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钢灰的天空和大地

蔷薇联邦，吉维利亚星域。

天空是极其细腻柔和的灰色，宛如将陶红和青石在画板上抹匀，使画面似晨曦笼罩，有着朦胧之美。

和天空颜色相近的灰钢重型穿梭机飞过，随后喷气口转向下方，使其缓缓落下。

侧面的舱门划开，一名穿着明快白底碎花衣裙的女生走出，她看着大概二十出头，有着好看的金发，以及那对醒目的弯曲牛角。

一辆小车沿着山道盘旋，快速来到这穿梭机降落的地点，随后车门打开，走出一名穿着T恤的青年戴墨镜的青年。

“萝可拉。”他唤着山坡前俯瞰风景的牛角少女，随后走过去。

这名金发的牛角女生回头，对这位来接她的青年露出笑。

“好久不见了，利奇哥哥。”

“你也是，在中央星域读书一去就是好几年，如今可算回来了。”说着，两人站在一起，遥望这细腻灰红大地远方的城市。

高大的钢铁建筑伫立，从视野远方一直蔓延到天际尽头，在这些钢铁建筑的上空是一个个不时起落的重型穿梭机，它们下方悬挂着集装箱，往来这工业巨兽般的城市。

“即便相隔这么远，还是能听到传来的轰鸣震动，难怪大家常说，生长在这种巨型的工业都市环境，想法也会变得宏远起来。”少女目光看着远方的都市。

“呵呵，这几年不见，你似乎多了不少感慨。”青年笑着转头。

“是的，在中央星域这几年里，见到了很多不一样的观念。”想起这几年中央星域的动乱和变化，她也有些恍惚，明明只是6年而已，回忆起来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在西部星域和中央星域的内战结束后，整个联邦掀起了大范围的思潮变动，过往中央星域那令人向往的神圣光环被打破，不少人开始在社交媒体上发布反思言论，并痛斥中央星域的光鲜外衣下的堕落腐化，比如逐渐固化的学阀，娱乐影视都被少数几家巨企控制，中央星域之所能维持先进繁荣，都是吸血整个联邦的结果，让无数天才前往那里，使其燃烧照耀，而本身联邦中央并没有回报那些流出资源的星域等等。

在这样的反思大环境下，曾经并非主流的思想潮流开始兴起，各种言论学说开始被人讨论，也是因此，自从内战结束后，联邦中央星域这一年来，都是各种争吵的声音

议员们在中央议会上争吵，学生们在校园学府内各种辩论，各个行业的惯例开始被打破，许多过往遮掩的东西也都被掀开。

战争的失败，不仅仅是利益上的让步，更是打掉了中央星域积累数百年的高傲心气，许多人变得无所适从，也是借着这个机会，原本不起眼的许多地方星域开始在网络和社交媒体上露脸，并展现他们星域的别样文化环境。

“最近吉维利亚也在媒体上的曝光度变高了。”萝可拉说着自己看到的各种视频和讨论。

“以前我们兽人各族，可都是刻板的野蛮代名词呢。”说着，这名牛角少女想到什么。

“还有四叶晶星域，虽然并不大，但他们的环境治理工程，如今得到了许多人的赞叹。”

“我记得你高中时去过那里，当了一年的交换生。”青年回想起以前。

“是呀，所以我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因为我去四叶晶的时候，那里可不是网络上表现的那么美丽，而是一个灰扑扑的，满是铁锈钢铁的世界。”萝可拉拿出自己的个人终端，翻找里面储存的照片。

“你看。”

照片上，萝可拉戴着遮阳帽，站在高高铁塔上，身后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城市井口，不少陈旧的穿梭机起落，在她手臂旁的钢架上清晰可见斑驳脱落的防锈漆。

“说来你或许不信，我去四叶晶的那天，应该是碰到了真正的歌姬，还和她说了话。”想到当时的场景，萝可拉依旧记忆深刻。

“缇兰还挺可爱的，明明就是她自己的唱歌视频，还说不认识，她那会的打扮就和普通的学生一样，实在太朴素了，我那会竟然也没认出来。”

