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唯器与名，不可假人

呼！

迎着朝阳，在清晨凉爽的海风中，以及岸边成千上万的星斗人群的欢呼声中，那尊停泊在黎明港港口的超级钢铁巨兽缓缓升起了巨大的船锚，然后在钢铁舰身的导魂铭纹的微微闪烁中，大量的能量顺着纹路一点点凝聚到舰尾的螺旋桨处，便看见那巨大的螺旋桨在能量的注入下开始翻涌起附近的海水，最终带动一阵不小的波浪，缓缓向前，奔赴人类从未踏足过的深海。

踏！

黎明舰宽大的甲板上站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少说也有不下五千人，此刻他们都站的笔直，面向黎明港的人群，神情肃穆。

敬礼！

唰！

非常整齐，好似排练过千万遍一般的黎明舰官兵们站在缓慢驶出港口的黎明舰上，对着黎明港港口前来目送他们的亲人，朋友，同事…等等一切星斗公民敬礼致谢。

哗！

从陈馥的视角看过去，他明显感知到下面的人群有些骚乱了，有年迈母亲的无声哽咽，也有新婚妻子被突如其来的不舍摧毁最后的坚强而满眼涕泪，也有明明看起来毫不在意的死党却在看着舰队驶出港口时眼眶突然就通红，也有人在窃喜并向着好兄弟的妻子靠拢…

等等等等，很多，人世的复杂情感，在这一刻大都显形。

斗罗世界最东边的黎明港距离那片新大陆很远，远到飞行系封号斗罗都要往那个方向持续飞行一个多月近两个月才能看见陆地。

所以，这支在星斗档案库中被称为“寻找黎明的远征军”的舰队，其中绝大多数的人，可能在十年内都很难回来了。

为什么会将这支舰队称为“寻找黎明”呢？

原因之一：星斗的矿产种类不丰富，以［天道］的估算，按照现在这种两个月一个大工程的速度，最多能顶十年。

但实际上星斗的发展速度还是增加的，现有的资源量差不多在五年左右的时间就会出现供应链短缺的情况。

没有人想象过封号斗罗挖矿的速度，就拿在星斗南部大矿场挖矿的94级傲天斗罗算，他半年时间徒手挖空了与魂力接触就容易爆炸的地髓矿，预计四万吨的稀有矿脉，被傲天斗罗以平均每天两百多吨的速度给挖空了。

按照煤炭工人一天最多两吨的速度，傲天斗罗在挖稀有矿的时候一个人顶两三百个，并且考虑到矿脉面积，傲天斗罗一个人差不多顶一千个普通人。

如果是面对可以用魂力的矿物，傲天斗罗的速度…听说他用挖矿所得积分去“洗魂技”了，换了很多适合挖矿的魂技，一副准备将星斗挖垮的架势。

还别说，再有半年，南部大矿区就要被他挖垮了，星斗目前正在着急选建新的矿区。

原因之二：陈馥用来锚定精神空间与现实空间的那种空间秘银在斗罗大陆上不存在。

那是关乎到星斗最后是否能安全度过发育期的关键矿物，容不得半点闪失。

陈馥解析过空间秘银的基本粒子以及因地制宜修改了一些参数用了一点斗罗土著很久都无法理解的粒子衰退周期检查过，空间秘银不是天外来物，就是斗罗界的物质组成，所以他现在就寄希望于新大陆。

如果实在没有找到，陈馥就只能选择备用计划playB，用牺牲，换时间，然后一点点用武魂手搓。

所以黎明舰的“黎明”，是斗罗界人民的“黎明”，并不是陈馥的。

……

呜～

看着黎明舰驶出港口，进入深水区，在远方鸣笛告别时，黎明港港口指挥台上扶着铁护栏的陈馥也伸出手掌放在太阳穴附近向着他们回了个星斗军礼，并趁他们尚未走远，通过黎明港的精神通讯网络向黎明舰船上的全体官兵告别道：

“祝诸君，武运昌隆。”

黎明舰上一万官兵中有两千部队，有红色的熊旗，青色的狼旗，还有白色的羽旗……以及头号恐怖分子伊莱克斯。

而这时，遥远的天际，海天相接的海平线上，一轮红日彻底升起。

披着旭日的无尽光辉，代号［黎明］的巨舰一头撞入红日，带着对未来的憧憬，消失在红霞之中。

“有感想吗？”

