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对话

陆襄微微眯起自己的双眼，看着皇帝的目光也变得古怪起来。

他猜想过很多皇帝可能会说出来的话，但是却从未想过，皇帝竟然会肯定他没有杀死倒吊人。

虽然他确确实实是没有杀死倒吊人，但是倒吊人的死却和他分不开干系。

如果皇帝非要认为是他杀得倒吊人，他也没有任何理由去反驳皇帝。

可是偏偏现在皇帝坐在他的对面，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他想要做什么？

陆襄不明白，但是皇帝会让他明白的。

这个时候，皇帝双手合十，对陆襄笑道：“我想你已经从那个玉成道人那里听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了吧。”

陆襄皱起眉头，刚想到自己基本已经确定了皇帝确实是在他的直播间中安插了人手，便听到皇帝继续说道。

“昨天晚上我从清城山上下来之后，就开始观看你和岚翕的直播了。”

听到这里，陆襄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意外地看向皇帝。

而皇帝倒是歪了歪脑袋，超陆襄笑道：“怎么？很惊讶吗？毕竟是与肖旭尧有关的事情，我认为我还是得要好好关注关注的。

“不过考虑到你的直播也非常重要，这才是你的正经行当，所以也没有当时就去你直播的地方找你。

“说起来，昨天晚上看了你的直播之后，我倒是对你有些刮目相看了。

“太上真一五雷盟威宝箓，这种即便是我也没有掌握的符箓，竟然能被你轻而易举地用出来。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很想说，你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一个很恐怖的境地。

“还有一件事情。

“《诡术秘箓》的阴体境界，你现在还没有摸到门道——或许你可以去找你的那个玉成道人，他作为玄羽山的人，对此倒是非常清楚。”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皇帝始终是带着笑容的，就好像他对陆襄所说的事情根本毫不在意，仅仅只是长辈与晚辈之间的闲聊罢了。

倒是陆襄，在听了皇帝的话之后，也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毫无疑问，他现在最大的底牌就是那张太上真一五雷盟威宝箓。

只是可惜，在直播中他已经将自己身上唯一的一张给用掉了，还没有来得及去找巫承允兑换，便被青阳区官府的专员给带过来了。

而那柄和他的《诡术秘箓》阴体境界能力非常相合的折刀也因为害怕皇帝要过去而被他交给了易岚翕保管。

也就是说，如果现在皇帝想要对他出手的话，他能够作为反抗手段的也就只有自己《诡术秘箓》的阴体境界的能力。

但是即便是踏墟境界的玉成道人都不是皇帝的对手，自己区区阴体，如果皇帝真的要对他发难，他又怎么可能逃得了？

不过皇帝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意思，他也好像是看出了陆襄现在所想的事情，于是继续慢悠悠地说道：

“我知道你现在在担心什么。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答应过玉成道人，不会伤害你的，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至于你从晓旭阳手中得到的那柄折刀……我应该是与你说过，那柄折刀是我曾经送给他的。

“那么现在，我依然可以做主，你可以保留那柄折刀，我不会要回来的。”

皇帝对自己好像……非常宽容的样子啊……

陆襄呆呆地看着皇帝，一时间有些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宽容。

明明他们之间应当是敌对的关系的，但是现在看来不知道为什么，皇帝好像……并没有多么在意倒吊人死在了自己的手上的样子。

并且他似乎对自己好像也很感兴趣的样子。

如果不是这样，他绝对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对自己说出这些话的。

什么叫做不会害自己？什么叫做那柄折刀可以送给自己？

这很明显就是拉拢的架势了啊！

最关键的是，皇帝现在到底是不是知道自己已经加入了白雎翎他们的团队了？

因此，陆襄看着皇帝的目光发生了一些变化，变成了审视。

皇帝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但是却丝毫没有在意，并且说道：“陆襄，其实关于很多你的事情我都是知道的——这一点我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提过了。

“不过到现在看来，你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啊。”