“不过，最后临走分别时，我问她名字，她还是告诉了我，就和网上传闻的那样，缇兰是真的不会哄骗这项能力，小事上也很认真。”说着萝可拉笑起来。

“可惜我当时做交换生的学校不是艾德丝，没能和她在一个学校，如果那时能和她成为同学，应该是件很值得怀念记忆的经历。”

“现在缇兰好像一直没有消息了。”青年回想，这一年来，这名崭露头角的新歌姬似乎不知去向，在各个媒体平台上都不再出现。

“嗯，我看官方通告说，她在闭关修习，这似乎是东方的某种传统习俗。”萝可拉在地上走动几步，活动身体。

“不过也有人说她是失踪了，反正我是不信的，毕竟是歌姬大人吧，有那么多人保护着，怎么可能就突然失踪，若这是真的，审判庭那边早该问责了。”萝可拉很喜欢缇兰，而且不是网上流传的那个黑暗忧郁的缇兰，而是更贴近真实的，那个略为朴素，有些害羞的缇兰。

“尽管讨论的声音不多，但我想还是有很多人和我一样，静静等待她重新回来，在网上发布新的歌曲，述说她歌声中向往的那个未来。”

“下次再见的时候，一定要和她好好打招呼呢。”

说完，萝可拉两手背在身后，遥望这细腻的灰红大地，一艘新建造的大型战列舰缓缓划过头顶的蔚蓝天际。

笔直先进的外形轮廓，灰红的战舰装甲，还有那贯穿整个舰身的中轴主炮，战舰的边缘角落，白色的牛角兽首标志清晰铭刻。

‘囚牛重工’，盘踞吉维利亚星域的巨型军工企业，在联邦早期就存在，曾一度衰弱落后，但在四百年前的内战中再次复兴，并参与了当时的‘叹息龙’级战列舰研发设计，在内战结束后被联邦官方拆分，位于四叶晶星域的工厂转卖废弃，之后总部来到联邦北方的吉维利亚，成为当地星域的重要经济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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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的遗落星球，北方大陆。

七月的浩风吹拂，曾经雨水湿润的大地变得干燥，并龟裂出无数缝隙，些许细微的青草混杂其中，在风中颤动摇晃。

一只厚重的蹄子踩入大地，将龟裂的边缘土壤挤压成粉末碎块，随后厚重的皮毛遮掩天空，继续行走在荒芜的大地旷野。

这是一支穿行于野外的队伍，他们有着十多头深棕厚毛的牦牛。而随行的人员清一色有着竖起的圆形耳朵，他们身着打造的制式钢甲，手边还有着螺纹骑枪和双手长剑。

漫步在干燥的风中，这支队伍艰难的穿过这漫长的荒野，一连近三十天的旅途，逐渐让他们体力耗尽，疲乏不堪。

不过，他们视野中那近乎无尽的荒芜景色终于发生了变化，在那天和地的交接线上，一抹金色逐渐出现。

丰收后的田地残留着些许麦秆，还有那捆起来的草垛，上面盖着遮雨的斗笠棚顶。

“终于到了，这就是他们说的，满是丰饶的大地吗。”一行人稍微停下，驻足观看这荒野上一个个方形的金色麦田。

“走吧，这下应该能吃顿好的了。”领头的队长挥手，重拾信心的众人牵着牦牛，继续前进，慢慢走向那喧嚣和人流汇聚的草原聚落。

烧制的砖块垒砌成墙壁，这座新建的小镇很是热闹，如今小镇上最醒目的当属那两层楼的酒馆，这里是许多往来的客人落脚和居住的地方，酒馆后面就是两排连房用来过夜休息，一旁还有牲畜用的棚子，里面的水源干净草料充足。

当这支队伍走进小镇后，目光新奇的打量周围，他们头顶那圆形的耳朵也稍微晃动，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

这里有交易各种货物的摊位，有寻找临时工作的流浪者，有前来贸易的商人队伍，当然还有本地的居民，他们都佩戴着银星的标志，仿佛这是最大的荣耀和身份象征。

在一处传出香味的面包店前停下，队长来到那窗口前询问。

店里摆放着各种做好的面包，有最基础的长条面包，白面包，还有稍好的黄油面包，夹心面包，最后面的货架上，甚至有几块夹肉和蔬菜的款式。

“面包怎么卖？”