感知着已经消失在［天道］帷幕常规辐射范围的信号，只能通过近地轨道上的［达摩克利斯］卫星标记几个重要红点后，陈馥便对着自己身后的人说道。

这次跟来的人很多，因为走的人很多。古月娜，帝天，雪帝，伊莱克斯，宁天，宁奕……以及霍雨浩，还有伊莱克斯那个小徒弟笑红尘，真是一点不当外人……橘子也自愿去了……以及那位说是刀禅进入瓶颈想要出去走走的杨霄……很多。

而在他身后有两个女孩，一位金发金瞳，身穿白金色修身执法军袍，英姿飒爽，但带有一丝煞气。

另一位黑发紫瞳，面容绝美但带有些许妖邪，黑红色的连衣裙更是将这份荆棘蔷薇的美感给衬托得淋漓尽致。

而面对陈馥的询问，前者丝毫不为所动，后者沉默了一瞬便明白是在问自己。

于是她微微一想，看了眼下方情绪陷入低谷的黎明港百姓，下意识就答道：“看见了劳民伤财，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她的声音好似深谷中的幽兰，空灵，幽寂，又清冷。

对此，陈馥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依旧靠着铁护栏，望着远方天际升起的红日，轻声问道：

“金鳞呢？”

“红色的血与黑色的钢，充斥硝烟的天空与星光璀璨的未来！”

金鳞几乎是在陈馥开口的下一瞬就斩钉截铁道。

在陈馥需要陪伴的时候她是贴身管家，在陈馥需要刀剑时她便是顶在最前面的刀锋。

“……”陈馥心中微微沉默，金鳞是最了解他的人，同样他也非常了解金鳞。

而他发现，金鳞这姑娘好像所图甚大，她越是无私，陈馥越是难随意打发。因为陈馥思维逻辑的最大天敌就是温柔刀。

就好比对他态度不怎么好的玄子，陈馥刀起来可是一点不手软，最后只是碍于多方原因而只选择了诛心。

反之就是穆恩，之前有点左右横跳的原因，陈馥也就一直当件一次性弑神武器在看待。

直到当全身近乎崩溃的穆恩以［克拉肯］的身份向他单膝下跪时，陈馥复杂的内心在那一刻就更复杂了。

……

总之，在金鳞说完，陈馥背对着唐雅，才轻声道：

“虽然你看见了黎明港港民们的悲，但黎明舰上的人才挑选绝大部分都是本着自愿原则。”

“你站立的位置决定了你看问题的角度，你觉得星斗试图开发新大陆是在劳民伤财，正如你坐视唐门被时代发展而抛弃一样，你从未摆正过你的态度，以及你的心。”

“你…？！”

被陈馥无情揭露伤疤的唐雅脸色一沉，刚想反驳，却迎上了身旁金鳞那双充满威严的黄金龙瞳，让她下意识被震慑住。

对于唐雅的愤懑，陈馥并没有理会，或者说，没理会的必要。

因为他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陈馥转过身子，背对着朝阳，半倚靠着护栏，修长的黑发在微凉的海风中随意晃动，一只手把玩着发梢的一枚银鸟繁纹环，幽深的黑眸淡漠地注视着唐雅，淡然道：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你的黑暗蓝银草已经进化成了黑暗蓝银皇，所以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完结。至于你想要怎么用，是正是邪，都不关我们的事。

从此以后，我关于玄天功的使用，你也无权干涉。”

唐雅的武魂进化，也就是［封神之路］，在穆恩苏醒后，陈馥就顺手完成了。

拥有雪帝对于霍雨浩的冰天雪灵武魂赋予，以及穆恩这一路走过的武魂进化路线，陈馥对于血脉因子结合灵魂因子形成武魂的现象有了更深刻的感悟。

雪帝那种法则认可是从灵魂影响血脉，属于灵魂侧影响。

而穆恩的渊海冥龙在融合渊海魔皇章的幼体胚胎后，血脉改变从而间接影响灵魂，最后诞生出九首蛇身的凶神相柳，这是关于血脉侧进化的数据。

影响武魂的两个重要因素现在都各有相关数据，陈馥自然有足够的把握去处理唐雅的武魂问题。而且他并没有简单的剔除掉唐雅武魂的“邪恶”成分，反而以此加强，从蓝银草蜕变成为了黑暗蓝银皇。

至于为什么唐雅能在上面有着阿银压着的前提条件下成为黑暗蓝银皇，这是个好问题。

面对陈馥公事公办的行为，唐雅有些气恼，更是气愤，因为把唐门打包全卖了的人不是她！

虽然她确实受益极大，但是她还是有些无理道：

“你你不能随意传播唐门秘籍！”

