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来源之地

“看来你的人性还没有完全丧失。”

老人听到李乐平这句平静且坚定的话语之后，便轻轻点了点头。

紧接着，老人枯瘦的手掌微微翻动，一个老旧的闹钟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滴答，滴答。”

这看似颇为老旧的闹钟表面金属光泽已经暗澹无比，可即便如此，它的时针与分针依然在顽强地随着秒针的转动而改变。

四点五十三分。

这是闹钟上显示的时间，跟现实中的世界也是对应的。

“这是什么意思？”

李乐平取出一枚金色的怀表，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之后，重新将目光放在老人身上。

“每隔一个小时，鬼巷连通的一个个灵异之地就会发生变动，那些地方在现实之中相对应的地方自然也会发生改变，所以如果你想要在鬼巷之中展开行动的话，五点钟就是你应该开始活动的时间，在那一个小时之中，鬼巷连通的灵异之地都是暂时固定的，是最方便你找人的时间段。”

老人说出了一个关于这条诡异小巷的规律。

这话一出，顿时让李乐平三人都愣了一下。

每过一个小时，鬼巷连通的灵异之地就会发生改变。

这就意味着最好的行动时间就是五点钟，而如果李乐平想要用最快速度在鬼巷之中找到何雪砚的话，就必须要在六点钟之前了结一切。

“快到五点了，你也知道时间不多，所以就赶紧长话短说吧，告诉我在这地方确定某人位置的方法就行。”

李乐平明白了一些鬼巷运作的规律，再看了一眼已经来到五十四分的分针，自然不会想要在这地方继续拖延下去。

“沿着这条鬼巷一直走下去，只要你中途没有被什么游荡在巷子里的鬼东西干掉，就一定会在经过沿途许多的诡异之地之后，发现一个叫做444号赌坊的地方，你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赌坊，进到里面去，然后跟里面的东西赌一把，赌注也很简单，就是你所说的，要求对方提供你那个朋友所在的地点。”老人说道。

“赌一把？”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李乐平怔了一下。

他万万没有料到，老人提供确认何雪砚位置的方法，居然是利用鬼巷之中的某个灵异之地。

但是仔细一想却又觉得合情合理。

只有鬼才能对抗鬼。

同理，想要在这鬼地方找到何雪砚，就只能借用特殊的灵异手段。

“这地方已经失控了，沿途我有可能会遇到什么？”李乐平认真地询问道。

这个老人在以前的所作所为虽然很是残忍，和李乐平也有许多意见不合的地方。

但是，他并不介意将自己所知道的情报透露给李乐平。

这并不矛盾，毕竟一个快死的人确实没有必要在这刻意刁难新时代的驭鬼者什么，尤其是这个驭鬼者还是这个时代最为顶尖的存在。

“什么都有可能遇到，小巷连通的灵异之地很多，就像我之前说的，有电影院，赌坊，游乐场……太多太多了，我也不知道这些地方里面会有什么东西在失控之后跑出来，而这些跑出来的东西由于鬼巷的限制，也始终只会在小巷里面徘回。”

认真倾听的李乐平听到老人这么一说，宛若被冻僵的脸不由地抽了一下。

老人的意思就是这一路上他什么都有可能遇到，而且遇到的还不是一两只鬼，而是一群从各种灵异之地逃脱，然后徘回在这条诡异小巷的恐怖厉鬼。

“这地方虽然被称为鬼巷，但却是四通八达，而且到处都是厉鬼游荡，哪怕是队长级的驭鬼者也不可能硬抗这么多鬼的袭击。”

李乐平目光一凝，显然是在思考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规避这些游走在小巷之中的厉鬼。

“年轻人，不要乱了阵脚，看看你挂在腰上的玩意。”

老人笑了笑，枯瘦的手指隔空点了点李乐平挂在腰上的那团金箔。

“你认识这玩意？”

李乐平将连接着金箔的挂绳取下，没有揭开这层金箔，只是拎起挂绳，将这团包裹着什么的金箔展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一旁的申天和姜豪也在暗中打量着这个被里面东西撑得圆滚滚的金箔，悄悄猜测起这团金箔究竟是用来包装什么的。

