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受益者

段铁牛出身将门，不过是过气儿了的，家道中落，连爵位最后都没能保住，但既然是曾经的将门，还是有点儿东西的。

比如家族传下来的武道功法。

这个就让他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起点高了很多，他根骨也不错，但家中资源有限，不能给他太多的帮助。

于是就考入了真武院。

顺利出师毕业，留了下来，当了教习，又因为脾气不好，性子耿直，总跟人打架，然后就被排挤到了食寮。

真武食寮的工作那是凭本事，做菜好吃，自然受欢迎，段铁牛凭一手“莽山”劲，在锻打和处理凶兽肉方面有独到作用而脱颖而出，他做的“凶牛”宴也成了真武食寮的特色菜肴之一。

于是他就成真武食寮一厨的头儿。

罗兴发现真武食寮扔掉一些没处理的牛杂，觉得可惜了，偷偷顺了一些，被段铁牛抓到了。

于是两人就这么不打不相识。

罗兴将牛杂的处理方法和吃法教给对方，对方吃过后，惊为天人，自然也给了罗兴在真武食寮一厨后厨的特权。

段铁牛一手提着一口大锅过来了，锅里面汤汁还在翻滚，显然是刚刚烧滚沸的。另外一只手提着一个架子，架子上全部都是新鲜的食材。

当看到罗兴居然把烧烤摊支棱起来，顿时眉开眼笑。

“七郎，按照你说的，我把火锅给你整来了，咱俩先试试？”段铁牛一步一个脚印，放声说道。

罗兴一看，就知道段铁牛提着的是什么了，没想到他就顺嘴提了一下，这家伙居然真的给弄出来了。

大冬天吃火锅，那绝对是一大享受。

罗兴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

铜鼓巷·罗氏小院。

小书房内。

刚沐浴完，只穿了一袭纱衣的叶琉璃，正坐在灯下，随意的翻看一些消息，这些都是南衙靖安司洛京组每天上报的，经过筛选后，最后有价值的部分才会送到她的案头。

这个小小的圈椅，坐着十分舒服，还完美的贴合腰线，叶琉璃在市面上没见过这样讲究的椅子。

很明显，这是“小兜子”哥哥自己做的。

这里的东西，似乎都是原主人亲自动手制作的，虽然用的材料并不是什么名贵木料，甚至处理的很粗糙，但经过主人的使用和打磨之下，每一件都算的上是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一道清风。

青漪端着茶水出现在门口。

“喝酒了？”叶琉璃藕白的大长腿微微一交错，惬意的背靠椅背，嘴角浅笑的投来一瞥。

青漪心虚的微微一低头：“喝了一点点。”

“你该不会是偷了他书房地下埋的酒吧？”叶琉璃微微一蹙眉问道。

“没有，他那个酒我是想弄点儿尝尝来着，可惜的是，他浸了虎骨和那个玩意儿，我不敢喝，怕喝了受不了。”青漪是馋罗兴埋在书房地下暗格里的酒，可她看到酒里浸泡的什么之后，她就不敢尝试了。

“我让你去查洛京内除了真武院之外，还会惊涛掌和波纹劲的人，有结果了吗？”

“殿下，这个案子现在看来摆明了就有问题，从有人在鬼市七星阁买暗花刺杀沈知远，到盛记皮货店被灭门，这明显是有一股力量挑起西戎跟大周的矛盾，而且我觉得，这里面还可能是冲着您来的。”

“你是说，这件事可能最后会查到我的头上？”叶琉璃虽然没有什么朝廷斗争经验，但她很聪明。

任何一件事发生，除了要研究它的背景，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看谁最后是受益方。

这个受益方很可能就是幕后黑手。

西戎和大周交恶，受益人很多，公主叶琉璃，她不用和亲西戎了，南楚，西戎可以牵制大周一部分军力，使得其腾不出更多的力量增援东南战场，至于还有其他间接获益方，都是有可能的。

