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特殊的小澜

结束任务返回小队中心，曲骁就把自己锁进了卧室里。

作为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刚才那血腥的一幕，着实给他的心灵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尽管来到这个异世界后，他对各种事物的抵抗能力都有所增强，但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眼前炸开脑袋，他还是感觉有些难以接受。

这不是生理上的问题，而是精神上的沟壑。

和当初混战时的场景不同，这一次，他有一种自己当刽子手的感觉。

眼睁睁看着那些穿白衣服的家伙把人害死，他站在一旁却无能为力，曲骁实在是太厌恶充当这样的旁观者了，早知如此，他还不如不去参加这次的任务。

小女孩也很惨，作为收容物，她被公司视作研究对象各种折磨，类似目前“电击”这样的手段应该还只是开始，在之后的时间里面，公司应该还会借助那些穿白衣服的人造人之手，进行更多非人道的研究手段。

至于这些研究的目的，曲骁目前还并不清楚，但他知道的是，自己如果再不想办法逃出去，他的精神恐怕也会被渐渐同化成和周围人一样的冷漠。

一想到如此，曲骁就不禁感到一阵恶寒，有言是“屠龙者终成恶龙”，他可一点都不希望自己之后会变成眼下自己最为厌恶的样子。

那些家伙已经完全泯灭了人性，如果自己也变成那个样子，回到现实世界后，他又该如何去面对自己的身份？

曲骁虽然不奢望自己这辈子都能够一直当好人，当他也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会变成那种丧失人伦的怪物，穿越明明是他改变现实世界情况的渠道，但现在，情况却反而有些转变了。

他的身心，都在不知不觉之间，受到了这个世界糟糕状况的波及。

我必须得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

曲骁不断做着深呼吸告诫自己。

我没有被洗脑，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不是怪物……

生活的环境会在无意识间影响一个人的性格，曲骁现在算是切身体会到了这句话中提及到的情况，不管他内心承不承认，他都能感觉到自己对于外界的同情心正在下降，这种趋向于冷漠化的改变不一定是坏事，但对于曲骁而言，这就是坏事。

因为这边世界的见闻，他愈发变得不像是自己了。

这黑石在刻意改变我。

曲骁忽然提示到了问题的根源。

强大的力量、残酷的见闻……黑石所提供给他的穿越机会，果然不是白送的，这东西在进入了他的脑袋后，已经开始慢慢扭转起了他某些深层的意识观念，就比如在刚刚旁观的时候，曲骁就发现自己莫名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我之前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回想了下前段时间执行外派任务时候的自己，曲骁觉得自己的潜意识观念确实是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要是放在先前，为了鲜活的人命他完全能够把一切的后果都付诸于脑后，但现在……

他显然不会了。

他开始思考起了后果，开始考虑起了自己所做一切事情的可能性，他逐渐变得更加理智了，这根本就不是他曲骁的性格！

“玛德，你休想改变我！”

狠狠一拳砸在墙上，曲骁冲脑中的黑石怒吼道：“你要是真有事拜托我，咱们可以敞开了好好聊一聊，你根本没必要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掌控我的思想！”

但黑石没有回应他，就连之前回传痛感的把戏都没有使用，它好像并不愿响应曲骁的呼唤，或许在它看来，如此弱小的生物，根本没有主动与它对话的资格。

曲骁还准备再做尝试，但突然之间，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曲骁还以为是目雨找自己谈心，结果没想到，来找他的居然是小澜。

看着眼前这个个头不高的娃娃脸，曲骁微微有些愣神：“小澜？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9527……”小澜鬼头鬼脑看了看自己身后，确认四下无人，他才小声继续说道：“能让我进去一会儿吗？我有事想和你聊聊。”

曲骁自然没有拒绝的借口，打开门让小澜走了进来，然而小澜一进屋就立马替他关闭了房门，末了还非常谨慎，把门重新锁了起来。

曲骁见状更不解了：“你这是……”

“我接下来想你和聊的事情恐怕不是很方面让其他人知道，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做些措施是有必要的。”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就是……有关于之前一段时间，我心里面产生出的某种奇怪感觉。”