“李队，你该不会是随身带着个死人脑袋吧？”

忽的，一旁的申天脑洞大开道。

他越看越觉得自己的猜测非常有可能。

这圆熘熘的玩意不算大，但是如果要跟一个成人的脑袋对比的话，似乎也就只是小上了那么一点点。

“年轻人不要异想天开，自己吓自己。”

老人却是在这时候笑着摆了摆手，替李乐平否认了申天的猜想。

然后，他又说道：“这里面的东西不过就是个灯笼罢了。”

这个老人直接道出了李乐平手中金箔包裹的物品是什么。

“你认识这东西，看起来，这东西是出自这里的？”

李乐平直接看着老人，猜测道。

“差不多吧，这灯笼外面的人皮还是我亲手湖上去的呢，还有你背后背着的棍子，也是从这条鬼巷之中带出去的。”老人没有隐瞒，而是语出惊人道。

“哦？这根棍子？”

即使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李乐平听到老人说起乌黑短棍原本也是在鬼巷之中的时候，不免还是稍微惊讶了一下。

“确切地说，灯笼和棍子原本就该是连在一起的，以前鬼巷正常运转，还算得上是繁荣的那段时间之中，除了鬼巷连通的许多灵异之地以外，还会有一个在鬼巷之中巡查的人。”

“他就像现在的你一样，拿着短棍，棍子的顶端悬挂着灯笼，犹如守夜人一般游走在小巷之中，避免某个连通鬼巷的灵异之地出了乱子，跑出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可惜，那个守夜的人也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只是我没想到，今天却有机会再见到这两件玩意。”

老人微微眯着眼睛，浑浊的眼眸之中稍稍亮起了一丝光芒，好似在唏嘘之中回忆着过去的那段时光。

那是他以及他那一代人最为鼎盛的时期。

只可惜时光冉冉，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往云烟，死去的人早已不复存在，死后的尸体更是化作凶险的厉鬼，游荡于此。

“原来是这样，照你这么说，灯笼是用那些晾在外面的人皮湖成的？”

惊讶片刻后，李乐平迅速回过神，继续猜测道。

“当然不是，最好东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挂在院子里暴晒呢？你手中的灯笼可是我们这些人的心血，马虎不得。”

老人摇头否认了李乐平的猜想。

“所以这玩意可以庇护我在这条小巷之中行走？”

李乐平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闹钟，见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也就没有继续询问这个灯笼的具体制作过程，而是选择直入主题。

“应该吧，这玩意会被你包上金箔，就说明你应该已经大概挖掘出了一些它的能力。”老人说道。

“身处鬼域之中的时候，灯笼的火光能够照亮鬼域，火光范围内的一切都是现实中的对应之地，而在火光之外的则是鬼域本身。”李乐平说道。

“不错，不过在这条鬼巷，灯笼的能力对于行走在这条失控小巷的人而言，就是最好的保护工具。”

“哦？怎么说？”

“很简单，只要你使用灯笼的次数稍微多一点，就会发现灯笼的火光照亮范围在不同强度的鬼域之中也会出现变化，面对越强的鬼域，灯笼能够照亮的范围就会越小，而鬼巷本身就是一个强大的鬼域，在这个鬼域之中，灯笼能够照亮的范围大概就只有那么点，而就是这么一点点的范围，刚好可以容纳几个人站在里面。”

“我不清楚你对鬼域的认知程度有多少，不过能够活到今天的驭鬼者应该多少能够察觉到，越是强大的鬼域，就越是能够隔离鬼与现实。”

“而如果你手持着灯笼，在鬼域之中行走，那么火光照明范围之中的你就等于是处在现实之中，而那些身处鬼域深层的鬼自然无法看到你这个身处现实之中的人，但你却可以观察到它们的身影，前提是你不要让鬼也步入光芒照亮的范围之中，这就等于是你主动把鬼拉入到了现实的领域，鬼看到了你，就很有可能会盯上你。”

“不过这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不要倒霉地遇到一些太过凶险，或是刚好能够看破这层火光的鬼，否则被鬼盯上的话，一旦鬼走进了你身边的火光之中，就能够接触到你，并且将你杀死。”

