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朝闻道，夕死可矣！

他们这不足万人的队伍就是诱饵，让这些有些智商但不多的观察者文明造物咬钩，当它们深入到十四号堡垒当中后，便关闭所有通道，最后均匀分布在整个十四号堡垒当中，各式各样的炮弹会逐渐引爆，让它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不到绝路没人想走这一步，但现在却已经到了这样的绝路上了。

如果等人员伤亡更加严重，活着的人精神力与体力都达到了一个极限，或许大家都来不及撤离到十四号堡垒深处，甚至拖不到大部分观察者文明造物进入到十四号堡垒当中。

所以早一些晚一些没有太大区别，反正都是一死。

所有人从最近的通道向着十四号堡垒的内部回返，并且将所有的内外通道口都给封闭上了。

虽然观察者文明造物们大都只能算是智力比较高的动物水准，但一些基本的逻辑还是有的。

如果直接大门敞开了给它们进，或许它们还会有些警惕从而不敢直接进入，然后派一部分进来探查一番。

不过它们的智商也就只能达到这样的水准了，门一关上，它们就会失去思考的能力，疯了似的去破坏大门从而进入到堡垒当中将所有人屠杀殆尽。

别以为数米厚乃至数十米厚的大门和护甲能够防住这些身体是高科技，智商只是野兽的家伙，撕裂者那种可以撕开纳米战甲的手段对于它们只是标配。

而那些战力强大的个体，在这方面只会更强，暴君就是其中的典型，那宽大锋利的利爪也能释放那种似乎能撕裂一切的能量，然后如插豆腐块儿一样把护甲或者大门刺穿，然后毫不费力地撕开。

这也是为什么十四号堡垒没有龟缩于堡垒之中据守的原因，能够防御这些家伙的只有不会停歇下来的火力配合尖兵把接近到堡垒附近的单位清理掉，这是人类与这些家伙作战了数百年积累下来的经验。

方珏跟着部队向后方撤离，身后却是观察者文明造物们破环大门与堡垒护甲的声音。

不堪重击的大门发出凄厉的悲鸣，即使足足有数米厚，大门也无法拦住这些家伙。

接着便是一阵沉重而迅捷的步伐，密集无比，一下又一下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它们进来了！

方珏连忙加快了脚步，虽然都是要死，但死得晚一些是人的本能，即使死的晚一些并没有什么意义。

他有太多不甘了，这是他第四次如此接近死亡。

第一次是在世界赛时，阿瑞斯使用了意识毒药“绝对零度”，妄图将自己在虚拟世界中杀死，但是好像有一位前辈介入到当中，让他没能得逞，应该是当时监督比赛的那几位强者之一。

第二次是蒂亚克市，当时他的算力才二十多万，被撕裂者一击撞飞，现在想想当时真是不知死活，这样大的差距下还没有一击暴毙只能说是运气好。

第三次是木卫二，如果没有那位未知的强者真·光速支援，他即使没有在那群长虫手里被击杀，宴行那狗东西也会发动大范围杀伤性武器的饱和式打击，他们那些人连着长虫们一起被消灭掉。

至于雅库斯市，那次对他来说还算不上生死危机，虽然自己以死相逼，可真正的后手还是安洁莉卡和屠格涅夫，他们叫来的伊万诺夫将军才是扭转乾坤的人物。

这些年经历的点点滴滴在不受控制地涌上了方珏的心头，脑海中一幕又一幕浮现，有危机、有欢乐、有幸福……

或许这就是人临死前的“走马灯”吧？临近死亡不由自主地去回忆起自己的一生。

一阵极速前进之后，方珏终于到了自己想到的地方。

虽然不是堡垒的正中心，但这里对于他就够了。

这是张三疗养身体的房间，也算是到了堡垒的中心区域了，方珏到达时，汪战等人已经在这里了。

这里有一个大厅，张三直挺挺地站着，就如一棵青松，傲然苍翠。

虽然精神力无法动用，可他的胳膊已经恢复好了，之前战斗的内伤也早已愈合，对于现在的医疗水平来说，一切的外伤都是可以短时间复原的。

不过新的胳膊还有些不适应，虽然是用他自己的细胞培植出来的，不会存在排异反应，但他的算力很高，感知能力也异常敏锐，与之前的微小差异他能感觉到。

所以他时不时地抖一下右肩，始终感觉不得劲。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会来我这边。”

看到方珏来到这里，张三马上笑容爬上了脸颊，苍老的皱纹挤在一起。

“前辈……不，老师！”

方珏上前先是像往常一样喊道，但想了想还是改口道。

反正都要死了，让这位为人类贡献了一辈子的老人高兴高兴也没什么。

果不其然，听到方珏的话，张三脸上的皱纹挤得更深了。

“好好好！好徒儿！”

笑完之后，张三脸上的神情又落寞了起来。

“是我害了你啊……”

方珏是他叫上自己的科研飞船的，如果不是自己的一个念头，方珏现在还在地球上，像那些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该做的那样，每天学习知识、磨练武道技艺、日常锻炼和药浴。

然后跟队友聊天逗闷子，和爱人依恋在一起，然后憧憬着下一次世界赛。

简单还有些无聊，但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跟他们这些老头子一起等待死亡。

说实话，他自己那些学生死了，他是悲伤，但却没有感觉到不甘，替他们不值，因为整个团队中最小的一位也超过一百七十岁了。

说白了，他觉得，活了那么久，该见识的也见识过来，该经历的也都经历过了，还已经见证了自己一辈子为之奋斗的实验成功，够了，已经没有太多遗憾了。

最多就是这个实验的结果没能公之于众，每个人的书还没有著完，也没有放到英灵殿当中。

但方珏不一样，年仅三十一岁，相对于尖兵二百岁的寿命，还是如朝阳初升一般的年纪，都是因为自己，才让本该精彩的人生戛然而止。

“老师，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短，而在于深度，对我来说——”

“朝闻道，夕死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