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少时淮若3

姜若听到了姜淮在跟人打电话。

从对话中她能清楚地猜到是那对搬去大城市生活的养父母来跟姜淮要钱了。

之前姜淮执意想收留她，为此求了他的养父母好久，最后答应会给一笔钱才为她落了户口，让她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女孩有了光明正大的身份，可以长久地留在宁川。

而那笔钱到底是多少，姜淮一直不肯告诉她。

姜若躲在木质老旧的楼梯后面全程听完了这通电话的内容，不由心里一阵失落自责。

她的阿淮哥哥也才是个高中生而已，上哪弄那么多钱？

这么多年他一个人养她已经够累了。

她不想他为了她放弃大好的前途。

如果没有她这个累赘，他早就可以脱离这个小镇去追寻风光璀璨的康庄大道。

她希望她爱的少年能被簇拥包围，走过的路能繁花盛开、人声鼎沸。

而不是···

为了她牺牲所有。

姜若突然从楼梯处钻了出来，无比坚决道：「阿淮哥哥，我不要你为了我放弃考学。」

姜淮神情愣了愣，旋即苦笑说：「忘忧，你都听到了？」

「阿淮哥哥···」姜若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姜淮的心。

姜淮道：「忘忧，再等我一年，等我十八岁成人了，我就能赚更多的钱养你了。」

他也在愧疚。

愧疚自己好没用。

姜若心疼哭了，眼眶有泪花闪烁，「阿淮哥哥，都怪我，我是你的拖累。以后放假的时候我也可以兼职赚钱，我不想你一个人独自承担这么多的压力。」

姜淮出言拒绝：「不行，你还小，学习才是你的第一任务。」

她还是个初中生，他怎么舍得让她在外面风吹日晒？

他比她大那么多不就是能比她早一点成长起来，然后再为她遮风挡雨吗？

姜若泪眼婆娑，仰头望着姜淮，她细长的眉轻蹙，充满担心：「可是···那么多钱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赚到？」

「一切有我呢，我会想办法的。」姜淮安慰她。

姜若双手环抱住姜淮瘦削的腰身，并慢慢将脸枕在他胸膛前，善解人意道：「阿淮哥哥，我想为你分担。」

姜淮轻轻揉着她柔软并散着淡淡玫瑰香气的长卷发，语调轻柔：「忘忧，我是男人，养家糊口是我的责任，相信我好吗？」

姜若闷闷地点头，「嗯，我相信你。」

她现在还太弱小了，除了相信他，没有别的办法。

姜若目光黯淡，默默瞧向院子里昏沉的金黄光线，此刻她身心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好想快点长大啊。

长大了，她就能养阿淮哥哥了。

等她有能力了，阿淮哥哥也就不需要这么辛苦了。

..

一年后。

姜淮还是决定不上大学了。

哪怕高考成绩很好，他也不报任何一所大学，铁了心要留在宁川陪着姜若。

他都计划好未来了，先打工赚几年钱，再把欠养父母的那笔债还上，等以后姜若高考考去哪座城市，他再跟着她离开这里。

反正就是姜若在哪，他在哪。

已经成年的姜淮开始东奔西跑、风雨无阻地赚钱，他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全都放在了两件事上，一个搞钱，一个姜若。

高中毕业后，他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在每天日落放学的时候来接姜若回家。

似乎日子永远这么平淡而幸福。

姜若初三那年，可谓是念叨两年的大姨妈终于来问候她了。

这也意味着她不再是个小女孩，而是将要朝女人的方向慢慢发育了。

而现在的姜淮也已经十九岁了，是个成年人了，能做很多未成年人不能做的事。

比之两年前，他的性子发生了点变化，有些沉郁阴冷，周身时不时便会浮现出一股残暴凶狠的血腥气，完全不似高中生那时风华正茂。

他不顾生死地努力了整整两年，终于将家里一贫如洗的条件稍稍改变了些，有点小积蓄。

不过···

他身上的伤也与日俱增。

姜若还不知道他在用命打黑拳赚钱。

若是知道了，只怕得心疼死。

「阿淮哥哥，我终于来生理期了，我终于不是个小女孩了。」姜若异常欢喜。

这是她第一次来生理期，只有在课堂上了解过的一丁点知识。

还是多亏了姜淮如父如兄，亲自耐心地教导她使用姨妈巾，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而那些不小心沾了血的衣物也都由姜淮亲手洗干净了。

他养了她六年，真的充当了她生命中的所有角色，父母、哥哥、老师，甚至还有···男朋友？

他对她总是无微不至。

姜淮又亲自煮了红糖水。

姜若一连喝了好几口。

姜淮道：「家里的卫生巾不多，我出门一趟顺便再买点生活用品。」

「阿淮哥哥，我要和你一起去。」姜若随着年龄增长愈发爱黏他，寸步不离，特别愿意跟着他。

姜淮无奈：「我很快就能回来，再说你肚子疼还没好。」

姜若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我现在不疼了。」

..

姜淮拗不过姜若，只好带她一起出门。

结果走到一半姜若又开始肚子疼，走不了路了，姜淮只好背着她去便利店。

深浓的夜色，漫天星空，两人的背影是那般幸福且温馨。

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姜淮将姜若放到公共长椅上，自己只身去买生活用品。

临走前他还不忘叮嘱一番：「在这乖乖等我。」

姜若眉眼带笑：「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会看好自己的。」

一个大男生去买女生用的卫生巾一般来说都会不好意思，会稍许脸红，但是姜淮完全没有，甚至他还很耐心地挑选起不同长度的卫生巾，以及对比那款产品品质更好。

在姜若的吃穿用度上，他从来不省钱，只想给她最好的。

姜若坐在长椅上无聊地晃悠着小腿，她目光通过透明玻璃能清晰地看见正在挑选卫生巾的温淮，他看起来十分专注。

姜淮很瘦，是那种有点吃不饱的瘦，像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前几年两个人年纪都小，没有谋生手段，为此他就只能紧衣缩食，尽量让她吃饱饭。

虽然有一个善良的邻家阿婆会看他们兄妹两人可怜，时不时就送来些吃食，可他总舍不得吃，全都留给她。

日子一长，他就越来越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