曲骁闻言一惊，脑中思维快速重组了下，他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知道小澜接下来想要说什么了。

“你是指……”

“我感觉自己的思维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了。”

小澜直接说道，然后他就看见了对面曲骁露出了一脸震惊的神色。

“很好，你的这种反应告诉我，我的猜想应该是对的。”

“为……为什么？！”曲骁一时间没有明白小澜的思维回路，不过极其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告诉他，现在还不能直接把话说下去，快速组织了下语言，他辩解着说道：“你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荒谬了，我只是觉得很离谱而已……”

“你不用再骗我了。”小澜却是摇摇头回答，“你的这表情根本就不是正常情况下的震惊，其中夹杂着极重的惊讶情绪，对于一般人来讲这两种情绪在表现上可能没什么区别，但我修习过专业的微表情知识，所以我能看出这二者之间的差异。”

“你之所以会表现出这种复杂的情绪，是因为你其实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你一直在努力表演自己不知情，所以除了‘吃惊’，你还刻意掩盖上了一种震惊的神情，你想要骗我，因为你觉得我是在试探你，我认为我这次上门的目的是为了探查你的底细，但其实并不是。我这次来，就是想要和你认真聊一聊这件事情，所以你也不用演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一番连珠炮般的发言，瞬间就把曲骁震慑住了，之前小澜给他的印象只是一个挺聪明的小个子，但现在，曲骁知道自己错了，面前这个娃娃脸男孩，简直就是一个天才，人造人中的天才。

看着曲骁打量自己的神色逐渐回归常态，小澜明白前者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对此他倒是早有预料，秉承着对自己话术的相信，他觉得这确实应该是曲骁作为一个聪明人正常的反应。

接受然后冷静，曲骁做出了理智告诉他最正确的心态转变，既然小澜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要继续演戏，就显得非常蠢了。

“好吧。”

叹了口气，曲骁接着说道，“你说对了，我刚才是想要骗你，对不起。”

“你不用给我道歉，换做是我，我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反应。”小澜答道，“不过，从你一直演戏至今的表现我可以推断出，这种洗脑的现象并不存在于我一个人身上，对吧？我们目之血小队的所有人，其实都中招了？”

“你说对了。”曲骁点点头，“只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感知到这种情况的？”

“真要说的话，这还是你的功劳。”

小澜坐到了床上，“你还记得前段时间，你受惩罚回来的那天晚上吗？”

“记得。”曲骁点点头。

“当时你问我，公司的利益真的高于一切吗，从那时候起，我心里面就已经察觉到了那种莫名的感觉。”

顿了顿，小澜接着说：“我事后自己想了想，觉得你问的这问题特别有意思，倒不是说这个问题本身的意思有多么晦涩难懂，主要有意思的点在于……我居然只能够想到答案但却想不到解释。”

“你能理解这种感受吗？就好比……我在做一道非常复杂的数学问题，虽然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本身的解法，但我仅一眼就能看出，它的答案是什么。”

“所以你就开始怀疑自己的思维被控制了？”

“算是有了那么一点点相关的猜想吧。”小澜回应着继续说道，“之后，我就想继续去思考这件事情，但心里面却莫名对它产生不了任何兴趣，这就让我感觉更古怪了，明明是我自己的想法，却总有一种和我自己一贯想法不同的感觉。”

“我能感知到我的思维之中存在有一股矛盾，它很不起眼，但却始终存在，所以我就开始怀疑，怀疑自己的思维是不是被某种东西影响了，但这个问题我一直没有找到答案，直到……咱们去执行外派任务的时候。”

说到这儿，小澜忽然间停住了，眼神骤然变得凶厉，但下一秒，他的面色又重新回归了常态。

旁边的曲骁见状被吓了一大跳，如同川剧变脸的桥段此时就发生在他的眼前，搞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这……”

“抱歉。”

小澜抬起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脸，他好像是在调整情绪，强行克制着自己内心之中的某种冲动。

“刚才一时没憋住，差点又把他放出来了，不过还好，现在占据主体思维的已经是我了，他想要抢夺回权力，暂时还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