“您到底想要说什么？”陆襄这个时候终于有些忍不住了，皇帝和自己弯弯绕绕说这么多，难道他最终的目标不是自己从上一任愚者那里听来的关于死簿的线索？

不应该啊！

皇帝在窒息空间做了那么多事情，提升自己的实力，拉帮结派形成一个庞大的团队，不就是为了找到死簿，从而从巫承允那里得到对方承诺的条件吗？

而这个时候，皇帝的身子向后倾了倾，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

他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笑吟吟地对陆襄说道：“陆襄，我想你应该能明白你在我心里面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我可以告诉你，其实在肖旭尧失踪之后，我也去过一趟益州西站那边，所以其实你的很多秘密我都是知道的。

“比如你现在所知道的，林道南当年找到的关于死簿的线索，以及你能够看到死人的记忆的能力。”

皇帝的这一番话，几乎是直接戳到了陆襄的心脏，让他差一点心脏都要漏跳一拍了。

林道南就是上一任愚者先生，虽然陆襄从未这样称呼过他，但是在他的记忆中陆襄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不过这并非是重点，重点是皇帝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能力！

而且对方已经见过上一任愚者先生了，那么很有可能皇帝是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

对方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陆襄不可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但……

即便皇帝这样不按套路出牌，陆襄却还是想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于是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愚者先生于你说过什么，但是根据他告诉我的这些事情来看，你现在不能杀我。”

“哦？”皇帝歪歪脑袋，笑了起来，“愿闻其详。”

“我不知道你找到死簿到底想要用来干什么，交给巫承允也好，拿去自己使用也好，你一定是有你的理由的。

“你对死簿看得很重，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始终没有忘记当时上一任愚者找到的线索。

“张先生，您现在已经一百三十多岁了。

“你杀死了上一任愚者，等待了五年的时间，才等到了我。

“你还有多少个五年的时间可以等下去？”

既然皇帝已经将话说开了，那么陆襄也不介意主动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公布出来。

这个时候，就是看谁掌握的底牌更多了。

而皇帝似乎也想到了陆襄会有这样的说辞，脸上的笑容依然没有变化，这使得他看上去笑得有些虚情假意的样子。

“你猜到了我从林道南那里知道了什么，所以壁虎断尾……不过说实在的，陆襄，你不用这个样子的。

“你是很有用不错，但是据我所知，你似乎还没有决定好得到了死簿要做什么吧？

“那么你又何不将起与我交易呢？

“我在益州市的能量你应当有所耳闻，就是这样的力量，你想要什么东西，我都可以为你找过来。

“不管是寻常人所需要的财富，还是我们这种人想要的各种惊奇古怪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而我只想要你将死簿带给我，仅此而已。

“陆襄，我想我已经对你足够有诚意了。”

对我足够有诚意了？

现在给了一颗甜枣，是不是接下来就应该要来大棒了？

陆襄心里面冷哼了一声，脸上却挂着和善的笑容来。

“但是我还是很好奇呢，张先生为什么那么想要得到死簿？你想要用死簿来做什么？”

听到陆襄这样的话，皇帝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滞，放在桌子上的时候也收了回来，紧紧抓住了旁边的拐杖。

陆襄也在注意着皇帝的动作，他知道那只拐杖是皇帝的武器，所以此时皇帝抓住了拐杖令他格外注意。

而一旁的节制似乎也是知道些什么的样子，在听到了陆襄的问题之后，他就下意识地看向皇帝。

并且这个时候他的手还下意识伸进了自己的裤兜里面。

倒是皇帝在抓住了自己的拐杖之后没有接下来的动作，而是伸手按住了节制的手。

随后他盯着陆襄的双眼，重新笑了起来：“你这么想要知道？”

“当然。”陆襄点点头，解释道，“我们都是为了某件事情而变成现在这个身份的。其他的人我了解了很多，我自己当时也是为了钱才会进来的。

“但是张先生，您已经在这里几十年的时间了，又是什么事情支持着你几十年如一日地寻找着死簿呢？

“恕我阅历浅薄，至少我现在想不到有什么事情可以支持我这样努力。”

皇帝并没有回答陆襄的话，他的手不断地摩挲着拐杖的顶端，双眼看着陆襄的方向，却没有聚集在陆襄的身上。

过了很长时间，长到陆襄都要以为皇帝会拒绝回答自己的问题的时候，皇帝终于开口了。

“我的妻女，曾经死在了一场车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