们伸出援助之手的。一旦伸手，船上的人便会蜂拥而至，有的人甚至抱有，我活不了，你也别想活着的道理，临死前还拉上一些垫背的。

「奚落先生，你这么早就起来啦。」沐春风揉了揉眼睛，他的眼眶中布满了血丝，一看就是没睡好。

「沐公子，早啊。」杨明打起了招呼。

「金言掌柜也在啊。」沐春风看了眼那中年男子，给他使了个眼神。

「三公子早，我还有些事情，就先告辞了。」说罢，他连忙跑开了。

沐春风走到杨明身边，问道：「先生，可是对这田莫之感兴趣？」

杨明淡淡道：「谈不上感兴趣，就是觉得，他有些不一样。」

沐春风点点头，赞同道：「确实不一样，他可是吃过人的。」

「哦？」杨明来了兴趣，问道：「沐公子说说看？」

沐春风说道：「田莫之在十年前，曾经随着商队下了一次海，那艘船是从最南面的离阳港出发，要去最北的天海港，和北方蛮族做生意。原本一个月的航程，硬生生到了三月之后船才出现。那时候，船上的物资已然消失不见了，船上的船员也就只剩下田莫之一人，而且他当时已经是瘦得皮包骨头了。据他交代，是船里底层渔民，想要吞下船上的物资。为此船上发生了动乱，该死的死了，没死的也因为得不到救治，最终还是死了。」

杨明接话道：「田莫之应该是在动乱之前，就躲了起来吧。」

「不错。」沐春风点点头：「起初没有人信他的话，官府的人认为船上的人是他杀的。」

「后来，我沐家的人带着钥匙，打开了那条船上的千机匣，这才证明了田莫之的说辞。」

杨明想了想，说道：「我大致明白了，他能活下来，不是他运气好，而是他能下得去嘴。」

「差不多吧。」沐春风摊了摊手，说道：「这种情况，奚落先生是不会经历到的。在出海之前，家里人特别叮嘱过我一件事：事不可为，立刻逃。」

「最害怕的就是人心。」

杨明说道：「我想到一句话。」

「什么话？」沐春风问。

「岁大饥，人相食。」杨明缓缓说出口。

沐春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海里有鱼，吃的不会缺，唯一缺的就是水。海水是不能直接喝的，田莫之能活下来，完全就是因为他敢喝人血。」

「蒸馏不会嘛？」杨明吐槽道，又不是沙漠地区，怎么会缺水呢。

「蒸馏？那是何物？」沐春风问道。.

杨明眼轱辘一转，说道：「这算是我帮你们沐家的第一件事了，我会交你们如何在海上喝到淡水。」

沐春风眼前一亮：「先生请说，若是真的如此，沐家定会奉上丰厚的报酬。」

沐家的生意，有一部分是在海上做的。对于能在海上获取淡水的方法，他们自然非常需要的。一旦掌握了这种消息，他们也可以卖给其他人啊，可谓是一本万金。前提是，能在杨明手上买断这个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