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绝望的实验结果

“到底错在哪了？！！！”

“不应该！明明之前刘老的实验已经实现了缩距，为什么将这个尺度扩增后就不对了？”

实验指挥舱中，张三瘫坐在地，低着头，双手仿佛想要将脑袋挠破一般，不住地抓挠。

难以置信的话从他口中不断地蹦出，语气中带着不解、焦急，以及一丝丝绝望。

实验失败了，无法实现有效缩距的虫洞，那完全就是一个废品，没有任何实用价值！

这样的结果让为这个实验准备了五十年的他如何接受？

他已经活不了几年了，这次实验不成功，对他来说就是死亡！

他会带着无尽的遗憾走进坟墓！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看着他这样近乎崩溃的样子，方珏想要劝解一番，安慰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样的绝望他从未体验过，但同为研究员，他可以想象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这样的氛围弥漫着整个实验团队，张三为了这个实验准备了五十年，他们又何尝不是？

这是他们的心血，是努力了一辈子，想要追逐的理想，是他们临近死亡的执念，是他们的一切！

而现在，都没了，一切都是错误的，这样长周期的实验，已经演练到完美的实验，错了，想要短时间内找到错误，并对之修正，那是妄想！

“振作一点！难道你要让后辈们看你的笑话吗？”

一只大手抓起了张三的衣领，猛地将他从地上提起，怒声质问道。

大手的主人是王知义，他不是张三这个团队方向的人，所以在实验失败时并不会像张三这样崩溃。

“没了，什么都没了，我的理论是错误的，我的模型是不实际的，到了现实中只能是毫无用处的垃圾！”

被扯起来的张三双目无神，接着悲痛而绝望地厉吼着。

“那也给我振作起来！能一次得到真理固然好，但科学的探索就是这样！成功是偶然中的偶然，失败才是必然中的常态！错了也得把实验数据记录下来，才能总结经验，为后继者留下经验与警示！”

王知义大声地说道。

听到这，张三的眼中稍微有了些色彩。

自己不该因为失败而失了方寸，科研是为了自我价值的实现，但也是为了人类文明的延续。

失败不是实验的结束，记录实验，留下数据，为后继者留下宝贵的经验，这才是他现在需要去做的。

转头看了看方珏，他的眼中带着寄其厚望的神色。

“让你看笑话了，不过，这条路，恐怕得在你脚下才能迈出这一步了。”

说完，他抬头挺胸地走到指挥的位置，面向窗外，背对方珏。

但方珏眼里，他的脊背却没有直起来。

他的脊梁，他的锐气，已经尽了。

……

试验后的一天，整个实验团队再次陷入了忙碌，这样级别的实验，仅是数据收集都是一件极其漫长的工作，方方面面的东西要记录的太多。

而且这样的实验，不仅要留下电子记录还要进行手写记录，这是以防技术性问题遗失，无论技术如何发达，对于重要文件，纸质留存依旧是一项必要的保证。

所以后续的时间，整个团队都需要进行这样的数据抄录，而这样的工作即使方珏这样什么基础也没有的年轻人也能干，于是他也加入进来。

虽然都是忙碌，但现在的忙碌跟之前已经不一样了。

原本大家在为实验做准备的时候，都是斗志昂扬，精神勃发，可现在实验失败，氛围一直沉浸在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抑之中。

“反正都这样了，还是把三次实验做完吧，多留一些实验数据还能给后续多一些参考。”

王知义边抄录数据，边对着张三说道。

“就不浪费这个资源了吧？错误的实验再做多少次都是错误的，没法找出问题在哪，不会有多大变化的。”

张三沉默片刻后怔怔开口道，带着心如死灰的沉寂。

“那也得做完，要不然你这申请来的资源回头就得上缴，一次实验具有偶然性，万一它是偶然的失败呢？起码它有缩距效应，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了缩距倍数不理想，但方向一定是没错的！”

王知义鼓励道。

“那就试试吧。”，张三只好答应，但板着的脸却没有松开分毫。

……

五天后。

“第二次实验准备！”

“近光速加速器已分离，预计二十五小时后达到预定位置。”

“观测舱一号已分离，开始减速，预计五小时后达到相对静止。”

“观测舱二号已分离，开始减速，预计五小时后达到相对静止。”

……

“通道搭建舱一号已分离，预计十小时后达到预定位置。”

“通道搭建舱二号已分离，预计十小时后到达预定位置。”

一切都跟第一次实验不差分毫，虽然失败的阴影依然笼罩着团队中的每一个人，可没有人会把这样的情绪带到实验当中，这是他们作为研究员的基本素养。

又是那样耀眼的长线，又是那样视野的扭曲，方珏在第一次就知道，这是粒子近光速后，质量无限攀升带来的作用。

这代表着它已经接近黑洞了，极大的质量与极小的体积，让它几乎拥有了吞噬光线的能力，连光也无法逃逸出去，所以方珏的视野中一切都扭曲了，一切都黑暗了。

这次也没有例外，极致的黑暗只存在了一瞬间，或许那时候那枚粒子已经成为了黑洞，虽然真空中没有阻力进行速度衰减，但有质量的物质无法达到光速，这是已知物理规律的铁则。

即使它是一个粒子，质量以纳克为单位，也无法逃脱这一铁则，于是它在那达到最接近光速的一刻，被这道物理铁则的巨墙挡住了，或许是强制减速了，甚至可能被泯灭了，但总之，它无法继续保持那样的极速了。

于是，仅仅漆黑了一瞬的视野再次恢复，璀璨的星云继续显现。

但，无垠的漆黑再次笼罩在了众人心头。

“张老，虫洞打通了，但，和第一次实验结果一样，激光测距显示，缩距依旧是百分之七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