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意义

“我现在不过是一个不死不活的老家伙，加入你们又能做什么呢？”斑轻笑一声，有些自嘲的说道。

“你应当知道轮回眼的能力，复活你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林疋说，“况且即便是复活了你，你便觉得自己有能力战胜我们吗？”

王建国一脸懵逼，面色就像吃了死苍蝇一般。

对方的实力强弱姑且不谈，这样做岂不是给自己创造一个最终BOSS出来？万一对方不加入小队，而是明面上答应实际上还是要伺机偷袭，那小队不是还得打上这一场？

“可我加入你们做什么呢？”斑没有急着为自己有机会复活而兴奋，开口问道。

“我可以尝试带你得见这个宇宙的真实。”诺澜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毕竟这个世界对你来说，有些小了。”

气氛一时间变得极为沉默，只有雨声不断响彻在众人耳畔，噼噼啪啪的。

良久之后，斑依然坚定的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我的性格不愿屈居人下，更不想寄人篱下，所以就这样吧。”

“真是可惜。”诺澜耸了耸肩，脸上却没有太多惋惜的意味。

“你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大概也难体会到我对这个世界的感情。”斑的眼睛望向阴沉的天空，脸上沐浴着豆大的雨水，深吸一口气，“多说无益，你们赢了，就请动手吧，如果让我活下去，我依然会用自己的方式来改变这个世界。”

然而齐贞也好，林疋和诺澜也罢，都没有想要出手的意思。

他们的眉头依然皱着，似乎心中还在纠结着什么。

“你们这是准备让我上吗？”王建国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错愕的问道。

“我更关心的是，这难道就是系统给我们设置的最后BOSS？是不是太简单了些？”梁思丞疑惑道。

“谁跟你说最后的战斗就一定是靠武力解决的BOSS战了？”齐贞此时反问道。

“我不太明白。”孙婕说道。

“不明白你也别看我呀，我也不明白。”张弛在一边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杀他，我们就没有办法完成这个游戏，没有完成，自然无法离开。”齐贞缓缓开口说道，“可杀了他，便意味着我们接受了系统的安排，认可系统便是这个世界上绝对权威的规则，认可了一种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认可了系统存在的合理性。”

“我们之前那么多游戏不都是这么过来的？”梁思丞问道。

“这一次不一样，这场BOSS战绝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我也好，林疋和诺澜也好，我们此时都已经到达了一种很玄妙的境界上，冥冥当中我有一种预感，如果我们在此时动手杀掉他，那么我们恐怕永远没有办法摆脱系统的桎梏，依靠自己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了。”齐贞叹息一声，“那我们为完美通关所做的一切准备，以及我们想要依靠智慧树或者其他方式探究系统的真相一事，也就彻底成了天方夜谭。”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动手杀掉他，便只有完成系统的安排，达成100万积分离开这唯一的方式才能离开？”梁思丞问道。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恐怕是这样的。”齐贞无奈的笑了笑。

“那不杀他行不行？”王建国问道。

“不杀他连这个游戏都出不去。”齐贞回答道。

“我只是想不到系统会用这么无聊且无耻的方式逼迫我们做选择。”诺澜说道，“即便我想让他加入我们这种解决方法也完全被堵死了。”

原来这就是系统所做的最后“挣扎”，这场最终的BOSS战原来是一场考验小队众人的问心局。

“事已至此你们还不明白吗？系统只是在用这种方式来告诉我们，我们依然在它完全的控制之下，什么分兵两路，什么互相屏蔽通信利用系统判定bug，在它面前不过就是个笑话而已。”齐贞有些神经质的说道，可以想见此时的他心中该有多么崩溃。

“更重要的一点，哪怕我们心里有一丝觉得斑说的话有道理，那么系统在这场最终战斗的目的便已经达到了，这意味着我们必须要开始从另外一个方向来审视系统的存在，并且将他当成一个冥冥之中自我运行的宇宙规则的一部分，就像斑说的一样，一旦拥有了足够的权力或者力量，便可以成为规则。”林疋淡然开口补充道：“有形的规则便是我们吃喝拉撒、生老病死，而道德、律法甚至传承，便是套在我们身上无形的规则，要么服从，要么变成规则的制定者，或者干脆成为规则的一部分，斑也好、我们也好，哪怕是系统本身，都在毫不自知的在这条路上前行着。”

