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

幽州占地广袤，尤其是在齐贞最预备着把这个地方当成小队的大本营来经营之后，整个幽州的范围早已经不像是历史上所呈现出来的那个样子了。

原本最靠近并州的代郡实际上早就已经和并州的土地连成了一片，彻底打通了州与州之间的界限虽然还有，然而却并不明显。

这主要得益于刘虞和公孙瓒一直以来所施行的政策，同样也影响到一直在并州主持大局的赵云，整个中原一方和鲜卑异族之间的通婚通商效果拔群，直接导致了双方的版图和管辖范围一扩再扩。

那些异族名义上仍然独立于中原之外，可在发现了中原的官政制度的先进性之后，有样学样，还专门请了幽州的文士前去讲学，经过这些年双方持续不断的交流融和，二者越发难以分别彼此，生活在一起虽然仍然有些生活习性上的差异，但于大势无碍。

这就造成了幽州西边的代郡上谷郡渔阳郡以及辽西郡四郡的管辖范围并不是看起来那样狭小，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鲜卑的土地，只是到了现如今已经再难分彼此。

代郡因为紧靠着并州，已经被梁思丞判断为刘备和诸葛亮最不可能去的地方。

至于辽西郡以东，因为距离中原实在太远，梁思丞想着那诸葛亮总不会失心疯到造船从朝鲜半岛攻入青州，因此也被他排除在外。

除了幽州城所在的广阳郡之外，梁思丞和扎卡二人的注意力便集中在了上谷郡渔阳郡右北平郡以及辽西郡的西部这些地方。

按照今天的地图来看，便是山海关以西，承德以南，张家口以东，天津以北的这片地界上。

当梁思丞仔细给扎卡在地图上讲解玩这是一片多大的地方之后，扎卡直翻白眼。

要是有现代世界的高铁，这地图上的任何位置二人都可以在一天之内打个来回，有辆汽车也足够当天让二人到达所有地方。

可惜，他们俩只有马。

而且对这个世界的道路还不熟。

好在华北平原就真的是平原，山路不多，唯一需要担心的燕山山脉中，早就已经修出了平坦的官道，走起来并不困难。

从梁思丞和扎卡二人决定以释放瘟疫的方式找寻刘备所在开始，到现在又过去了一个月的光景。

由于古代邮路不畅，二人在幽州当地又没有自己的势力，因此没有办法把自己的想法告知给洛阳的林疋，自然也就很难判断自己这份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

一个月的时间，这两个瘟神自广阳郡一路向东，此时已经来到了右北平郡的管辖范围之内。

沿着官道边走边问边释放瘟疫，按照梁思丞自己的判断，此时的广阳郡和渔阳郡全境应该都已经受到了病毒的侵染，彻底变成了人间炼狱。

逃难的人总会把病毒带向其他地方。

当二人来到右北平郡的时候，临近渔阳郡的几座县城之中除了发现一些死相凄惨的尸体之外，早已经空无一人，彻彻底底变成了死城。

右北平郡不比西边，本就是地广人稀，城池数量和人数自然不能和中原的城池相提并论。

于是二人决定在右北平郡盘桓一阵后，如果还没有发现封闭的城池，也没有传来大军移动的消息，便折道向西，辽西郡就不去了，实在太远。

之所以没有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向西去上谷郡，源于二人本来就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一路上走走停停也未见异常，所以梁思丞才判断刘备和公孙瓒是带着兵往东走了。

现在看来事情只怕也未必如此。

初秋的天气微凉，瘟疫所带来的萧条却比秋风更让人感到身心寒冷。

就在二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偏僻的县城落脚时，总算听闻到南边发生的消息。

洛阳城南边的广成关发生大战，蔡瑁身死，荆州军一败涂地，陛下已经着手安抚荆州民心，恢复荆州的管辖和秩序。

青州和冀州同样已经被徐州大军攻陷，只怕会不日北奔来到幽州。

这消息在百姓当中流传，兜兜转转才到了这里，消息的传递不知道经历了多么曲折且复杂的过程。

然而对于梁思丞和扎卡来说，这无异于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咋跟你说的不一样嘞？”扎卡初听这个消息便是一愣，接着问梁思丞道。