店主是看着近四十岁的女子，她皮肤偏棕，很是厚实，这是赫山救助会成员的体态特征。

“看您的模样，应该是第一次来，如果没有逐星盟约打造的货币，还请用便于流通的货物交换。”

“这个可以吗？”队长从口袋中取出几枚宝石。

“宝石可以，但并不值钱。”虽说是好看，但并不实用，而且以一些大型组织势力的技术，其实是能自己制作宝石和玻璃的。

“这样的话。”队长又拿出以一个金子压制的徽记，上面有着鼠耳族的头像，背面则是金色的波斯菊纹络。

“看来你们是来自东方的铁鼠王国。”店主收起这枚金子做的徽记，然后取下三条长面包包好，并递给对方找零的货币，告诉他们可以在小镇上使用。

“谢谢。”收下后，队长感激的回答，随后招呼众人向酒馆的方向前进。

穿过街道的一路上，他们见到了不下于十种的不同种族，其中有赫山救助会的成员，猫尾种，狐尾种，狼血种，甚至还见到一名长着蝴蝶翅膀飞过的身影。

“那是蝶目种吧。”队伍中有人惊讶的看着那个天空的背影。

“没错，曾经强大的蝶目种。”队长回答，随后招呼众人牵着牦牛进入那可容纳数百人的大型酒馆。

先是在酒馆人员的引导下，将牦牛拴在牲畜棚内，部分人员则跟着队长进入酒馆内部。

这里满是热闹的声音，各种饭菜香味四溢，让人不禁生出食欲，他们也随着前面的人找地方坐下，并询问这里的菜单和价格。

十多分钟后，点完餐的成员回来。

“这里的食物价格很公道，看来我们今天能好好歇息享受了。”

“终于能好好休息睡觉了。”其中一人感慨。

“这里的小镇，我过去从未听过。”

“究竟是谁建立起来的，居然这么繁荣，路上也没看见偷窃和抢劫的人，甚至连乞讨和病弱的人都没有。”

“是赫希娅大人建立了这个城市，你们以后会知道的，她是何等伟大的人物。”酒馆的侍者骄傲告诉他们。

听到这名侍者开口，队长不禁好奇不已，又接连询问了许多问题，比如这里广袤的麦田究竟是怎么开垦出来的，还有这里的食物真的和传说中那般，都是珍稀的纯净食物，即便长期食用，也不会带来害处。

“你问的有些多了，我现在还得工作。”侍者虽然想回答，但店里很是忙碌。

“出了酒馆左转，就是书店，那里卖不少实用的书册，其中就有解答你问题的书本。”

“居然还有珍贵的书籍售卖，他们是掌握了大量印刷的技术吗。”现场的几人再度好奇起来，恨不得饭也不吃，就过去看看。

不过这会众人还是太饿太累了，先吃点东西再说。

一顿美味的晚餐享用后，众人来到休息的房间过夜，至于之前购买的面包，则是众人之后几天的早餐和干粮。

第二天清晨，他们就找到了这家书店，看那木板和装饰，也应该是新建不久，书店的店主很是特别，她有着好看的外表，背后那对雪白的翅膀更是引人注目。

“欢迎~可爱的鼠鼠们。”看着走进店的几名鼠耳族，这名和天使一样的女子从那悬挂的横椅上跃下，落在几人身前。

“我是这里的书店主，塞丽蒂亚，告诉我，你们在渴求什么样的知识呢？”她的两只手轻搭在一起，金色的眼眸带着许多好奇打量这些陌生的面孔。

这就是她以前在书中看到的鼠耳族吗，虽然个子都不高，但看着有些可爱，果然是我们银翼种创造的成功种族呢。

依靠制书印书的知识技能，塞丽蒂亚很快就成为了逐星盟约的一员，这也是她开设书店的前三天，没想到这么快就遇见了银翼种创造的次生种族。

尽管无人知晓，但她们确实无形中统治着这颗星球，而大地上的不少种族和生命，也是出自她们的手笔。

这些生命的发展轨迹，也成为了她们最好的观察对象和试验素材，铺设银翼种文明前进的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