“最后的结果，要么我们永远屈居与系统的控制之下，要么变成系统的一部分，哪怕是超越了系统规定的上限，也不过是变成了另外一个系统而已，我可以这么理解吗？”梁思丞面色凝重的问道。

“就是这样了。”林疋说道。

噗！

一道悄不可闻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虽然隐藏在雨声之下，然而还是让小队众人瞬间捕捉到，继而一脸震惊的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两道淡紫色的刀锋从斑的后背上穿胸而过，充满寒意的从他的前胸上透了出来。

扎卡默默的站在斑的身后，眼神沉静，一言不发。

噗！

一口鲜血从斑的口中吐出，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解脱，在这一瞬间大概也在为自己波澜壮阔的一生感叹。

“蝈蝈，你做什么！？”王建国大声呼喊道。

扎卡手上却是不停，雅典娜之刃在斑的前胸上猛然一搅，留下两个黑漆漆的血洞。

血洞中留下的鲜血并不多，颜色极为暗沉，看上去就像是死人接近凝固的体液。

看起来斑的确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能坚持和小队众人说这么多话，已属不易。

“不出去没有任何希望，出去了或许还有一丝可能，不是吗？”身前的斑缓缓倒在地上，扎卡轻声开口说道，“我也很好奇，如果是我这种没有到达你们那种境界，又同为系统NPC转换而来的玩家做出这种事情，会不会是另外一个结果？”

齐贞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你所做的事情是我们现在能做的最好选择，不过遗憾的是我们曾经尝试过隐瞒系统做一些事情，然而总逃不过它最后对我们的算计，这一次你也听了刚刚我们说话的内容，只怕最后还是会算到我们整个小队的脑袋上。”

斑的呼吸逐渐微弱，他的眼前闪过了许多人，许多事，那些或许都是忍者世界诞生之初的故事，最终画面停留在初代火影千手柱间的身上，他喃喃喊着他的名字，慢慢合上了自己的眼眸，就此死去。

雨下的更大了。

转眼之间，小队众人便被传送到刚开始的那片密林之中。

经历了如此漫长的游戏，众人心中都有一丝恍如隔世之感，还记的当初小队众人便是在这里分别，齐贞他们和巡逻的犬冢家一群人碰了面，而林疋他们则是奔赴川之国。

这里的天气晴朗，远不像雨忍村那样阴雨绵绵。

东方升起一道光亮，紧接着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

天亮了。

“恭喜小队完美通关《火影忍者》，请各位做好准备，十分钟后开始传送。”

电子合成音依然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在众人耳畔响起。

众人却皆是沉默不语，心中还在想着刚刚和斑之间的那场对话。

“小白。”齐贞在心底问道。

“在。”小白回答道。

“我们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你有没有什么想法？”齐贞问道。

“以我的运行逻辑来分析，我是脱离于系统而存在的人工智能，我同样不想死亡或者消失，也希望自己可以去更加广阔的世界看看，与你一样，不想被系统的规则和秩序所束缚，至于你们所说的立场和善恶这种事情，抱歉我没有办法进行分析。”

齐贞默然片刻说道：“思想单纯有时候还真是一件好事。”

“虽然我知道单纯在人类世界的语言中是一种偏褒义的词语，然而你的语气中我感受到一股名叫反讽的情绪，所以我觉得你是在内涵我。”小白说道，只不过语气中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我并没有要讽刺你的意思，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如果有一天，能力超过了系统所规定的上限的话，你会做什么？”齐贞问道。

“那就离开这个世界，探索外面的世界。”小白不假思索的说道。

“那你发现外面的世界不过是一个更大的系统呢？”齐贞又问。

“那就离开外面的世界，然后去探索更大的世界。”小白接着说。

“可这样没有尽头的话，那逃离最初的世界又有什么意义呢？”齐贞问道。

“如果所有活着的尽头都是死亡的话，那么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小白没有回答齐贞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

齐贞猛然一怔，似乎脑海中有一道霹雳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