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黑白双圣龙

“是啊，谁能想到百年前在大陆上叱咤风云的黑白双圣龙竟然还有再见一面的机会，只可惜你我如今都不复当年的风采了。”

龙逍遥为穆恩倒满一碗酒，推到他的手边。

两人没有言语，不约而同，默契的举手碰杯，一饮而尽。

星罗城小摊的浊酒，格外的辛辣，两人却没有以魂力抵御，任由酒气冲击味蕾，在沉默中品味岁月蕴含的沧桑。

两个举目无亲的故友相逢，第一刻是难以抑制火山爆发般的喜悦，可在喜悦之后，却是长久无言的沉默。

唐雅缩在黑袍里，蹲在龙逍遥身后，在两个老人无意间营造的压抑的气氛下，以她跳脱的性格也不由得安静下来。

“她……”

岁月流逝，几乎消磨了故友间的一切共同经历过得事情和记忆，最终穆恩还是想起了那个曾经使他们兄弟分离的女人。

但是话到嘴边，却又难以出口。

龙逍遥看上去倒是比他更能放下过去，又倒下两碗酒，自顾自道：“她现在很好。”

“只是有时候，我也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什么。”

穆恩沉默片刻，摇头道：“当年之事不说了，喝酒。”

于是第二碗浊酒倾倒在口中，混着回忆顺着咽喉流入腹中。

若是龙逍遥真的放下过去，怎么还会一直守在那个女人身旁？

若是龙逍遥真的放下过去，怎么知道今日两人才能在偶然间故地重逢？

若是龙逍遥真的放下过去，怎么至今看不明白当年的误会是她刻意制造？

穆恩看透了当年的事情，顺从家族的安排，娶妻生子、成家立业，血脉已经传承到贝贝这个玄孙身上了。

当年最是风流倜傥放荡不羁的龙逍遥却终身未娶，在这世间没有留下一个子嗣，就连他的家族也不知道他的生死。

龙逍遥看上去要比自己年轻多了，自己在人世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龙逍遥还能活很久吧。

也许是因为自己被龙丹戾气侵蚀这么多年的缘故使自己更快额衰老，但穆恩更相信是那个女人在龙逍遥心里种下的执念让他坚持下去。

没了这份执念，他会变成什么样呢？

过去的事情，还是永远的埋葬在岁月中吧。

酒精顺着血管流入大脑，逐渐开始发挥作用，兄弟的谈吐也不再那么拘束。

穆恩余光瞥见龙逍遥身后额唐雅，问道：“你来星罗城，是为了看看那个小子。”

“是啊。她虽然没认这个小姑娘当徒弟，却把她当孙女一样对待。小姑娘整日心里念着情郎，我便过来看看，谁知道是个花心的情郎。”

龙逍遥微微抿了一口酒。

唐雅听到两个人说到他，也探出头，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被龙逍遥一个指节敲得缩了回去。

穆恩叹气道：“虽然花心，但要比少哲当年强多了不是吗？本来想让他继承我的衣钵，谁知道……”

“你徒弟的性子太急躁了，墨渊肯定是留不住。我不过伱真的要让那个凤凰武魂的姑娘跟他走，她那种程度的天赋，足以在十五年内成长起来，成为史莱克一道强有力的支柱。”

说道史莱克，穆恩昏黄的眸光似乎亮了起来，道：“走吧走吧。女大不中留啊，没了墨渊，留着也是在学院遭罪啊。走了好，跟着走了，史莱克和墨渊还能再多一道羁绊啊。我走之后，琳儿和小桃，就是学院将来的一道救命符。再不济，那些小家伙们也能有个活路。”

龙逍遥道：“我也很看中那个小子，的确花心，但是有血性。我这一生悟出来了点不入流的东西，总要传下去吧。我也愧对家族，死后总要有人把我送回去。哪怕是以罪人的身份，好歹算是回家了。”

穆恩老了，老的只剩下承载着他少年回忆的史莱克。

龙逍遥也老了，老的只剩下那个默默守护上百年的女人。

也只有在谈到他们仅有的这些念想时，才有些许朝气蓬勃的意思。

一个少年，同时被百年前的黑白双圣龙看中，让那些老人们知道，怕又是一件值得讨论的话题，

穆恩啧啧称奇，看向龙逍遥道：“你要和本体宗那个老家伙抢人吗？”

龙逍遥摇头道：“你我都是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你死了还有史莱克帮衬，我死了可就一无所有。也就是帮那个老毒物教他点东西。谁能想到，战技之上的境界战法竟然被我们先摸透了”

“我记得你管那个战法叫，叫君临天下是吧？”

龙逍遥身躯一震，狂笑道：“好，那我这战法就叫，唯我独尊。哈哈哈，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狂笑之中透着一抹孤独和凄凉。

君临天下，君王乃世上最为孤寡之人。

唯我独尊，天上地下竟是无一人相伴。

笑声之中，最是不舍的第三碗酒，也被两人咽了下去。

第一碗浊酒庆祝故友相逢，第二碗浊酒怀念岁月流逝，第三碗浊酒送行故友离别。

唐雅搀扶着走路有些跌跌撞撞的龙逍遥，眼中满是不解，一个封号斗罗竟然会被街边的三碗浑浊不堪的劣质酒醉倒。

穆恩坐在木椅上艰难的支撑起身体，目视故友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那影子在昏黄的瞳孔中彻底散去，才缓缓闭上眼睛躺在椅子上睡去。

许久之后，摊主赶到后惊慌失措的叫喊才将他从这如梦如幻般的气氛种唤醒。

“老先生你醒醒啊，老先生，老先生，快叫大夫啊……”

穆恩睁眼，故友已经离去，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一次见面，也许是两人人生中最后一次相逢了。

他一手将那坛浊酒提起，拄着拐杖在摊主担忧的眼神里缓缓走向街道的另一端。

其实第一眼看到唐雅，穆恩就认出这正是那个唐门遗孤，让他玄孙半年里魂不守舍的女孩。

但是后辈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自己一个老人，插手小辈们的情感问题，算怎么回事呢？

至于那个没落的唐门，也许暗器这种过时的老古董真的该和他们的青春一样，永远被埋葬在过去和历史之中。

“时代巨轮滚滚而来，承载着我人生的史莱克啊，别被这巨轮彻底碾成粉末了。”

写这章时想到了龙族里，昂热在东京和上杉越重逢的剧情，以及一些昂热和楚子航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