最直接的受益的还是公主叶琉璃，她若是这背后的策划的话，导致西戎跟大周开战。

那么联姻和亲一事就直接取消了。

但是现在这个案子却交给了叶琉璃这个可能的“幕后”主使来调查，这本身就透着一丝不寻常。

叶琉璃其实是不愿意接手的，若非“罗小七”涉案其中，她自己也想知道谁在背后搞这么多动作，才接下了这个案子。

她是觉得清者自清，只要查到幕后黑手，自然能洗涮自己身上的嫌疑。

但是现在看来，事情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鬼市那边，七星阁是不可能出卖雇主的信息，就算抬出天岚宗的名头施压，血杀弥天都给顶回去了。

天岚宗虽强，可要七星阁自毁自己建阁以来的规矩，那是决不能做到的，若是七星阁可以随意出卖雇主信息，那其失去了信任之基，顷刻之间，信誉坍塌，如何生存？

从七星阁下手调查基本是不可能了。

从沈知远被杀的现场以及人证、物证上找线索，也是没有什么进展，巡检司那边都查了这么多天了，依旧没有关键指向性。

“殿下，这个沈知远就是个花花公子，家里又有钱，什么狐朋狗友都有，遇刺那天晚上，他去了杏花苑，杏花苑有个清倌人叫唐莎莎，善跳肚皮舞，舞姿曼妙，色艺双绝，那晚正是唐莎莎梳拢的日子，沈四公子就是这位唐莎莎的贵人，唐莎莎最后一次以清倌人身份登台表演后，正式梳拢，那晚沈四公子夺了唐莎莎的红丸，半夜起床如厕，唐莎莎才发现沈四公子已然气绝身亡，杏花苑连夜报官，官府随及查封杏花苑，将唐莎莎一众人等收监，搜检现场，却没有丝毫的发现。”

“唐莎莎呢？”

“稳婆检查过唐莎莎，她当晚的确是第一次破身，而且不会什么武功，根本杀不了已经是四品圆满之境的沈知远。”青漪接口过来道。

“沈知远是死于西戎傀影堂的绝学‘幽虹’，这一点似乎没有异议吧。”叶琉璃问道。

“沈知远身份特殊，尸体从杏花苑直接被拉回了成国公府，我们再想查验尸体，根本不可能了，但不管是成国公本人还是巡检司勘验的仵作都证实，确实是‘幽虹’。”

“任何一门武功伤人，只要能留下痕迹，都是可以模仿，只是可以以假乱真，而考验的是人的眼力罢了，只要知晓‘幽虹’伤人留下的伤口特征，伪造一个以假乱真的伤口来，并不难。”叶琉璃说道。

“沈知远在醉酒后曾说过对殿下有非分之想的话。”青漪心里“咯噔”一下说道。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为了几句酒后胡言而杀人，还嫁祸给其他人？”

“若是平日里，应该不会，可现在这个情况下，殿下若是为了破局而不惜……”青漪越说声音越低。

“当然，青漪是知道您不会这么做，可难保别人不会这么想，尤其是成国公本人，他若是信了，那才麻烦。”

“成国公虽没有朝廷公职，也不是那种没有智慧的人，不可能会相信这样的话，何况那晚你我并不在洛京，如何潜入杏花苑杀人？”

“对呀，我们是有人证的。”青漪点了点头。

“他在真武院这几日都在做什么？”

“他日子过的挺舒服的，白天跟真武食寮的厨子混在一起，跟那个叫红影的傀影堂小美女打情骂俏，就是真武院的学子们不太喜欢，不过，他也没跟那些人直接冲突，倒是四皇子殿下之前跟他有点儿接触。”

“他俩八竿子也够不着吧？”

“四皇子做了一个赌局，结果却被他赢走了三万两银子。”

“我这个弟弟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这般胡闹，居然没有人管？”叶琉璃一听就明白是咋回事了。

“太子大位未定，只要是下面的皇子做的不太过分，陛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成大事，还真要心狠手辣，他对自己儿子都这么狠，难怪我爹当年没能斗得过他。”

叶琉璃这话，青漪可不敢乱接。

真武院内必然有天岚宗的眼线，或者是有人私通天岚宗，不然，如何得知罗兴在真武院内院的情况。

天嘛，就是这么聊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