“我怎么知道。”梁思丞白了扎卡一眼，右手的大拇指又放到了嘴里。

“这事儿不对啊，按道理说洛阳的守军剩下不到十万，荆州想要攻打洛阳，少说也得准备三十万大军，即便广成关不好打，那蔡瑁大可以虚张声势，借着打洛阳的名义切断军火的补给线，大大方方的转头攻打益州，咋会败的这么彻底？”梁思丞自言自语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扎卡没好气的说。

“徐州那边就更不对劲了，那袁绍哪里来的那么多甲士，又是怎么劝服的赵昱糜芳二位陪着他北上拼命的？”梁思丞接着念叨着。

扎卡看着梁思丞，就像在看一个白痴。

“有问题，这里面绝对有问题。”梁思丞一拍大腿。

“是是是，有问题，不过你先说说，咱两个人还要不要找刘备了？”扎卡问道。

“刘备该找还是应该找，可放瘟疫就不必了。”梁思丞叹息一声，“原本我是想着通过瘟疫把刘备彻底栓死在幽州，让他无力南下，至少要让林疋那边可以腾出精力来防范蔡瑁随时有可能的进攻，或者哪怕能把他逼出去，让他离开幽州折道南下，在冀州和青州一线摆开架势，也可以对荆州形成压制之势，那个时候蔡瑁就不得不分心防守这一侧，总之所达到的目的都是帮助洛阳解围，现在看来，好像是有点多此一举了哦。”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找？”扎卡听梁思丞在这分析就脑瓜子疼，接着问道。

“我要是刘备的话，要么早就预见了现如今发生的情况，无非就是幽州西边的地界不要了，干脆去朝鲜半岛当土皇帝去，要么……”

“要么啥？”

“要么我就是憋着什么别的心思，肯定不会去东边，而是就近驻扎，等待机会。”梁思丞说道。

“这么说我们走错路啦？”扎卡一瞪眼睛。

“嗯，不好意思哈。”梁思丞嘿嘿一乐。

扎卡要不是怕齐贞跟自己拼命，真想大嘴巴抽他。

“那幽州的瘟疫？”扎卡接着问。

“沿着路治吧，反正咱俩去了正面战场作用也不大，现在既然不着急了，能治多少算多少。”梁思丞试探着说道，小心翼翼的看了扎卡一眼。

扎卡在这个时候却没露出任何不耐烦的表情，轻轻点了点头：“那我们沿路多停留一些时日，这样还能多救些。”

听到扎卡如此说，梁思丞的面容有些不自然，轻声说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扎卡不置可否，轻声说道：“咱们沿路也看了很多生灵涂炭的景象，也见识了生命的脆弱，你之前跟我说过这些都是为了完成任务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我从来没有反驳过你什么。”

他顿了顿，接着十分坚决的摇了摇头：“但是这样是不对的。”

“或许你不了解我之前经历过什么，也不明白我那个世界发生过些什么，但无论抱着多么光明且正义的初衷，都不能用这样的手段来达成目的，至少我个人认为，这样做是不合适的。”扎卡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那你之前不劝我，还助纣为虐？”梁思丞不明白了。

“用武力让你屈服，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扎卡说道，“在我小的时候，母亲便不在身边，一切所谓的善恶是非，全都是依靠着自己一点点吃亏吃出来的，可能对我来说，身教远比言传更加来的让人刻骨铭心……”

扎卡似乎也并不知道怎么教育别人，尤其是自己似乎也没有权利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来说教这个比自己聪明又小不了太多的男孩，于是一时间有些词穷。

“我希望你对这个世界永远抱有善意，而不要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

“对不起。”梁思丞对着扎卡诚恳说道，眼中隐含泪光，却强忍着没有哭。

“没事，还好我们是在游戏中，对吧，而且现在挽回也还来的及……吧？”扎卡挠了挠头，不想二人之间陷入到这种沉闷的气氛当中。

“有很多人因为我死了。”梁思丞显然并不买账。

在失去了帮助洛阳解围和协助队友完成游戏两个最原始的动机之后，现在的梁思丞回过头才赫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对自己的行为进行正当性的解释，简直和那些企图灭世的恶魔没有任何区别。

“我说，你要是有那个时间自怨自艾，倒不如我们抓紧时间，没准还能多救些人，至于后悔这种事情，还是等我们安然离开这个游戏再说吧？”扎卡劝慰道。

梁思丞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