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大夫不愿再和她多浪费口舌,整理了下东西便出了门给房间上好锁,无视了温淼淼的请求,拔腿就走。
他走的很快,虚弱中的温淼淼根本就追不上,追了两步后只能扶着墙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在以前她也是爸妈的手中宝,哪有受伤了还没钱看医生的地步,越想越憋屈,越想越委屈,绷不住的就哭了出来,惨兮兮的,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会引来别人的注意。
安宁村有条宽阔的河流,河流的两边蹲满了洗衣服的人,有怀孕的少妇,有年纪大的老妪也有几岁大的小孩儿,都是些因为特殊原因没有上工的人才能得空来洗衣服。
刘心心看着蹲在认真洗衣服的温柔,忍不住的叹了口气,这丫头,都说了自己一个人可以,偏偏要跟过来,这河水那么深,危险的不得了,而且,她家夏夏这手生来就是握笔的,怎么能干这种体力活呢。
温柔今天没有扎麻花辫,只是将浓密的黑发盘成丸子头,穿着外公寄过来的牛仔背带裤配着白衬衫,时髦的不得了,未施粉黛的小脸挑不出任何瑕疵,就这样看着你,能把你的心给乖化了。
“刘婶子,你家温柔长得可真是漂亮,白白的,又乖,爹娘不在身边也听话,你可真是有福气,一放假就帮你一起洗衣服,哪像我们家的混小子,放假就跑的没人影,也不知道作业有没有写好。”
今天的气温不算太高,让人心情怪为好的,同样蹲在一边的妇女打趣着,她家的儿子也是和温柔在镇上读书的,还是一个班,不过两个人就是鲜明的对比,一个学习上进,听话懂事,一个总是逃课,脑子里就知道玩,要不是都读到初中了,中途辍学太过可惜,等拿到初中文凭就不继续供他了,去镇上找个工作,不想再让他和她们一样靠在地里刨的那几下过活。
她这番话可是说到了刘心心的心窝子里去了,论刘心心最自豪的事情是什么,第一就是温柔这个听话懂事的孙女,第二就是在医院里的温叶俩口子,只要往这两方面夸,刘心心准会开心的没边。
如温柔笑起来一样的眉眼弯弯,眼角的皱纹皱在一起,“哎呦,我家夏夏是乖,不过,你家辉辉也不错哦,小伙子长得高高大大的,浓眉大眼,以后追在屁股后面的小姑娘可是不会少,你到时候别挑花眼睛了,小子嘛,爱玩正常,只要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就好了。”
余辉辉的娘听见刘心心的互夸,心里的那点郁闷也就随风散去了,也是,小子不就是爱玩嘛,如果和温柔一样成日待在家里,她还担心以后他说不上媳妇呢。
“我家辉辉能有这个本事就好咯,我希望他以后能在镇上找份工作,找个城里姑娘,这样,我和他爹就算再累也值得了,这靠地吃饭啊,饿不死也吃不饱,还累,城里上班还有休息,上工哪有几天休息。”
辉辉娘并没有什么歧视农村姑娘的意思,只是为人父母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过的好一点,自己受过的苦就让他们尽量不受就不要去受。
刘心心好心的附和着,“可以的,辉辉那小子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了点,大事情上也是靠谱的,你就等着享儿子的清福吧。”
辉辉娘开心的笑笑,手上拿着棒槌不停的锤击着石头上的衣裳,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下来,看着刘心心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辉辉娘,你有啥就说啥吧。”刘心心打直球。
温柔用香喷喷的肥皂将衣服是正反面都擦了遍,用手臂擦了擦额间的汗,随着刘心心开口,也抬头看着余辉辉的娘。
被二人这样看着,余辉辉的娘更加的不好意思了,不过为了自家的儿子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刘婶,您家温叶和儿媳妇不是在城里当医生嘛,我家辉辉要是去了镇上当工人,离得近的话,还希望他们俩口子帮忙照顾一点,那傻小子,一身匪气,我怕他被别人带坏了。”
温柔的长睫微微眨了眨,抿唇继续洗着衣服,嘴角的梨涡轻显,为整张脸更添瑰丽,辉辉娘说的其实也没有错,余辉辉在班级里就是拉帮结派的,天天打架,每天上课了就埋头大睡,脸上多少带点伤,本来她想看在同村的份上劝他一下,如果他一意孤行,自己也没有办法,已经仁至义尽了。
可是上次无意间撞见了他带人将一个平日里喜欢和自己针锋相对的女孩子揍得头破血流,顶着余辉辉那震惊的目光,她吓得双手握紧书包带就飞速的跑开,头也不敢回,至于劝他的想法,可是一丁点都没有了,这种感化逆徒的事情还是交给其他人吧,她还是爱惜自己的小命,万一余辉辉不爱听她的念叨,动手打她了可怎么是好。
人各有命,不是靠她就能逆天改命的。
替那个女生告老师?拜托,谁会给一个天天阴阳怪气损自己的人找公平,能不偷笑就好了。
这个事情其实藏在她的心里已经很久了,一直纠结到底该不该和余辉辉的家里人说,可是自己除了见过一次他打人,其他都是听同学说的,耳听不一定为实,万一她和他家里人说了,让余辉辉受了无妄之灾可怎么是好。
虽然她不是什么老好人,但也不是那种未知全貌就随意咬舌根的人。
刘心心在妇女诚挚的目光下,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僵持了会儿,缓缓开口,“辉辉他娘,这个事情不是我不帮你,你是个好女人,你家辉辉也是个好小子,这么多年下来我也是知道的,只是,这事儿我也没有办法,要不然下次我家温叶回来你自个儿和他们说吧。”
刘心心活的很通透,把温叶抚养成才后啥事儿她都不管了,连媳妇儿都是温叶自己找的,只要他自己喜欢不后悔就好了,大人没有必要插太多的手,苦了大半辈子了,操劳大半辈子,有些事情能不管就不管。