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很尴尬难堪的长时间沉默。

被耿龙严词拒绝呵斥了的刘烨不再说话，而心情很是不爽的耿龙也不再开口，偌大的办公室里，就只有墙上壁钟“滴滴答答”的声音清晰可闻。

卢玉洁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走上前：“有什么话好好说都不要生气，你们俩可是好朋友，我去再给你们重新泡壶茶吧。”

女人的作用，在这个时候就凸显了出来，她这么一打岔，原本紧张无比的气氛立刻就缓和了不少，毕竟这两个男人都是要面子的，都很不想被女人看笑话。

耿龙更是破天荒主动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我有点急躁，不是故意针对你。”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耿龙当然不想在这个时候，和自己的这位心腹产生什么隔阂，这个时候，他必须要让刘烨和自己紧密团结在一起，因为他只有刘烨可信可用。

刘烨点了点头：“做为下属我可以什么话都不说，但做为朋友我得尽到我的义务，这样我才能心安理得无愧于心。”

耿龙故作姿态的把手放到了刘烨的肩膀上：“我明白。”

他这个人心情好的时候，对刘烨的交情就会深厚一些；但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和刘烨的交情就会变得可有可无！可能自私的人都这样。

追随他日久的刘烨，熟知他的性格脾气秉性，所以对他的这种喜怒无常刚愎自用，早就习以为常不往心里去了，所以任何事只要成为了习惯，那就会变得无足轻重无关紧要。

张玉燕的心情也同样很差，老吴头的故事成了她这一整天，挥之不去的一个阴影。要么说女人是情感型动物呢，她们往往很容易被自己的情感左右，然后还难以自拔。

陈明很清楚她是怎么回事，却又拿她毫无办法，这种情况靠劝说肯定是没用的。

他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个办法：“燕子，等以后他真的做了我的师傅，咱们可以替他的妻子女儿，尽力把他照顾的好一点。”

“嗯，咱们尽量吧。”

“我和他之前聊过很长时间，我觉得他这个人性格还是很开朗的。”

那不是开朗，那是心里没有了任何牵挂、期盼之后的无所谓，可能继续活着或者立刻死去，对老吴头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一件事情……

刚才早上起床的时候，陈明本以为今天还会下雨，结果雨没下，天空却又重新变得清凉明快了起来：当他们夫妻俩走回到绿草如茵的家门口时，那些枫树上的红叶已经一动不动了。

张玉燕主动岔开了话题：“我听吴师傅的话茬，怎么感觉他要离开山南酒厂了呢？”

“我也感觉到了，两种可能：一是江湖救急的事情已经做完，所以老吴头想要功成身退；二是他也许认为牛德旺和他不是同路人，所以就萌生了离开的念头，像他这种有大本事的人，通常都很在意这些事情。士为知己者用，知己这两个字对他们格外重要。”

他之所以能把老吴头剖析的这么清楚，是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自己剖析自己那当然一清二楚。

直到进了家门陈明才猛然想起：张玉燕又没有带着柔柔一起出去！他很有些不放心的问她：“你现在这么放心让她一个人留在家里？”

“她本来就很听话，现在又越来越懂事，所以只要她一个人留在家里的时间不很长，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陈明突然觉得有些不妙：这不会是在为以后做准备吧？到时候父母都在外面忙着挣钱，然后女儿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独立而坚强的活着！

一想到这个他立刻说道：“不行，任何时候都不能把她一个人留下！除了人身安全问题之外，她是个女孩子，她还需要父亲或者母亲的陪伴呵护。”

张玉燕不知道就在这片刻之间，陈明的脑海中已经转过了各种念头！

老吴头早上的到访，以及他自身的故事，给陈明、张玉燕和李虎，分别带来了不小的震撼感触，他们三个人的心里都各自有了很大的波动……

老吴头回答山南酒厂的时候，在大门口遇到了正在焦灼不安、来回踱步的牛德旺，而站在牛德旺身边的孙连成，一看到老吴头的出现，立刻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

走到；两人身边的老吴头，不无好奇的分别看了看这两个男人。

牛德旺立刻用明显有些不满的口气问道：“好家伙您可回来了！这大早上的您跑哪去了？您出去溜达也没和任何人打声招呼，这把我们给急的！”

老吴头听他语气不善，立刻就沉下了脸反问道：“我出去没必要和任何人打招呼吧？我又不是你们工厂的奴隶！我去哪是我的自由，不需要向任何人报备请示。”

孙连成一见他动了怒，急忙上前打圆场：“吴叔您误会了！牛厂长是怕您在我们山南县人生地不熟，不小心再迷了路找不回来，他的意思是您想出去溜达的话，最好能让我陪着您一起去，这样既能照顾您又能确保您平平安安的回来。”

牛德旺也赶忙陪着笑脸说：“是啊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这是在关心您。”

老吴头这把年纪了什么不明白，他冷冷一笑：“不必费心，我不是小孩子，用不着去哪都得家长领着，还有：我最讨厌被人当贼一样盯着。”

他刚才和陈明他们讲述了自己伤心的过往，所以此刻的心情依旧很悲伤难受，自然说出来的话好听不到哪去，也不会很客气。

“老爷子，您听我解释！”

牛德旺还想再说，可老吴头看也不再看他一眼、直接昂首挺胸从他身边，目不转睛的走进了工厂，把他给晾在了原地。

“我去哄哄他。”

孙连成说完这句话后，快步向远去的老吴头追了上去。

吃了瘪子的牛德旺，看着老吴头的背影，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这真的是一个他得罪不起的活祖宗，在老吴头面前，他就算再有脾气也只能忍着，半点不敢有冒犯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