虽然她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但是她打心底的还是不希望自家的绝学就这样被自家的木头呆子给打包贱卖了。

但是陈馥并没有理会唐雅的过分要求，一分钱一分货，当初的交易就是那样，是怎样就是怎样，并不需要在乎唐雅的感受。

所以他面无表情道：“玄天功你想保留就自己保留，我后续推演出来的玄天紫极功并不同于你的唐门秘籍，所以我怎么用，哪怕是公开也不关你的事。”

玄天紫极功是陈馥将玄天功与紫极魔瞳的修炼方式简化中和了一下，让魂力修炼与精神力修炼组成一套复合能量循环系统，可以让魂力修炼带动精神力修炼，摆脱精神力修炼对天地昼夜交替时所出现的紫气限制。

陈馥不是没想过推掉玄天功重新推演功法，但是他发现玄天功很神奇，陈馥神奇的不是内容，神奇的是这篇功法不知怎么就隐隐有“先天灵宝”的意味，被世界法则化了的。不怪唐三抱着玄天功不松手，而是玄天功不知为何被此方世界的法则承认，单独建立了一条规则，真的很神奇。

就像陈馥一直在准备的新体系一样，就需要规则成立，过程才可以被推演。

这种行为就像是给计算机中添加底层代码一样，缺少相关代码，计算机是不会给你任何反应的。这样就会导致陈馥只能用现有的五行规则去修炼**，而不能让**发生超级质变。

所以玄天功就真的很特殊，是有编制的。

“你！”

唐雅不是没有练过陈馥的最近鼓捣出来的玄天紫极功，看着只是玄天功与紫极魔瞳的组合，但其效果却完全不是唐门的两门分开的功法所能比的。单单一点紫极魔瞳能够借助玄天功的生生不息特点持续增长精神这点，就涉及到了唐雅广阔的知识盲区。

面对唐雅的气急败坏，陈馥没有让她继续说话的机会，而是向一边的金鳞示意道：

“送客吧，送唐雅与那个贝贝离开星斗。”

金鳞听罢，微微迟疑，有些怀疑自己听错，然后在确定陈馥并不是开玩笑后，便对着唐雅伸手道：“请吧，唐门主。”

虽然有些惊讶，但唐雅随即冷哼一声，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姓陈的，你会后悔的！”

“.”默默看着被金鳞送走的唐雅，陈馥回溯了一遍自己的数据库，也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后悔的地方。

不过在唐雅走后不久，他身边的空间微微一闪，竟缓慢浮现出一个有些虚幻的温婉女子的虚影。

同时陈馥耳边也响起了一个轻柔的声音：“你让她看那么多东西后又放出去，真不知道你是何用意。”

“用意很简单。”面对出现在自己身边的蓝银皇阿银的神念虚影，陈馥平淡回复道：“让外界知道一点需要知道的，同时也试着给她一点压力。”

“不过，她的蓝银草真的有问题吗？”

最终，陈馥还是有些怀疑阿银的说辞。

“人类，你这是在质疑蓝银一族真正的皇！”

面对陈馥的质疑，感觉权威受损的阿银有些微怒，但最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再次解释道：

“那个人类女孩的蓝银草武魂是人造的，甚至说，他们传承下来的蓝银草武魂回溯根源都是人造的。”

“别生气，我只是惊讶而已。”

以阿银的说辞，唐雅身上的武魂，准确一点来说是她身上的蓝银草血脉，是人造的。

不过这也算是打消了陈馥对唐三的最后一点疑惑：这个极端唐姓至上的坏家伙怎么会把唐门传给外人呢。

果然，狗改不了恨老八。

“不过阿银，我给你的提议你考虑得如何？”

刚好，陈馥也想起了另一件事，便顺口询问阿银。

“我尝试了，皇的名与器确实可以分开，那个人类现在就空有名而无权之器，你的计划可行性很高。”

虽然还是有些看不惯陈馥，但阿银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了陈馥的问题。

俗话说：唯名与器，不可假人。

而蓝银皇阿银正在做的却是将名与器拆分，授名而留器。

唐雅的黑暗蓝银草能够进化成黑暗蓝银皇就是在阿银提供血脉以及法则认可的前提下完成的。

“如此的话，你是否能向操控蓝银草一样去操控蓝银皇呢？”

这就是陈馥让阿银拆分名与器的目的。

“.不是很明显，但有操作空间。”

虽然看不过这个人，但阿银也不得不佩服其天马行空的想象以及恐怖的执行力。

“嗯。”

陈馥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当得起【扶桑】二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