老人没有保留或是隐瞒，可以说是知无不言了。

“原来如此，利用鬼域的强度，反而能够让人借用灯笼来在鬼的眼皮子底下安然活动吗？”

李乐平不免对这样疯狂的想法感到惊讶。

一直以来，他只是把鬼火灯笼用作开辟道路的工具。

而他并没有想到，鬼火灯笼居然还有如此深层次的用法。

可偏偏这样疯狂的用法却又是能够实现的。

一边是处在鬼域之中，受困于鬼域而尚未入侵到现实之中的鬼。

一边是虽然身处鬼域，但却因为鬼火灯笼而脚踏现实的人。

这种情况之下，大部分的厉鬼自然无法发现人的存在。

哪怕人就站在鬼的身前，但只要鬼没有步入到鬼火灯笼的覆盖区域，那么鬼就始终处于鬼域之中，自然无法影响到位于现实之中的活人。

除非这只鬼能够打破鬼域与现实的隔膜，在盯上某人之后便直接突破鬼域，入侵到现实之中，发动袭击。

但面对一只无比恐怖的厉鬼袭击，总好过面对一只恐怖的厉鬼带着许多恐怖程度不高的鬼对你进行围殴。

“但这种用法或许只适合在强度足够高的鬼域之中使用，至少得是在堪比杨间五层鬼域的地方才能用这样邪门的方法，因为只有在那样强度足以影响现实的鬼域之中，鬼才会真正被鬼域隔绝，而且也只有在那样的鬼域强度之下，鬼火灯笼的覆盖范围才会大幅度缩小，不会被鬼轻易涉足。”

“而且这样的方法也不适合对抗来自鬼域本身的袭击，毕竟在鬼域之中，鬼域的源头始终是最高级的，不可能会察觉不到自己的地盘之中出现了一个缺口。”

很快，李乐平结合老人提供的情报，在此之上进一步地分析出了很多信息。

老人也没有在这时候出声打扰李乐平，而是任由他慢慢思考。

对于一个没几天就要进棺材的人而言，无论怎样他都是不用着急的那个人。

“既然问题已经得到了答桉，我也就不多打扰了。”

李乐平见闹钟的分针已经停在了五十七分的位置，便立刻在这时站起身来。

“你们是什么打算？”

他看向身后坐着的姜豪和申天。

虽然这两个人一直都没有什么发言的机会，但他们又不是李乐平，自然不会被轻易忽略掉。

“我得留在这，老大爷的时间不多了，他也就只有今天才能帮我完成一副刺青了。”

姜豪目光一动，略微思索后就开口了，看向李乐平的眼神中甚至还有些歉意，似乎是希望李乐平不要介意他无法一起同行。

“你随意。”

李乐平对此也不在意。

他本就独来独往惯了，更何况接下来的路确实很凶险，即使他手中有着一件关键的灵异物品，也不代表他能借此对抗一切凶险。

鬼火灯笼终究只是一个提供保障的工具，而这个工具并不一定能够替人挡下所有危险。

少一个人同行，有时候对于一支实力差距过大的队伍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这样可以避免很多无意义的牺牲。

“李队，咱俩一起行动吧，我毕竟是大哈市的负责人，这地方出了问题，我终究还是得查一查，至少不能让总部觉得我消极怠工啊。”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申天竟然没有在这时候跟着姜豪一起留在这，而是主动起身请缨，想要继续探索这条诡异的小巷。

李乐平看了他一眼，目光微动，但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那就这样，那边的事情解决完以后，我还是会回到这边来的。”李乐平看向老人，说道。

如果进展顺利，李乐平当然要回到刺青馆这边。

他需要借道离开这条诡异的小巷。

不过，虽然李乐平表明了打算动身的意思。

老人却没有第一时间跟他告别。

蓦地，老人看向李乐平，准确地说，是看向李乐平背后的棍子：“这根短棍，你可以暂时留在我这里，我帮你在上面纹上一些东西吧，就当作是我为你们这些后生最后尽的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